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珩不禁陷入沉思,盛夏人如其名,她的性格就像盛夏,阳光明媚,即便被困锁王府,她也将自己的日常生活过的有声有色,丝毫不像所谓知书识礼,恭敬贤淑的千金小姐。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亦珩不信一个温静的女子会突然转性,而凭他所见所感,盛夏当真不像是虚假表现。
“所以,师兄会对这位新嫂夫人下手吗?”十二月面带深意的笑容摆出手刀。
萧亦珩未言,只是淡漠目光瞥过十二月的一本不正经模样。
“唉,也是凄惨的一个女子,被逼无奈,不能与心仪之人相守,也许连命都要丢了。”十二月不禁感叹。
即便听了十二月的查证,萧亦珩依旧对盛夏疑心不定,甚至脑海里闪过她被萧廷烁欺辱的情形,不由得眼中流露了难得的心思痕迹。
“师兄在想什么呢?”十二月敏锐察觉。
萧亦珩一刹迟钝,淡淡地回道:“没什么。”
然而,萧亦珩的否认却更让十二月感觉不对劲。
“不对,师兄一定有事,亏得我对师兄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居然连一点心事都不愿与我交谈,真是冷漠!”
十二月岂能不知萧亦珩的冷漠,无论激将法还是其他招数都难得套进他,此次,萧亦珩却是莫名松了口。
萧亦珩将盛夏在宫中的遭遇一说,他是轻描淡写,十二月却义愤填膺。
“岂有此理!”
萧亦珩直视十二月愤愤不平的表情,她一向有江湖义士之气。
“在此事上,我就不赞同师兄了,且不说新嫂夫人是不是奸细,也不论师兄你是否视她为妻,单凭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是个男人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师兄你居然……”十二月慷慨言止。
“所以你认为错在我?”萧亦珩依旧漠然。
“我可不信师兄真是冷血无情,毫无怜悯之人。不用说,那个时候,师兄那个贴身女管家一定粘在你身边了!”十二月信誓旦旦也一语中的。
回想当时,萧亦珩千真万确有出手相助的心,甚至已经前去,不过盛夏并没有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萧亦珩道。
“哎,我送师兄!”
清思阁一方书壁开启,其后是柱形蜿蜒向下的楼道,红烛点亮,十二月陪行萧亦珩下行,双目时不时瞥向萧亦珩,焦灼希望他发现什么似的。
“往日可不是红烛。”萧亦珩淡然意识。
“可不就是,师兄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点红烛吧,首先红色喜庆,再来,我可得提醒师兄,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我!”十二月勾肩搭背笑着调侃萧亦珩,“也不知这次的新欢能新多少时日。”
“此事不需你费心,倒是你别忘了正事。”萧亦珩嘱咐道。
“记得,我就是师兄最坚实的后盾,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了师兄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十二月慷慨激昂。
除夕夜的烟火暗淡,灯火阑珊,世间没有归于彻底的宁静,王府却总是如此,正常冷清。
盛夏深夜难眠,她跑到王府的清夕阁,危坐在栏上,并不惧怕。盛夏看新年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她的每一年都过得安静寂寞,不知新的一年自己将何去何从,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孤单。
“没事,新的一年,眼前又是一番新天新地,管它十五是什么样子,过了初一再说!”
盛夏吐气换新,却高高地看见默雪步态焦灼,四下张望寻找。
“默雪,在找我吗?”盛夏说罢翻入,大声向外喊了一声,“默雪!”
盛夏下楼与默雪汇合,她却紧张得大冬天冒汗。
“默雪你这是怎么了啊?”盛夏只是惊奇,默雪却推着她示意她快跑,“发生什么事了呀?”
默雪没能推走盛夏,皇宫御卫却成群围了上来,剑刃所指,盛夏一脸蒙圈。
“我等是陛下亲派而来,劳烦王妃跟我们走一趟。”首领恭敬说完便指挥两个手下上前用刀架住盛夏的脖子。
“走一趟?”盛夏整个表情愣住。
盛夏被架着,整个脑子一片混乱,默雪一路跟在队伍之后,着急却无能为力,与萧亦珩不期而遇,他站在风里雪里,无声仰望一棵身披白纱的挺直松柏,却又像是不动声色地等待。
“你们为什么抓我啊,我犯什么事了?”盛夏不敢挣扎也要争辩,不过无人与她辩,御卫的任务只是将她抓走。
“王爷。”御卫行礼。
盛夏乱得一塌糊涂,押解她的御卫片刻没有逗留,径直向前,盛夏一转首,不由得凝视萧亦珩,他的冰冷目光并无定处,就好像洞悉一切,却漠视一切。
交错而过,盛夏依旧想不通为何她会被如此逮捕,直到她被送入皇宫,带到了刑司官和皇帝面前。只有皇帝,刑司官以及一个助理下属。
皇帝亲审,可轻可重。
盛夏跪下,皇帝龙颜不悦,刑司官正目严肃。
“参见,皇上。”盛夏略慌。
“下跪裕清王妃,你可知罪认罪?”刑司官直入正题,盛夏却是惊错不知,“我不知道。”
刑司官命人呈上一物,是一条绢帕,让盛夏辨认。
“王妃可认得此物?”刑司官问。
“这是,我的手绢。”盛夏自然记得自己所有之物。
刑司官记录盛夏之言,更严肃了一分,继续问道:“那王妃可忍谋害皇子性命之罪?”
盛夏即刻目露惊愕,她怎会无缘无故落得一个谋害皇子性命的罪名。
“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盛夏全意识否认。
“可二皇子命丧莲池,莲池亭又有王妃你的绢帕,这绝不能是巧合。”刑司官道。
“二皇子!”盛夏猛地想起萧廷烁。
“今晨宫人在莲池发现二皇子的尸体,死因是溺死,乃是有人推他摔入莲池而致。”刑司官沉着而言,皇帝却显哀目不忍。
“我……”
盛夏脸色霎白,顿口无言,她脑海里浮现莲池亭的事,她奋力一推萧廷烁之后便只记得逃跑,全然没有在意是否将他推入莲池,如今他死了,即便是错手,她也可能是杀人凶手。
“陛下在上,王妃可认谋害二皇子之罪?”刑司官再问,盛夏已沉陷于杀人凶手的阴影当中不能自拔,皇帝却听不下去了,“收押下去,此事由你代替朕全权负责,杀人偿命,谋害皇子,罪加一等,不可姑息!”
皇帝高高瞥过全然失措的盛夏,不全是杀子之恨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