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丫鬟都被玄悉遣了下去,透过床帐的斑驳光影中,温雪波避无可避。“王爷……”察觉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温雪波陷在被褥中的脸红透,想推开却又没有理由。玄悉对于温雪波的温柔顺服很是满意,他笑着边低下头亲吻温雪波的脸颊,边伸手放下床帐。
眼睁睁看着床帐流云般泻下,温雪波一时想不到任何有根据的理由拒绝。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莽莽撞撞地冲进来:“王爷,王爷快去看看我们姨娘吧,姨娘突然不好了。”
“怎么了!”眼见好事要成被打断,面色不善的玄悉一把挥开,一看跪在不远处的下人,竟是陈萍身边的下人:“陈姨娘出了什么事,没什么要紧的,就退下。”
“王爷,我们姨娘下午午睡时突然下腹绞痛,大夫来,说……”
“说什么?”玄悉不耐烦地道。
下人哽咽地擦擦眼泪:“说姨娘小产了……”
“小产!”玄悉有两个侍妾,一侧妃,一正妃,通房无数,但一直没有子嗣。皇家以子嗣昌盛为重,玄悉因为一直无子都被自己母妃说了很多次,现在好不容易听到自己有孩子了,却是小产。
这下,玄悉也没有兴致了,他利落地起身赶往陈萍所住的院子。而另一边逃过一劫的温雪波闻言皱紧了眉,她在想陈萍怎会无缘无故的小产,而且看情况,陈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是无意间才流产的 。
这么一想,这件事的疑点太多。陈萍出事,作为正妻的温雪波理应去看看。她起身,小丫鬟急忙上来给她穿衣,突然,当小丫鬟玉佩挂她腰上时,温雪波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今早请安时孙月雯强硬挂在她腰上,又被她转送给陈萍的香囊。莫非,是那个香囊有问题。
此时来不及细想,就算知道那香囊有问题 现在她也不可能直接去与玄悉说,一说不仅不能揭发孙月雯 还有可能引火上身。只能见机行事。
温雪波落后玄悉一步到陈萍住的院子,还未踏进门,就听到陈萍哀戚的哭声:“王爷,妾身的孩子……没有了,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萍儿放心,本王一定会把那个伤害本王孩子的凶手给抓出来,还你一个公道。”安抚着泪流满面的陈萍,玄悉震怒地招来刚为她诊治过的大夫,询问:“姨娘怎会无缘无故小产?”
大夫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回道:“我给姨娘诊了脉,发现……发现……”大夫不敢接着说。
“发现什么!?”
“发现姨娘的的身孕只有一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这时候稍一接触到麝香,便会小产。”作为一个大夫,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大夫,这些后宅里的阴私手段他见了不少。
麝香!屋外的温雪波心头一惊,她神色不动,抬脚走进来。玄悉一脸的茫然,他极少接触这些东西,自然不知道麝香的效应用。
那大夫一见玄悉不知道,就给他解释道:“麝香放在孕妇身边,长时间能导致胎儿滑落,姨娘说她昨日都没有什么不适,恐怕这麝香,是今年的新麝。”
“王爷,这是有人在害妾身啊!”陈萍出身不高,如果不是德妃把她赏给自己儿子做个侍妾,她这辈子恐怕也只能是个服侍人的小宫女,所以,陈萍陈萍一知道自己的孩子是遭人暗算,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一旁的温雪波望着满脸泪光的陈侍妾放在身侧的手暗暗握紧。她走过去,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安抚她:“今儿早上请安时还好好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也别冤枉了人。这样,下次也可提防,你还年轻,也别过于伤心。”
温雪波不提还好,一提,陈萍就细细思索起来。可想来想去,她也没觉得自己碰的东西和以为有什么不同。突然,她一眼扫到自己非常喜欢的放在枕边的那个香囊,手颤抖着把香囊一把拿起扯开:“看看这香丸可有什么问题?”
