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结束了,对手还行,在我的棕熊刀法下坚持了蛮久。”瓦列里通过频道向其他人嘚瑟到。
“我们已经在撤离了,你最好也快点。”马修的声音传来。
瓦列里顿时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开玩笑吧,对手有这么强?”瓦列里还是难以相信。
“这些鬼魂杀不死,我们拖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捅了对方三十六刀,确实没什么作用。”锡安淡淡地说道。
瓦列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缓缓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幽灵军官。
一阵沉雄的低吼传来,本应被他击碎了颅骨的幽灵军官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凌乱的长发披散,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巨兽。他这才发现,方才被他击杀的幽灵们,此刻也已经死而复生,将他团团围住了。
事实上,经过方才那一连串的斩击,他的双臂已经脱力了。
“该死!”他啐骂一声,掉头便跑。能杀的他还没有怕过的,不死的另说。
“最后十秒,请尽快撤离爆炸范围。”绫濑下达了最后通牒。
瓦列里顶着士兵组成的人潮往外冲,一边挥砍一边骂娘。
绫濑看着屏幕上缓缓推进的进度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要等等他吗?”克里斯托弗问道。
“等什么?他不是会棕熊刀法吗?没事的。”绫濑一脸坏笑。
“倒也是,阿瑞斯第一莽夫怎么会害怕区区核弹。”克里斯托弗附议到。
瓦列里哭的心都有了。
“追杀他吧,群狼!”绫濑大喊着按下了回车,气势有如围棋少年江流儿的绝杀落子。
“中二疯女人我去***!”瓦列里大骂。
蓝色的光焰爆发开来而后收束,一瞬间的寂静。下一瞬,核裂变的光芒冲天而起,连结数公里的松林雪原,将整片天空照耀得亮如白昼。凶猛的冲击波和高温这才袭来,爆炸范围内的积雪在瞬间被蒸发殆尽,其下三米的泥土被犁了个通透。
千军万马瞬息覆灭!
许久,爆炸的雷鸣声缓缓逝去,一切又重归寂静。
绫濑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爆炸的余晖在星空下缓缓消散,裂变辐射出的粒子流绵延千米宛若绚丽的极光。
“还活着吗?”克里斯托弗在频道里呼叫。
“我日!”瓦列里挣扎着抖落埋在身上的积雪,爆炸开始的时候他刚到边缘位置,虽然启动了光盾抵挡,但光盾在爆炸的冲击波下刚好成为一片牢固的风帆,他随着席卷的雪潮飞出了老远才被彻底掩盖,整个过程如同雪上冲浪般刺激。
尼尔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能动的都动起来,大家在营地集合,不要大意,注意警戒。”言刃下令到。
辐射场爆炸的热量散布了整个雪原,雪原上茂密的松林此刻统统化为一片焦土,热量使得四周的空气都温暖了起来,但这种温暖对于生物是致命的,它来源于巨量的核辐射。
“这次辐射之后我们是否能多撑几年?”约书亚显得很轻松,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并不能,辐射虽然能压制暗能,但并不能消灭暗能,除非有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完全爆发相当的辐射量,但那样巨量的辐射消灭的可不仅仅是暗能,没有人能活下来。”绫濑否定了约书亚的想法。
“那可真遗憾。”迪让语气沮丧,脸上却笑开了花,毕竟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虽然他们总是打胜仗,但这样的规模还是第一次。
“伙计们,放轻松。”尼尔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还有谁能像我们一样把辐射当日光浴享受呢?这体验可是世间罕有!”
“哈哈,这倒是。”马修表示赞同。
绫濑听着大家的讨论,一言不发。
她还年轻,对生命仍然抱有憧憬,但她救不了他们,她甚至救不了自己。
她默默地关闭了音乐,歌词正放到那一句,列车像星星一般远去,听着像是某种预言。
言刃和尼尔所在的战场离营地较近,现在已经回到了木屋前。
“你做得很好。”言刃对阿伯莱尔说道,阿伯莱尔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言。
那些幽灵此刻应该已经化作月光下的尘埃了,和爆炸产生的原子尘埃混在一起飘向贝加尔湖。这里的生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受此影响,可同时又能避免暗能的侵蚀,谁也说不好到底哪种结果更坏一点。
夜晚重又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焦糊味,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山火。
“今晚我一个人值守,你们好好休息。”言刃仍旧面色凝重。
队员们知道队长的担忧,却没有推辞,因为从言刃口中说出的,但凡是祈使句就是命令,他们从不多言。但言刃的命令从不以性命为条件,哪怕是要你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也会在最后一米将你稳稳接住。
言刃伸手接住了绫濑从二楼扔下的外套,他身上这件已经破破烂烂了,在零下十几度的夜晚巡逻难免会有些寒冷。正准备脱下破掉的上衣,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远处硝烟弥漫的冷松林,热浪还未退却,视线尚有些模糊。
“怎么了?”绫濑不解。
言刃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松林的深处。众人见状也将视线投向那个方向,观察片刻却一无所获。
清冷的月光照在惨白的雪地上,如同在白纸上覆了一层霜。
“雪又来了。”言刃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才恍然惊觉方才停止的细雪不知何时又续上了,只是更加细小,此刻在发梢落了星星点点的少许,和早前扬起在身上的雪尘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
没有人说话,全都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松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铜铃声,由远及近,寂寞而空远,像是荒原上骑马独行的行商在马鬃上系的小铃铛,却带着些凌厉的杀伐之气。
随着铜铃声而来的,还有如鬼魅般随行的严寒。
谁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但直觉使然,绝非善类。
夜枭中缓缓走出一个骑马的身影,环绕周身的寒气如同熨斗般熨平了滚滚热浪,就像从火海残烬中踱步而出的冰霜骑士。
“首领么?”锡安喃道。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身影之后,无数的士兵缓步而出,从北到南,仿若平铺于江面牵连百里的黑色潮水。
言刃上前一步挡在所有人身前,掌心两把刀刃缓缓探出,然后立定,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对方却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般,依然纵马前驱,步伐甚至有些惬意。
惬意得就好像,远游初归的异乡人。
真是奇怪啊,这种感觉。漫步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和谐得就好似鱼游在水。
走得近了,众人才看清。斑驳的头盔下有着一双黑到慑人的眼睛,绫濑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便忍不住心神激荡,仿佛那双眼睛有着夺魂摄魄的魔力。
风雪宛如高墙,横亘在骑士与众人之间,身着黑色铠甲的骑士一人一马,停在距离言刃五米的位置不再向前,骑士驻马的同时,军队也在身后停止。
他就这样静静地端立在马上,背上一杆长枪挑了几分月色包覆为寒芒,直刺在众人的视线当中。锡安没有畏惧过哪怕任何一把再锋利的刀,他是杀手,自信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刀锋皆无法伤他分毫,可看着这杆其貌不扬的长兵,他竟从心底生出莫名的畏惧来。
仿佛其后万刃都不敌他一人一枪。
没有人有任何行动,或者行动的想法,气氛被这个神秘的骑士牢牢攒住了。
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接下来的三分钟,可能是此生经历的最漫长的三分钟,双方只是相对而立,甚至除了言刃之外没人敢与其对视,仿佛只是气势的对决。但只有接住那双眼睛的言刃心里清楚,眼前的敌人没有任何进行威慑的想法,只是立在那里,他甚至怀疑对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们。
气温已经低得无法忍受了。
良久,骑士轻轻拉紧了缰绳,身下的战马和身后的军队默默地回身,而后如来时一般,缓缓地朝松林深处而去,最终消失在茫茫风雪当中。
当众人回过神来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言刃低头看向手中的衣服,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