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正是密林地宗神祁翰墨,壶公和他有过两面之缘。
初面是在一千四百多年前,那时壶公在仙界名不见经传。
那年壶公初次参加“鹤冕大会”,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战而胜夹庭海宗神。
换做他人定会见好就收,稳打稳扎,顺势接管夹庭海,成为夹庭海新一届宗神。
壶公却不满足,决意挑战更高品阶十地宗神。
那时祁翰墨已是密林地宗神。密林地幅圆辽阔物产丰饶,有实力的修真之人无不心向往之,向祁翰墨挑战,却被他一一挫败。
在仙界流传着一个说法,说祁翰墨其人早已五气朝元,三花聚顶,“渊海境”中期修为,有着大罗金仙的超强实力却不争霸九重天,宁愿镇守密林地近万年。
壶公那时年轻气盛,虽然刚刚是“金镂境”巅峰期修为,对于这个传言颇不以为然。
以为祁翰墨顶多是“空灵境”实力,不然为何不挑战九重天。
密林地宗神的位置虽是十地至尊,但比起九重天,仍旧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于是向祁翰墨发起挑战,开战前祁翰墨好意提醒:“道友,不是我托大,你我实力太过悬殊,乘早收了功利心转回修炼,否则元神损耗后悔莫急!”
壶公以为祁翰墨临战心怯才有此说,决意对战。
最后激战数个回合,祁翰墨以手为刀,凌空虚劈,壶公腰下骨头齐齐断裂,虽未殒命,却由此一战成为残疾之人。
后辗转被神秘人所救,取“九天息壤”捏成骨格,用避火罩罩住重要脏器,然后推入土窖锻烧。
因为救治过程和烧制陶壶相似,被好事者戏谑称为“陶壶公”。他真实的名字丛云鹤从此鲜为人知。
第二面是在九百多年前“鹤冕大会”,陶壶公倚仗“缩地鞭”,一个回合即取当年壑丘地宗神的项上人头。
祁翰墨当着众仙神之面提议把陶壶公“陶”字隐去,以示尊贵。众神均无异议。
自此后,壶公执掌了壑丘地,在仙界声名鹊起。
祁翰墨和壶公寒暄过后,收敛了笑容,掷地有声的说:“云鹤兄可是想来我密林地杀人?!”
壶公语声讪讪:“不敢,翰墨兄想是有所误会。”
祁翰墨不依不饶:“哪有误会,第一,你上我万岁山未脱鞋,可以视作挑衅。第二,初见我门下诸人,凶光陡起,杀气盈天,是否我不在当场,你便要全数杀了?!”
壶公确实没依照山口石碑脱鞋示礼,理屈在先。但听见祁翰墨言语句句带刺明显有挑衅意味,想要发作,却十分忌惮他的实力。
只得隐忍,陪着笑脸:“翰墨兄真是误会了,我偶到贵境仙山赏玩景致,陡然遇到你门下诸人个个手执兵刃杀气腾腾,以为歹人劫径,故此戒备。”
祁翰墨不以为然:“杀气腾腾?你倒埋怨起我门下弟子的不是了!明黄为我门服色,云鹤兄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堂堂十地之一的宗神,不好好镇守自家宗地,却鬼鬼祟祟窥测我宗地情境,其心必不良!”
壶公一时语塞,半响不语。
祁翰墨怒容满面:“是客人,我扫榻欢迎,香茶伺候;豺狼嘛,嘿嘿,我定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壶公一番对话碰了一鼻子灰,讨了老大的没趣。
恨恨说了句:“告辞!”转身遣运“乱八卦速行法”缥缈离去。
祁翰墨待壶公远去,叮嘱门下弟子道:“以后在我境但遇此人,切莫与他争斗,第一时间报与我知!”
门下弟子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壶公一口气奔下万岁山,在一座小山峰前止住脚步。
寻珠未果,又遭遇祁翰墨言语羞辱,气不打一处来,钢牙咬碎:“老秃瓢,以后撞在我手里有你好果子吃!从今而后,咱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壶公心道:再做逗留已经不可能,祁翰墨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刚才对话就已经针锋相对,之后定然在万岁山附近加强戒备。如若再次撞见,必然对我出手,唉,实力比起他来还是颇有不如。
还好“尸蝇”之术已探查清楚索灵珠的下落,就在彪显义兄鼠戚手里,他摔下悬崖,生死未卜。既然我已经不能亲自找寻,只好委派他人。
“叽喳,叽喳”树上麻雀的叫声不断传来。
壶公一纵身,用迅捷的手法抓住一只。
这只麻雀扑楞着翅膀,奋力挣扎。
壶公用手指轻弹鸟头,麻雀就一动不动了。然后凝炼灵识为一缕精神种子,种入鸟头。
一松手,麻雀扑扇着翅膀,带着壶公的指令,去寻找早年壶公安插在万岁山附近的眼线。
“明日就是交珠之时,却临时出了纰漏,如何是好?”壶公喃喃自语道。
心神起伏,渐渐惶恐不安起来:“那位大佬可不是善信,交待的事眼看办砸,还不知怎样处罚于我……”
转念又想: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先去会他一会,说明原委,真要责罚,也是理所当然,只怪自己无能。
壶公纵祥云飞往洪泽地境,不到一日,已经到达洪泽地境泗淼国凌波城。
在城外脱下鹤氅,吹口仙气,鹤氅变作普通的青色麻布衣服。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麻布衣服换上,壶公仙风道骨的威仪立马被芸芸凡尘的乡间老者气质所替换。
壶公向守城官兵交了三个铜币,入了城。
凌波城是泗淼国第三大城,走入城内,只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肉铺、杂货铺、粮栈等等,街道上人声鼎沸,车马喧嚣。
壶公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开启了灵识,凌波城方圆五十里都在灵识探查范围内。
灵识所感,那位大佬此刻正在一处青楼。壶公眉头一皱,心里颇有嫌恶之感。
壶公随着灵识来到“倚翠楼”,鸨母看到眼前老者衣着寒酸,料定是个穷鬼,急忙喝斥道:“哪来的花子,也不看清是什么地方就往里闯,赶紧滚蛋!”
一枚金叶子在鸨母眼前一晃,壶公财大气粗:“花子也想来找点乐子!”
只见鸨母立马上换了一幅嘴脸,笑容可掬,如一尊弥勒胖和尚:“原来是位大爷,瞧我这张臭嘴,该打该打!”
说完居然真的拿手轻轻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壶公又掏出一枚金叶子递给鸨母:“别再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奉承!我来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