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欧阳…………我们来……不知多少……就是……又有……知?”
只听声音夹杂在风中,似乎愈来愈小。
是自己与其拉开了距离。
念及至此,李清刻意放缓了脚步,对话声又明朗起来。
“哼。你真当只有我们来此?你当真没有发现有几个熟悉的兵器?你瞧,那边身背一对长杵的汉子,不是铁武门都首席弟子么?还有那位,腰间别着一把匕首,想必正是血鹰阁掌门那赫赫有名的三师弟么?现在你可明白了?”
“这……原来如此……还是欧阳兄高明。这几个门派都与我们相近,来的时间也差不多……唉,这北城这下子可真是群英荟萃,怕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自是当然。传闻那黑匣人……唉,总之,你定要小心行事。”
“多谢欧阳兄提点……”
李清没有再听,三步做两步远离了那二人,心中却道自己竟然引来了这么多高手,往后更要小心才是,若是在这城中露出了马脚,恐怕插翅也难飞。
走入北城后,李清再次感受到了热闹,一家又一家店铺敞开,一个又一个小贩叫卖着,充满了“人”的气息。
按照陆大哥所说,弟弟该是在南方一带,而这里却是极北之地。想来接下来的路程便是一路向南,这一程不知道有多远才能到下一处市集,我在北原奔波了一年有余,早已经是身心俱疲,休息一两日再走也不迟。李清心说。
踏入城中不久,一家客栈映入眼帘,其牌匾上刻着四字——“福来客栈”。
李清站在门口,也没有多少考虑便走了进去。
尽管已经被陆遥治好了伤势,但李清还感觉很是疲劳,这种自内心升起的疲劳不是那么好消除的,现在的他只想好好休息。
刚走入客栈,便能感觉热气扑面,整个身体霎时间暖了起来。
客栈一楼摆放着一张张桌子,兴许是因为外来者太多,竟是没有几个空位。但也正是因为外来者都心知肚明,倒也没什么人对李清连头都罩住的装束感到怀疑,隐藏身份这种事实在是太正常了。
李清随意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一个身穿蓝色布衣,小二模样的人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问道:“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咱家小店菜肉酒米应有尽有!”
说着将盘子放在木桌上,有一壶酒和几只碗。
“拿碟牛肉便是。”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急匆匆地离去了。
李清哈了口气,将用布包好的黑匣放在桌子上,又把罩在头上的麻布取下,想来也没人见过自己的面貌。毕竟那位陆姓大能都不能凭肉眼看清那时自己的样子,往常见过自己的也只能看见脸上一片乌黑,倒也不怕被人认出。
就在这时,有两个熟面孔走了进来。
一人身穿灰色劲装,披着一件蓝色斗篷。一人身着黄色布衣,头上顶着斗笠。
正是李清在城门口偷听过的师兄弟。
那二人进入客栈后扫视了一周,李清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却见桌子另外两边有人坐下,竟是那两位师兄弟。
“朋友,没有座位了,还请不要介意。”披着蓝色斗篷的男子说道,李清记得这是“三师兄”。
“无妨,请便就是。”李清说道。
三师兄哈哈大笑:“如此便好。某姓欧阳名海,这是我兄弟刘兴。敢问朋友姓甚名谁?”
李清道:“姓李,名清。”
其心中却道真是不巧,连喝两碗酒,不敢露出什么破绽。至于年幼喝酒,在他部族内,七八岁饮酒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自己更是早在十岁时便跟随父亲饮酒了。
“好名字!”欧阳海夸赞了一声,接着道,“看朋友年龄不大,独自一人出来闯荡,真是胆识过人呐。”
“岂敢。不过是来此喝杯酒罢了。”
“何必谦虚。独自一人从远处来到这极北之地,定是身手不凡吧。”欧阳海继续说着,语气里带有不知名的意味。
而李清听到此,心中大起波澜,连忙放下大碗,抬起头来。却见欧阳海正眯着眼,一双眼直勾勾地盯了过来,气势汹汹。而一旁的刘兴也将一只手放在身后,看不清在干什么,想来是看情势不对便会使出兵器。
莫非是发现我了?李清心道不安,嘴上却还是笑道:“欧阳兄说笑了。”
要知道,李清在北原游荡了一年,人也杀了不少,心性格外的好,不会被轻易吓倒。
但尽管如此,他也想不到脱身之策。对付这两个人他还尚且有信心,但若是在这里出手,想必客栈里的人都会看见黑匣,到那时恐怕就不只是两个人这么简单了。
“呵呵。”
欧阳海冷笑两声,轻声道:“还请李清兄弟自报家门!真当我欧阳海眼瞎不成?这么明显的变化脚步我也看不见?说!为何要偷听我们师兄弟二人谈话,莫非要对我们不利不成!”
原来如此!
李清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发现了这个!
却听欧阳海接着道:“你也听到了,我们师兄弟二人不愿意暴露身份,不宜在此出手。但是……哼哼,你总会有落单之时,奉劝你还是说明意图,那还有得商量。”
欧阳海的语气里已经充满了威胁,已然是胜券在握。就凭此人的年龄,即便是出自什么名门大派,那也不会有多少功力,自己还能不是对手不成?
然而他却不知,李清已经没有半点惧意。
“不瞒欧阳兄,我此番前来纯属偶然,路经此地寻个歇息之地罢了。明日便会启程。”李清一边说,一边又喝下了一碗热酒。
“奉劝你实话实说。”欧阳海加重了语气。
然而李清哪里会吃这一套,道:“确实是真的不能再真。”
“你……哼,好自为之!”
