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闹事的女生，基本上都不是永和村本地的村民，没有见过姜茉，也不知道她具体是谁，直到她们见到姜茉，头脑一片空白，听她这样说，更是笨的可以，前前后后，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弄明白，原来姜茉才是张旭的同桌。

“那……那张旭今天拿去排队的水杯，是你的？”

地下的短发女生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姜茉挺胸昂头，很坦荡地回道：“是我的。”

“那你跟他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替你灌水？”几个人揣着疑惑，问到了重点。

“冤家、对头。他今天踩了我书包，还踩了我的鞋跟椅子，我让他帮我跑腿罐点水当赔罪，不过分吧？”

姜茉淡定地巡视一圈。

这叫小惩大诫。

姜茉以前训练她们家宠物狗时就是用的这一套路，当然，她这样比喻，并没有骂张旭是狗的意思，毕竟在她心里，那个张旭根本连一条狗都不如。

那群女生们互相看看，谁知道姜茉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今天刚开学第一天，张旭只是帮姜茉跑腿去，而且水也没真灌成，她们几个虽然是看不上姜茉第一天上学就跟张旭走得那么亲近，但是她们也没想把事情闹大，警告一下也就算完了。

“你以后离他远点儿！我跟他可是有娃娃亲的！”

短发女生哼了一声，瞪眼，紧盯着姜茉的脸蛋。

姜茉生得漂亮，但因为跳级，年纪还小，个子也矮，如果非要跟留级的张旭比较，那两个人的年龄、身高就相差得更加多了。

不配，她和他怎么都不配，一群女生由衷地这样想。

张旭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么一个奶娃娃呢，姜茉才六岁，明明是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姜茉不以为意，语气毫不示弱：“我建议你先管好他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用深想。”

说着，姜茉摆正了身上的书包，拍拍傻姑娘的肩膀，示意她跟她一块走。

有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想要伸手拦她，被她一脚踹开，几个人吓得连连后退，读书好的女孩子，一般都比较懂得礼教，她们心想，这个姜茉一定是个不服管教的差等生，即便现在成绩不错，日后也是要闯大祸的。

姜茉才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想她，五十步笑百步，不过尔尔。

傻姑娘一路跟着姜茉从走廊里出来，又穿过学校的大门。永和村很大，但姜茉家离学校并不算远，姜茉肚子饿了，直奔家门，眼看着不过百米，一回头，傻姑娘还跟在自己身后。

她驻足，轻声地问道：“你家不住这里，你不是隔壁村的吗？”

傻姑娘嘿嘿一笑：“我，我叫蒋花。”

蒋花虽然智商不高，但她绝对不是真傻子，她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坏，眼前的这个同学刚刚帮了她，那在蒋花心里，她肯定就是个大好人了。

“咱们交个朋友吧。”

自我介绍，一般都是建立在交朋友的基础上的。姜茉也听出了蒋花的意思，她也早知道自己刚刚替她出头，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姜茉垂眸，若有所思，随即礼貌地伸出了右手，“姜茉。”

“姜末？是葱姜蒜末的那个姜末吗？”蒋花连忙用衣服擦了擦手，又低头看看，才去握姜末的手。

姜茉望着她，摇头：“音没错，不过字不一样，我的茉，是茉莉花的茉。”

蒋花欣喜：“《茉莉花》？是何仿唱的那首歌吗？”

姜茉又摇头：“何仿只是整理改编，《茉莉花》有几十种版本，最突出的一版应该是苏州籍歌唱家程桂兰用‘吴侬软语’演唱的。”

蒋花挠头：“那是谁？”

“程桂兰呀，就是……”姜茉忽地想起，现在是1980年，而程桂兰其实是1981年才演唱的这首歌。

差点露馅，她摆摆手：“算了，不深究这些细节了。”

回家的路上，蒋花又一直追着姜茉，兴致勃勃地问了她好多问题。

虽然说两个人各说各的，往往前言不搭后语，但因为蒋花性格大喇喇，爱笑，所以不管她们俩在说些什么，场面也总是不会冷场。

回到家之后，柳翠莲招呼吃饭，姜茉躺在炕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半晌过后，她仰望着房梁，难得地发现……

真没想到，一向孤零零一个人的她，竟然也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