亦姬走后,冷央就一直坐在书房等他回来,他想起父王当时因为亦姬无意间说了一句“我若是当了大王”就要处死亦姬的事,自己怎么哀求父王都没有用,直到太奶奶生着病仍赶去制止,才让亦姬活了下来。从那以后,亦姬就被父王打发到穷乡僻壤去了,倒也还好,能让他活着,但是如今突然将他召回,能有什么事呢?
“四王子,世子回来了。”管家跑进来道。
冷央一听,赶紧起身,跑到门口,看到了完好无损亦姬,那一瞬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冷央明显呼了口气。
“说了我会回来的,赶紧的,好酒好肉招待本世子。”亦姬笑着拍了拍冷央的肩膀。
饭桌上只有冷央与亦姬二人,亦姬虽看上起与平时一样,一会儿抢冷央筷子上的菜,一会儿打趣冷央福气好有两个性格迥异的侧妃,但是冷央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事。
“说吧,父王让你做什么。”冷央道。
“为他选秀。”亦姬喝了口酒,没有看冷央。
“选秀?父王已经年近六十,竟然还要选秀。”
“他是大王,有什么不能。”亦姬耸了耸肩膀。
“可是,这不应该是王后的事儿吗?为什么让你来办?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嗯。”亦姬不说话,只继续吃菜。
“什么叫‘嗯’?父王还说了什么?”
亦姬不理他。
“哎呀,你说呀!”冷央很少着急,但是亦姬若不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断然不会如此。在冷央看来,亦姬可以吵可以闹,即使闹得天翻地覆也没有关系,但是他不能沉默,因为一旦沉默,必是有大事。
“我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菜了,你别小气嘛,让我多吃几口。”亦姬道。
“你就别贫了。”冷央皱了眉头。
亦姬放下筷子,道:“大王让我为他选秀。”
“我知道,还有别的吗?”
“大王选秀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比我好看。”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冷央以为亦姬又在臭美。
亦姬看着冷央,一字一句的说:“大王对这次的选秀只有一个要求——那个女子要比!我!好!看!”
冷央一听愣在那里,比亦姬好看?白天时灼其说的话又飘入耳朵:“这世间虽没有女子比得上姐姐容颜,但是亦姬世子倒是并未逊色几分。”这世间,比亦姬好看的女子,指的便是妤寒吧!所以亦姬才沉默不语。
亦姬见冷央靠在椅子上,知道他理解了大王的意思,道:“大王说,这世间怕是只有我能替他选送这名女子入宫了。”
冷央冷笑了一声,道:“是呀,除了你,还有谁的性命能威胁到我?有谁能让我将她拱手相送呢?”大王下了一盘好棋啊,一边是妤寒,另一边是亦姬的姓名,而冷央是那个天平,孰重孰轻,全靠他来衡量。大王知道他二人情谊深厚,无论如何也不会不救亦姬,所以,只能将妤寒拱手相送。
亦姬没有说话,他知道,无论说什么冷央都不会舍弃自己的性命,外人只知道冷央无情好色,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纯真。同时,亦姬也知道冷央对妤寒的感情,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这一个女子能让他动心了。
冷央喝了一口酒,心中愤懑。
“大王他,可能会派你出城。”亦姬倒了杯酒。
“哼,他当然要派我出城,这样我就不能救你,也不能就她了。”
“绝对不能违抗大王的命令。”亦姬道。
“不违抗他的命令?”冷央站起来,一壶酒倒入嘴里,然后说:“所以我就任由他杀了自己的兄弟,抢走自己的女人吗?”
“他是大王!你是王子!你若顺从他,就还有机会!可是一旦反抗,你就没机会了。”亦姬抓住冷央的手,手上的青筋都录露了出来,继续说:“你相信我,我一定没事,也一定不会让她有事,但是你,一定要听大王的旨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违抗。”
“如何做?你如何做,能保住你们二人?”在冷央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既然两条路都不行,我们就走第三条路。”亦姬道。
冷央看着亦姬,慢慢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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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圣旨,近日三国混战,为了保国民安泰,特命四王子达丘冷央带兵驻守边疆。”第二天一大早,宫人便来宣旨。
冷央跪在最前面,亦姬跪在他旁边稍微靠后一点,妤寒和穆宁都跪在冷央身后。
“儿臣,接旨。”冷央咬咬牙,伸手接旨。
“还请四王子即日出发,事不宜迟。”宫人道。
“是,四王子一定会准时出发,劳烦公公。”亦姬见冷央紧握着右拳,赶紧站起来。
“是。”宫人带着人走了。
妤寒见冷央与亦姬这样,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让冷央如此气愤?猜测这事必定与亦姬有关。
“这怎么突然下旨要您远行啊,还即日出发,臣妾怎么办呐?”穆宁苦着脸道。
冷央没有理会穆宁,而是看了一眼同样盯着自己看的妤寒,她那张小小的脸上,满是疑惑。
这时,门外又来了一个宫人,见众人都在,行了个礼,说:“四王子,大王派奴才来给您送送行,顺便请世子和倾侧妃进宫的。”
“什么?”父王竟这样着急。
“冷央。”亦姬瞪着冷央,用手将他拉到身后,对宫人说:“能不能让我送送四王子在进宫啊?”
