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显祭出法宝“铁趟刺”,割碎了驱兽师姚既望和八匹狼的血肉,正暗自得意。
突然脚底一软,整个身子随着自身重力急速往地下陷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到脖颈。
只觉深陷泥沼之中,周身五米范围,已经沦为一片沼泽。
沼泽的黑泥就像无数枚钢牙紧咬着身体,再也难动分毫,眼看就要没到头顶。
彪显心念电转:不好,被人阴了一招!这泥沼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泥沼地狱”。
据说深入“泥泽地狱”,绝无生还的可能。
“泥沼地狱”不同于一般的沼泽,里面暗藏钢刀。
每深入一米,里面埋藏的钢刀愈加锋利,开膛破肚还是小可,深入九米时,刀砍泥压,瞬间将人化为肉沫。
彪显强定心神,气沉丹田,布罡于涌泉穴,引真元穿血海并梁丘,经曲池入太渊,由攒竹入百会,心中念动木遁咒法。
“库噜库噜”之声由沼泽传出,就在头顶没入泥沼的那一霎那,十多条碗口粗细的青藤如触手般从泥沼伸出。
由于万尸岗空旷,没有借力的地方,幸好“铁趟刺”还没来得及收回。这些青藤顺势缠绕在“铁趟刺”上。
刺刃锋利无匹,瞬间割断青藤。
瞬息之间,所能做的应变实在有限。但对于彪显来说这就够了。
他早已借瞬间缠绕之力拖带,飞身出了沼泽,稳稳落在十米开外的地上。
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迅捷无伦,就连在百米外观战掠阵的七海众人,也不由得在心底喝起彩来。
彪显出了沼泽,身上湿漉且污秽,泥水顺着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衣衫上滴答下落。
他用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泥水,接着从腰带上系着的“乾坤一气百宝袋”里捏出一枚绣花针模样的物件。
此针唤作“飞蝗针”。
捏在右手拇指食指间,迎风晃了晃,绣花针霎时变得三十公分长短,小指粗细。
抛入天空,念动箴言咒语,“飞蝗针”分身出数万枚,乌压压聚拢在沼泽上空。
彪显高喝一声:“疾!”飞蝗针如矢似雨,一齐朝沼泽疾射而来,每枚针穿泥而入,只没至底。
不消片刻,“咕嘟咕嘟”,从沼泽里爬出三个“泥人”。
由于黑泥敷满全身,已完全看不出面容。
三个“泥人”身材不仅高大而且臃肿,每个人身上扎满了铁针,像极了三只肥刺猬。
正是曲家三兄弟。
三兄弟在沼泽里面遭遇彪显“飞蝗针”反击,猝不及防,本来应该无一幸免。
幸好有套在头颈部位做呼吸气囊的牛尿泡遮挡住,才捡回小命。
老大曲大钟却运交华盖,被一枚铁针洞穿了左胸。
奋力挣扎爬出了自家兄弟们营造的“泥沼地狱”,眼珠一翻,腿儿一蹬,翘了辫子。
老二曲二钟一看大哥死了,也不顾什么场合、体面,扑在曲大钟身上嚎啕大哭。
老三曲多钟虽然反应木讷,但看见二哥在哭,急忙扔下后背的巨型空木桶,走到二人面前,蹲了下来。
试了几次,实在挤不出眼泪,只好拿大手轻轻抚摸二哥的头发,以示安慰。
结果在二哥满是泥水的头上又蹭了几抹黑泥。
曲二钟的嗓门实在太高,空旷的万尸岗回荡着他的哭声,凄厉无比。
七海之人在远处观战,很多人急得直跺脚:“这俩笨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哭!别哭痛快了,把小命玩儿完!”
虽然很多人有心支援他二兄弟,但一来没有厉行风的应允,二来见识到彪显各种法宝的厉害,所以只好做言语上的豪杰,行动上的懦夫。
彪显哪见过这阵仗,从前的战斗都是单刀直入,以命搏命,哪见过婆婆妈妈,哭天喊地,这是要闹哪一出?
他语声讪讪,对兄弟二人道:“喂喂喂,到底还打不打啊?”
曲二钟直接没理他,把头埋在大哥的胸脯上,哭的更起劲了。
老三曲多钟回过头,语音中透出几分祈求:“先让我二哥哭一阵,等他哭痛快了,我陪你好好打一场。”
彪显哭笑不得,遇上这么奇葩的兄弟,他也不知怎么办好。
他性格素来豪爽,心里想:人家死了兄弟,是该好好哭一场。我等他一盏茶或半盏茶的功夫又有何妨!