留下四个字后,欧阳海深深地朝李清看了一眼,随即与刘兴一同起身,走出了客栈。
正所谓小鬼难缠,待二人离去不久,李清将一些棕色布衣里现有银两放在木桌上,也不等牛肉上桌,跨步走出客栈。
扫视一番,不见二人踪影,他便又找了一间客栈,也不再一楼久坐,订下间房住了进去,后吩咐小二端些吃食进来。
然而,李清没有注意到的是,楼下有一身穿黄色布衣,头顶斗笠的男子正看着他所住的房间。随即,那人转身走了出去。
入夜。
“砰砰砰!”
正当李清打算上床入睡时,房门被人敲响。李清道是小二,遂回应:“不需要什么了,你走吧。”
门外之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再次敲了三下房门。
“不用……”正当李清将要开口,却感全身发凉,如芒刺在背,又见地上有黑影一闪。再结合门外声响,他顿时明白过来,暗道不好,连忙将黑匣内的黑色长枪拿出,嘴里还喊道:“莫要来了!”
也得亏是李清,若是常人,恐怕已经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果不其然,李清才刚喊完,房门对面的纸窗处传来一声巨响,显然是被人给撞开来。而李清没有任何犹豫,发力至手臂,直接举枪刺去!
得手了!李清心中暗喜。
然而,一声脆响打破了李清的幻想。
击破纸窗之人一身黄衣,乃刘兴。此时他手中捏着一柄短小的金钱剑,不偏不倚挡住了李清的全力一刺。
枪太短了!
李清直道不妙,心说这是高手。手中却没有停歇,手腕微微一颤,顿时抖出了一阵枪花。刘兴难以抵挡,只得转挡为斩,竟是凭着蛮力震开了黑色长枪。
尽管李清枪术不凡,奈何年纪尚小,力气比不得正值壮年又习武多年的刘兴,手中枪已然握不住,只好连退三步,以此卸力。
就在这时,刘兴瞧见那放在床铺上的黑匣,顿时大惊道:“原来你就是那黑匣人!”
真不好对付!李清大感危机,事情到了最难收拾的状况,自己低估了这二人!
也怪黑色长枪,若是再能长上几寸,定能将其一击毙命!
可惜世上并无如果,门外也传来巨响,欧阳海听到房内动静,得知李清就是黑匣人,欲要破门而入。
李清与刘兴交手了两个回合,看似变招很多,实则只有几息罢了。
就在这时,刘兴一挥金钱剑,低声“喝”了一声,提剑砍来,是要乘胜追击。
李清从单臂持枪变为了双臂,心中不再多想,全神贯注地盯着刘兴来招,猛地横扫而出,直取刘兴脖颈,竟是不做任何防御措施。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黑色长枪比金钱剑便是长上不少,若是刘兴再不收招,定会先命丧黄泉!
“太天真了!”刘兴忽然大喊,心中道黑匣人不过如此。
只见其手中金钱剑忽然拉长,犹如长蛇一般在半空中扭曲,却又无比精准地朝着李清的胸膛抽去!
正是金镖门不传之密“雷蛇穿胸”。
不好!
在刘兴大喊之时,李清便注意到了金钱剑的变化,奈何手中长枪已然刺出,再难收回。
“啪!”
一声脆响,李清胸膛吃痛,血液飞溅。其手中横扫之力也顿时失去了大半,被刘兴轻松躲过。
然而,刘兴却没有打算停手,金钱剑又恢复成本来面貌,朝着李清的脑袋刺来。此番动静闹得太大,竟还给这小子反应了过来,必须尽快解决,否则惊动了客栈内的其他人,怕是不好应付,他们师兄弟二人来自金镖门一事也会彻底暴露!到时要想独吞这黑匣人的宝物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知道,他们金镖门惹过的门派可不在少数!
就在这时,欧阳海也终于破门而来。其手中同样提着金钱剑,见此状况,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剑刺来。毕竟是江湖上的老手。
师兄弟二人此刻都在心中窃喜,皆想:原来传说中的黑匣人也不过如此!
莫非我要命丧于此!
李清脑中有万千思绪闪过,无数招式一一亮起,却没有任何作用。胸腔已经受伤,疼痛难忍,又遭受两面夹击,连闪躲都做不到,又有哪一招能够在此刻使用?
万千招数在脑海中浮现,时间好似静止。
忽地,李清双目不由地闭起,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色之中,不存一丝杂念。
下一刻,眼里已是临近而来的金钱剑!
只见其身形高蹿而起,不顾胸膛传来的火辣疼痛,双脚如电,朝着刘兴狠狠踢去,同时又抡圆了双臂,欲要在空中扭腰转身。
见到李清这诡异的姿势,纵使刘兴感到了不妙,也难以做出什么别的动作。一招已出,哪里是那么容易收回的?
“砰!!”
下一刻,李清的双脚已经先一步踹在了刘兴的胸膛之上。由于脚底受力,扭腰也变得轻松许多,其整个人都倒转了过来,手中黑色长枪也稳稳拿住,一招变形了的回马枪猛然使出!
而刘兴也感受到胸腔上传来的巨大压力,疼痛感霎时间传遍了全身,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从他破开的纸窗处飞出了客栈。
与此同时,只听见“嗤”的一声,黑色长枪的枪头直接没入了欧阳海的喉咙,一抹血花迸发出来,洒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