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叫春雪？是府中的女管事。”李啸叶问道。

这下莺儿是真的愣住了一瞬，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啸叶，道：“你还真是聪明。看来我是得说出更多一些有用的消息，才能换得到你们帮助我的机会了。”

说完，莺儿是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自己做了一大笔亏本的买卖似的。

“动手的人是陈玥儿身边的墨染，她手下还有两个大汉供她差遣。当日襄王妃的事情便是他们作的。”莺儿说着，手指伸向自己的颈间，从脖子上解下了一样东西，然后，扔给了李啸叶。

东西落在了石桌上，发出了清脆的铁石相撞的声音。李啸叶定睛一看，发现桌上的东西是个形状古怪的铁制牌子。

牌子是弯月形状，入手很轻，上面浅浅地镌刻了一层繁复的云纹。云纹轻浅，肉眼几乎是无法辨别，只有是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去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上面复杂的纹路。

“这是什么？”李啸叶捏着那块铁牌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莺儿耸了耸肩，满面诚恳地说道：“但这一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东西我是从一个名叫丁二的大汉身上摸过来的。他是墨染的两个手下之一。墨染身上也是有这么一块牌子，挂在她的脖子上。这铁牌大概是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信物吧。”

“这东西给你们了，若是沈姑娘需要，我也是可以站出来，做个证人什么的。”莺儿说道。

就在这时，莺儿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莺儿姑娘就不担心，我作出出尔反尔之事吗？我如今和襄王妃勉强也算是盟友，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可是对襄王妃不利。”

莺儿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猛然转头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却是见到沈端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停了她与她身边那个小丫鬟的武艺切磋，抱刀站到了她的身后。

莺儿在看清自己身后站的人是谁后，转眼间面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我相信以沈姑娘的气度是断不会戏弄我这个小人物的。况且，所谓言出必行，不是每个沈家人都会去遵守的信条吗？”莺儿不急不忙地说道。

沈端和将怀中的刀置于桌上，也是坐到了石凳上。李啸叶眼见沈端和入座，下意识地便是要起身站走来，却是被沈端和一抬手，按着肩又是坐了回去。

莺儿是眼睁睁地看着这对主仆之间的互动，差一点就是真的要笑了出来。

“就凭这个？”沈端和问道：“我还没天真到会认为沈家人已经是成了一块活的金字招牌，不论是走到哪里，只要是亮明了身份，便就是能取信于他人了。尤其是在像你这般藏匿得极深的暗桩面前。”

莺儿面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下沉之相，不过转而又是恢复了正常。

“没想到，沈姑娘竟然是这么个喜欢较真的人。”莺儿在似是感叹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面上的表情虽是未曾变化，但是眼中的情绪却是实打实地冷了下来。莺儿却是未曾想到，不论是沈端和身边的小厮，还是沈端和这个人都是这么难对付。

“沈姑娘，盟友之间也是要有一些秘密在，才能使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不是吗？”莺儿似笑非笑地说道。

“诚心再大，那也是大不过利益。唯有抓住一些重要的秘密，才能让彼此的关系变得长久，而您也是能更加主动。但秘密只有是在不能说出口的时候，才能是被称为秘密。”

莺儿见沈端和在听了自己的话后，露出了一副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又是补上了一句，“王妃可是很在意自己在襄王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呢。”

不知是沈端和的心中本就是有了决断，还是在听了莺儿这最后一句话才定了心意。反正，沈端和是点头认下此事了。

“珍珠。”沈端和喊道。

原本已经是进了屋内在打点等一下沈端和洗浴时要用的东西的珍珠，在听到沈端和唤她之后，立刻是从屋内跑到沈端和的面前。

“小姐。”珍珠站在了沈端和的身边。而李啸叶早就在沈端和喊出珍珠的名字的那一瞬间就站了起来，这次沈端和没有拦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原本在王妃身边伺候着的白露，从今日起，她就要住在雪阁了。珍珠，你带她去将此事知会一声王妃身边的夏蝉。等到回来的时候，你便可不必唤她白露，叫她莺儿就可以了。”沈端和对着珍珠说道。

“是，小姐。”珍珠说完之后，转而是对着莺儿说道：“白露姐姐，请随我来。”

在看到珍珠带着莺儿离开雪阁之后，沈端和突然是对着李啸叶问道：“李啸叶，你说那个莺儿口中说出的话，究竟是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

“依小的之见，应是有七八分是真话。”李啸叶低声回答道。

“七八分？”沈端和突然是轻笑了一声，“七八分的真话掺着两三分的假话，最是让人摸不出这其中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了。倒还真是个聪明人，可惜已经是有主了。二主的人便是给我，我也是不敢重用的。”

说完，沈端和便是起身回了屋中，独留李啸叶在原地反复咀嚼着沈端和方才说的话。

就在李啸叶思索着沈端和的话中是否隐含着深意的时候，离他最近的一扇窗户被人“呯”地一下打开了。李啸叶回身一看，正是看到沈端和趴在窗上。

“想什么呢？在院子里站着一动不动地吹冷风，看着就像个傻子似的。”沈端和看着李啸叶，眼中似乎是带上了点点的嘲弄之色，“该不会是因为我方才夸了莺儿，未曾夸你，心里起了攀比之心吧。”

沈端和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句实打实的玩笑之语。就连沈端和自己也是没有料到，李啸叶竟会是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故意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来。

沈端和知道李啸叶这是装的，也不去理他，只是说道：“莺儿住进来之后，你盯她盯紧一些，至少在这段时间里，我不希望她会给她的主子递出什么信息。以免变故发生，襄王府这方寸大小的地方我已经是住腻了。”

听到沈端和说起正事，李啸叶随即是将自己面上演出来的委屈表情都给收敛了起来。对着沈端和回答道：“是，小的定会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李啸叶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等到沈端和的声音，只等到了“叭嗒”一声窗户合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