盯着人家哭大哥,实在尴尬而又无趣。
彪显于是转过脸去,站在一旁。
哭声此起彼伏抑扬顿挫,渐渐把他的心神也搅乱了。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这么痛快答应,耍什么豪杰作派,早点把这二位蹩脚兄弟料理了,也省得听这杀猪般的嚎叫。
就在胡思乱想的当口,脖颈处骤然一凉。
彪显急忙矮下身子,两柄精钢铁铲交叉着,从他脖颈处呼啸而过。
立时感觉有一股暖暖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
“好险!”彪显暗自心惊,刚才动作稍一迟缓,脖子几乎就要被削断。
哭声仍在继续。
你很难想像,有人一边杀猪般的哭嚎,一边全力搏杀。
可曲二钟做到了,以哭声做幌子,使出杀招。
“ 狗杂碎,好不要脸!”彪显暗骂道。
对于这种下三滥的鸟人,他从来不屑于破口大骂,怕脏了嘴。
曲二钟一招得手,信心大增,手里两把精钢铲挥舞得如高速旋转的风车一般。
“ 掘地六式”挖、淘、铲、砍、翻、锄,对战中使了个淋漓尽致。
彪显木刀正斜挎在腰带上,曲二钟连环的攻势让他腾不出手来抽出木刀。
而体内真元由于遭遇骤然攻击,变得紊乱,勉强相抗,只能吃亏。
不得已使出防守的身法,连连躲闪、退让。
曲二钟见一时也奈何不了彪显,冲仍蹲在地上的曲多钟高喊:“三弟,快上来助我,一起灭了这贼子!”
曲多钟却似乎聋了一般,曲二钟一连喊了十几声,他仍旧没有行动。
其实他是在生气呢,觉得自己的二哥突然使出如此下作的阴招,实在不是好汉子所为。
彪显又拆解了曲二钟十几招后,真元慢慢顺畅起来,他纵身往后一跃,终于抽出了木刀“了尘”。
“你也一起上吧!”彪显冲曲多钟郑重喊道。
他觉得曲多钟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应该把他晾在一边。
“好!”曲多钟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从朱漆木盒里抽出四柄鬼头大刀,左右手分握两柄。
他两米四的大个儿,手掌比起一般人大了许多,所以一手能握起两刀。
他两手挥舞起四柄大刀,每柄刀游离的痕迹,划出的弧线,精准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扇“刀网”。
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刀网”的范围也逐渐扩大。
毫无疑问,任何血肉之躯,只要靠近“刀网”,都会被绞成碎片。
三人堪堪斗了五十多个回合,曲二钟手臂酸软,咽喉部位出现了老大一个破绽。
彪显瞅准破绽,以“了尘”刀尖直戳过去。
曲二钟见戳向自己咽喉的刀尖势如雷霆,躲闪,已经来不及。
刻不容缓,一眼瞥见三弟曲多钟正在左前方一尺远近,顺手那么一拉,曲多钟巨大的身躯就被拉到身前,成为“盾牌”。
彪显对曲多钟好感多于敌意,眼看凝注九成真气的刀尖就要戳穿曲多钟的心窝,急忙腾体后翻。
手执的“了尘”突然变势,斜着撩向空中。
纯属无意,木刀“了尘”从曲多钟“太阳穴”边扫过。
曲多钟的眼晴一下子变得浑浊,眼神也木然起来。
他背转身去,使出“刀网”绝技,把二哥曲二钟绞成了几百片零碎的血肉。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快。
曲二钟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亲兄弟绞成一堆碎肉,而这个亲兄弟却毫不知情。
此时的曲多钟心智已经迷失,他漫无目的向东南方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停挥舞着鬼头刀,“刀网”仍继续“编织”着……
“梆梆梆”,木鱼敲击的声音。
只见十多米远的距离出现一个和尚,身高一米四左右,瘦骨嶙峋,脸色蜡黄,一副病痨鬼的模样。
彪显对于和尚向来没有好感,民间的说法:遇见和尚尼姑,逢赌必输!
他恰巧平时也好赌几手,虽然没能亲身验证俗言的真实性,却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备一下,总归错不了。
彪显脸上神色满是嫌恶:“喂,秃驴,不好好在寺庙里吃斋念佛,跑出来干什么?”
法儿和尚面无表情,朗声说道:“魑魅魍魉横行,贫僧出山,正是要缚妖炼魔!”
彪显眉毛一撇,厉声问道:“你是要缚哪个妖炼哪个魔?”
法儿不紧不慢地说道:“恰巧就是足下。”
彪显朝天打了个呵呵:“就凭你?一点点微末道行,就敢在老子面前猖狂。有言在先,老子杀人不眨眼,管杀不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