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端和兄妹三人皆已落座之后,沈母这才语气稍稍平和地问道:“当时,你们几个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
无论怎么思量,襄王妃连同小世子出现在猎场之中,身边没有仆从护卫也就罢了,可若是还被狼群所追赶,那这件事情便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了。
襄王府素日里与沈家并没有什么私交,甚至可以说,襄王是皇室用来监视沈家的棋子,两家的立场根本就不在一处。所以,沈母不禁是开始疑心,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有冲着沈家来的那一份。
“女儿遇到襄王妃时,她已经是力竭,且当时猎场周围并无他人。若非女儿出手,襄王妃和小世子早已命殒。就是有人故意作下此局,襄王也断不会同意用自己的子嗣和妻子,去做引我们沈家入局的饵才是。”沈端和说道。
继沈端和说完之后,大哥沈临开口问道:“平安,你和那个带王妃出猎场的小厮,有没有在襄王妃面前自报过家门?”
沈端和想了想后,说道:“未曾,方才归家之后,我已经问过那小厮了,他也未说。”
沈母见自己长子突然提起此事,眉间轻锁问道:“临儿可是发现了有什么不妥之外?”
“倒也算不上不妥。儿子只是觉得襄王妃认出平安是沈家人的速度有些快。”沈临说道。
沈母本以为自己的长子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好悬没一个白眼翻出去。
“你以为寻常家的女儿会同平安一般吗?一般的女儿家别说是在野狼面前救人了,看到狼的瞬间就能直接给吓晕了过去。放眼整个夏城,有哪家的女儿能像平安这般野?你当别人是傻子啊?就算是个傻子,看到敢在猎场里独自打猎的年轻女儿家,也知道那是我们沈家的姑娘。”
沈临被沈母的一番话说的是连头也抬不起来,不过却也是他忘记了,自家的妹子是和旁的女儿家不同,所以沈临倒也是乖乖低头挨训。
待沈母说完了,沈沛才开口说道:“娘,儿子倒是听说,这几日襄王府来了娇客。许是这事是什么后宅的阴私手段。”
沈母最初也是这般想过,但是后宅妇人的手段再狠绝,那也是放在暗处中的事情,这次的动静实在是有些大了。
沈端和见沈母开始陷入沉思之中,直接开口道:“娘,您为何不直接去问问襄王妃呢?不论她肯说,还是不肯说,这件事也总算是有个结果,比我们在这里瞎猜着强。”
沈端和说这话时面上一片轻松,在她心中,这的确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反正,襄王妃母子的性命是由他们沈家人救下的。那襄王再怎么想,也不会将这事情怪在沈家人的脑袋上。
可是在沈母眼中沈端和现在的这副表情就是年少不知事了,只是有句话沈端和却是说得对,去问下总比他们在这里瞎猜强。
“行了,等下我去问问襄王妃,就看她怎么回答了,你们都散了吧。”沈母说道。
一听沈母这话,沈端和兄妹三人立刻就从房中撤了出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沈端和叫住自己的两位兄长,说道:“大哥、二哥这几日还是去军营里避一避吧,咱们三个联手猎狼的事情瞒不了娘多久。父亲若是知道了,娘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了沈端和这话,沈沛连连点头。倒是沈临看了一会儿沈端和,缓缓地说道:“下次别自己去猎狼了。”沈端和自然知道自己是骗不过沈临的,也就乖巧地应下了。
这边沈母思量了片刻后,起身向着安置襄王妃的院落走了过去。
襄王府,一身着藕粉衣裙的少女正趴在窗前,伸手都弄着窗外的鸟雀。不过,只是过去了片刻的功夫,这粉衣少女就像是失了兴致一般,把手给缩了回来,懒懒地趴在那里不动弹了。
伺候在少女身旁的婢女见此连忙说道:“小姐可是觉得无趣了,不如奴婢去取两本有意思游记来给小姐解解闷子?”
少女极是不耐烦地对着那婢女挥了挥手,“游记那种东西有什么可看的!去,把墨染给我叫过来,像是你这样的蠢货光是待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心烦,还不快滚!”
那婢子被少女训斥的眼眶都开始微微发红,却也不敢分辨些什么,匆匆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这婢子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心里是越发的觉得不舒服。
曾经,她才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第一得意的人。可就在几年前,这个墨染便不知道是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来就讨了小姐的欢心。等到这婢子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家小姐身边早已经是没有了她能立足的地方了。
不多时,墨染便垂首进了屋内。她本是个颜色极好的女子,不过在平日里她更是善于将这份美貌隐匿于无形之中,让自己分毫不会扎了旁人的眼。
“小姐。”墨染轻声唤道。
那粉衣少女一听到墨染的声音,立刻就变得精神了起来,也不继续望着窗外,而是兴奋地扭头看向走入室内的墨染。原本就鲜嫩的面庞,此刻更是泛起了少年人的活力,像是沐浴在阳光雨露之中的花朵,充满了生机。
少女拉着墨染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并将头依靠在墨染的肩上,一边用手指勾着自己的发梢把玩,一边抱怨道:“墨染,你说这夏城怎么这样无趣啊,什么也没有。我那个姐姐也是个无趣的木头,等到我坐上襄王妃的位置,定不会和她一样,就知道去养那些无用的蠢物。”说着少女便颇是鄙夷地对着窗外的鸟雀翻了一个白眼。
原来,这位粉衣少女便是襄王妃的妹妹,陈玥儿。可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觉得心惊。什么叫等她坐上襄王妃的位置?难道她是存了要取自己的姐姐而代之的心思了吗?
坐在陈玥儿身边的墨染,在听到她番可以算是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后,却是连面色都没有变上分毫。只是声音轻柔地劝说道:“小姐,别这么着急,此事到底还没有个定论,小心隔墙有耳啊。”
陈玥儿将缠绕在指间的发丝向后一抛,坐直了身子,满脸不在乎地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妃,加上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稚子,还能狼口脱险不成?都这个时候了,说不定连尸首都凉透了。”
眼见陈玥儿已是有了几分的不悦,墨染连忙安抚道:“小姐说的是,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行事才要小心,功亏一篑,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玥儿冷哼了一声,但也明白墨染此话说的在理,遂是将话给听了进去。
“明日墨染你去找几个人进猎场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尸首之类的东西。”陈玥儿吩咐道。
“是,小姐。”听到陈玥儿的吩咐,墨染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她明白陈玥儿这是记住了她的话。
“哼,要是死无全尸了也是她活该。我才是爹和娘的女儿,她算是哪个排面上的东西,也好意思舔着个脸和我作亲姐妹!襄王妃本就是我的,她既然抢了,那么我就让她死!死得很惨!”陈玥儿犹是觉得自己心气不顺,小声骂道。
一旁的墨染这次却是没有再拦着了,只是由着陈玥儿的性子,将心里这股气发出去。气发出去了,日后的戏才能做得漂亮。
半天过去,陈玥儿总算是停了嘴,墨染这个时候给陈玥儿递上了一盏茶。陈玥儿连饮了好几口,这才觉得没有了之前那股口干舌燥之感。
放下茶盏后,陈玥儿对着墨染嫣然一笑,说道:“还是你最伶俐了,那些蠢的都不知道低头看看自己和你差在了哪里,就知道一味地往我眼前钻,等这次的事情过去后,我定是要把她们都给卖了。”
“嗯,小姐高兴就好,到时候奴婢再给您选些得用的。”墨染应和道。
“你做事我信得过。对了,王爷什么时候回来?”陈玥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
“还有半个时辰吧。”墨染答道。
“那我可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