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显躺在地上,右臂已被法儿斩去,血仍汩汩地流个不停,剧痛过后,身体也渐渐麻木。
望见法儿举起朴刀,做势欲砍他左臂,顿时万念俱灰。
双臂一断,就沦为废人,那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他在心里盘算着,只要法儿这一刀再把左臂砍断,自己就迸断心脉,与其零碎受辱,不如慷慨赴死。
彪显的双目紧盯着法儿手中的朴刀,生死就决定在砍下的那一线。
法儿手里的朴刀毅然斩了下来。
彪显的心也在一点点往下沉:我会就这样毫无尊严的死在这里吗?
“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一柄长剑荡开了朴刀。
法儿虎口一震,手里的朴刀掉落在地。
挡开朴刀的正是“白虹剑”厉行风,手执的“白虹剑”一击之下,剑身兀自摇晃不停。
法儿厉声质问道:“你这是做甚么!”
厉行风一脸郑重:“大师就这么把他双手废了,于我师父面子不好看!”
法儿眉头一皱:“那又怎样?”
厉行风厉声道:“他的生死,现在还由不得你们七海人来决定!人是我擒住的,你们也说了,裁决完全由我。”
法儿不急不缓的说道:“这话没错,可厉大侠别忘了,严刑拷问,你也是赞成的!我断他双臂,又不是谋他性命!”
厉行风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大师有所不知,我这位小师弟心气儿极高,你若断他双臂,他就成为废人,必然自暴自弃,迸断心脉,到时把秘密带进地底,大师你也脱不了干系!”
彪显暗想:“还是大师兄了解我!”
厉行风顿了顿,接着言道:“不如大师和诸位稍待片刻,我去劝解几句,如若不听,再由你们处置不迟。”
说完这话,径直走到彪显身边,蹲下身来,对他苦口婆心劝解,更以三百年同门之谊做为说词,想让彪显交待出索灵珠所藏方位。
众人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彪显虚弱的躺在地上,只是摇头,语音低沉但铿锵有力:“大师兄,你别说了。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索灵珠嘛,送你们两个字:休想!”
厉行风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到法儿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让他拷问时注意分寸,不要再断手脚。
法儿拾起朴刀,狞笑着对彪显道:“民间官府有一道酷刑‘弹琵琶’,贫僧偶然见识过,今日想在老弟你身上试个鲜!怎样,是乖乖交代,还是让我用强?”
彪显大骂道:“秃驴!妖僧!把你的手段尽管使出来,爷爷我皱一皱眉,喊一声痛就不是好汉!”
法儿奚落道:“别逞嘴的太早!待会吃不住痛,打算交待,往外吐口浓痰就行,就像你刚才吐我的那样,犀利,霸气!”
彪显身上的衣衫早被人扒光,像一堆白肉。
法儿唤来四名壮汉,把彪显手脚按住,防止用刑时动弹。
他执起朴刀,刀尖向下,在彪显脖子以下十公分处,轻轻一戳,刀尖抵住肋骨,刀锋直线向下游走,拉开皮肉。
鲜血,顺着开口处汩汩冒出。
彪显的额头上冷汗直冒,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就那么强忍着,果直没喊一声痛。
朴刀一直割到彪显肚脐处才停。法儿把朴刀插在地上,腾出双手,双手抠进朴刀割出的口子,向左右用力掰开皮肉。
血管和经脉附着在血肉上向两边分开,白森森的肋骨露了出来,带着零零星星几团鲜红的血肉。
法儿双眼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从腰带上解下一柄人的小腿腿骨制成的骨槌,用力朝裸露的肋骨上敲了下去。
他用在酒肆听到的《小寡妇上坟》和《十三摸》小曲里的曲调敲打起节奏,或悠或缓,或急或骤……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暗夜,在万尸岗上空回荡。
彪显没能忍住,剧痛,惨绝人寰。
法儿敲得兴起,嘴里也随着敲打的节奏啍着酸曲儿。
突然,他注意到彪显的肋骨“膻中穴”处插了一枚黑色的细小的晶状锥,只有一公分大小。
他停止了敲动,把眼睛朝前凑了凑。
黑曜石!
他一下子认了出来,黑曜石磨制的尖锥。
尖锥插在这儿,也不像暗器,到底有什么玄虚呢?
出于好奇,他用右手把黑曜石尖椎拔了出来。
就在一刹那,彪显双眼瞪的滚圆,颜色由紫变青。嘴里也渐渐长出獠牙。
这黑曜石尖锥本是三百年前壶公插入他任脉的膻中穴,封印兽身加速修行使用的。
法儿这一拔,壬、庚、丙三阳由任脉之一的“膻中穴”起,连鸠尾穴,关元穴,曲骨穴,融汇督脉长强穴,命门穴,风府穴,百会穴,三阳齐聚“泥丸宫”。
转眼间,已变为本相:身高约十米左右,黛青色的眼晴,獠牙半米多长,胡须坚硬如钢针,身上一道道横的、纵的、弧形的、弯曲的黑纹规律地缀在黄白相间的毛上,犹如八卦图……
有虎形却不是纯粹的虎,乃是虎的孽子,青眼彪,
彪显变作青眼彪后,法儿首当其冲,刚梯云而起,下半身就被咬住拽回。
厉行风见状急忙举剑来救,青眼彪右爪虽断,左爪仍扑扇有力,彪爪与“白虹剑”相抗,一个回合,厉行风手中“白虹剑”脱手,被荡飞出十米开外。
彪爪,明显有万钧之力。
青眼彪牙齿用力一咬,“咔嚓”法儿身体被咬作两半,上半个身子“扑通”掉在地上。
这一变故突然,七海众人大惊,纷纷举起手中兵刃,蜂拥而上。
青眼彪张开血盆大口,“嗷……嗷……嗷……”,吼声震耳欲聋。
空气中充斥着暴虐的戾气,这戾气化作邪魅的利剑,凶残的刀斧,磨耗着七海之人的心神,撕碎着他们的肉体。
七海之人道法稍弱的,被声波振荡,经脉爆裂而死。
巨吼声戛然而止,青眼彪附近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法儿耳朵眼儿用两截指骨塞住,逃过一劫。半截身子仍在不停朝前爬着……
厉行风在吼声刚起时,和三师弟屈竭用土遁术法在地上筑起“坚土堡垒”,和另九名七海之人在里面,躲过一难。
他拾起“白虹剑”,喃喃低语道:“老十六,我还是低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