“世子吩咐,奴才自然听从。”
“管家,请公公在客厅喝茶。”亦姬道。
“是。”管家连忙引了公公去。
“我也要去?”妤寒问。
冷央回过头看着妤寒,想对她说“你也可以不去”,但是却攸关亦姬的性命,他怎么能开的出口,比起情谊,他更在乎的是亦姬吧。
“倾侧妃放心,昨日我进宫,大王说起是你救了紫若公主,如今公主好了,想必是让你去看看。”亦姬道。
“如此。”妤寒还是觉得不对劲,大王为何会突然让冷央离京,还让自己跟亦姬进宫?
“你赶紧走吧,耽误太久,就不好了。”亦姬对冷央道。
“我。”冷央握紧拳头,他怎么能走?他前脚一走,妤寒和亦姬就进了皇宫,生死安危就不由他了。
“忘记我昨晚跟你说的了吗?”亦姬瞪着冷央,又在他耳边轻声说:“相信我,我会活着等你回来,她也会好端端的,我保证,让她毫发未损。”
“臣妾陪你去,四王子。”穆宁道。
“不行,路途遥远,又十分辛苦,你一个女子如何受得了?”冷艳道。
“这有何?我本就是男儿性格,与其在府中盼你归来,不如与你一同去。”
“好,有劳穆侧妃,请多多照顾四王子。”亦姬道。
“这是自然,狐狸精。”穆宁做了个鬼脸,虽然知道他是男子,但是看到他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叫他狐狸精。
“看在你请缨照顾他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亦姬道。
“行了,这时辰也不早了,大王还在等着呢。”宫人喝了两盏茶,走出来道。
“四王子,我……”妤寒还没说完就被亦姬拉着出了门。
亦姬小声对妤寒说:“什么都不要再说,你说得越多对他越不利。”
妤寒回头看了一眼冷央,正好撞上冷央万分不舍的目光。
“回宫。”宫人道。
妤寒与亦姬坐在车中,妤寒拨开窗帘,想看一眼冷央,却没有看到,悻悻端坐在轿中。
“他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去镇守边疆几个月。”亦姬道。
妤寒看着亦姬,联想昨日与今早发生的一切,再想起大王看自己的眼光,猜出一二,道:“可是为了我?”
亦姬微微一笑,说:“嗯,果然冰雪聪明。说来听听。”
“大王知道你与四王子二人感情深厚,四王子定不会置你的性命于不顾,所以只有献上小女子咯。”
“可是,冷央未必舍得。”
“当然不舍。”
“你这自信倒与我很像。”
“于情于理四王子都会不舍。”
亦姬点点头,他很是称赞别人,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不论是样貌还是智慧,都让他不得不赞赏。故意想逗妤寒,说:“那你可准备好为了我与四王子的情谊献身?”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妤寒莞尔一笑。
亦姬挑了眉点点头,说:“我还真有点儿担心自己会喜欢上你呢。”
“不会。”妤寒道。
“你怎知?”
妤寒伸了伸懒腰,道:“见的多了,自然知道。”
“我向来很少夸人,不过,今天夸夸你。哈哈。”
妤寒听了也一笑。
“此题如何解?”亦姬问。
“你这倒问住我了,我连大王的面还没见着呢,怎么能猜测他的心意呢。”
“好,那就等今日见了大王,回来的时候你再告诉我,怎么解。”
“不用等了,估计跟你的解法相似。”妤寒一笑。
亦姬点点头,说:“好久没如此痛快的聊天了。我现在有点儿担心冷央那个家伙不是你的对手了。”
“停车!到了!请世子与侧妃下车。”宫人道。
“他从来不是。”妤寒小声对亦姬说。
“噗。”亦姬忍不住一笑,心想:难怪那个冰块对她念念不忘,难怪大王不顾道德也要得到她。如今,自己算是真的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