“这香囊,不是今儿早上我送给陈侍妾你的那个?”温雪波故作疑惑地问。
玄悉一听她这么说,针刺般的目光刷一下看向她。目露狠厉。
那大夫接过香丸,闻了闻,眉头舒开,就在丫鬟要把香丸接过时,他的眉头忽地皱紧,他用力一捏,香丸破开,一股浓郁的味道从裂开的香丸里传出来。“这,这是效用最强的雄麝,姨娘把它放枕边,也难怪。”
一听大夫这么说,玄悉顺手抄起手边的青瓷茶杯砸向温雪波:“你这歹毒的贱人,居然毒害皇家子嗣,来人,把她看押起来。”
“王爷,不是王妃。”握着香囊,陈萍咬牙切齿的道。她看了眼温雪波,梨花带雨地对玄悉说:“这香囊是孙姐姐今早送给王妃,王妃转赠于我的,是孙姐姐。王爷,孙姐姐为什么要送这东西,她怎么忍心伤害王爷的孩子。”陈萍并不是多高尚,也不是向着温雪波,她只是难以咽下这口气,不想放过害自己孩子的孙月雯罢了。
她一解释清楚,误会了温雪波的玄悉也不说话,只转过头让五庸把罪魁祸首孙月雯带过来。
望着心虚的,眼神躲闪的玄悉,温雪波还是笑得温婉,似乎毫不在意。她在心里早把这个男人看清了,在他心里,女人到底只是玩物,不值得付出所谓的真心。兴致来了,逗一逗,兴致没有,随时可弃。为这种人,不值得。
不多时,孙月雯便被五庸带过来了。五庸过去时她正让丫鬟剥核桃呢,坐在柳荫下乘凉消暑,所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当她一进来,看见哭得伤心的陈萍用怨毒的目光望着她,旁边又坐着玄悉和温雪波,就知是发生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儿。但她也镇定,面不改色地对着玄悉和温雪波行了个礼:“妾身参见王爷,王妃。”
她这张脸是玄悉最为喜欢的,但现在看着,却怎么看怎么厌恶。他把那个装着麝香的香囊扔到孙月雯面前:“你可认识这东西!”
“这……”孙月雯也不是傻的,她一看这情况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人证物证皆在,她想逃脱也逃脱不了。于是,深深地跪在地上,承认道:“这香囊是我请安时给王妃的。”
“好歹毒的心思,竟用这手段害得本王第一个孩子未能出世便夭折!”
“王爷……”孙月雯自知今日的这劫躲不过,她膝行到玄悉面前,揪着他的衣袍下摆,泪光吟吟:“王爷,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并未起害人之心啊,妾身只是嫉妒王妃能得到王爷的宠爱,王爷,秋您开恩,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一旁的陈萍早已恨不得过去亲手撕了她,只气自己身子虚弱,不能上前。她冷哼一声,对着孙月雯道:“你可知谋害皇室子孙乃是杀头大罪,你又把王爷至于何地!王爷”陈萍转头拉着玄悉的衣袖:“求王爷给我这苦命的未出世的孩儿做主。”
一个求饶恕,一个求严惩。温雪波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也想看看,一个是宠妾,一个是痛失爱子的侍妾,玄悉会如何做。
屋里哭成一团,心情本就不好的玄悉早已身心疲惫,他看了看孙月雯,又看了看陈萍,道:“念在你也不是有心,又是初犯,罚在佛堂跪三天三夜,之后禁足半年。”
面对他的决定,陈萍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孩子,居然只换来这种无关痛痒的惩罚,那自己又算什么?
“王爷……”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玄悉。
玄悉也自知亏待了她,但他自有自己的打算。孙月雯的父亲正是得力的时候,嫡长兄的作用也不小,他不想失去这两个助力,故只给了孙月雯这点惩罚。为了补偿陈萍,他做出承诺:“择日升陈侍妾为侧妃,赏金珠一槲,白银千两。”
陈萍一听到这个命令,也不说话了,这孩子她自己都未发觉,如今失去这孩子得到侧妃之位,也不亏。三人各怀着心思,屋中一时安静下来。
温雪波全程沉默围观,事后,玄悉也这事心情变差,而无心再缠着温雪波,几人相继离开。
在院子里,因伤没跟在温雪波身边的妙音焦急地等着她,直到看见她完完好好地回来,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她跑过去,扶住温雪波的手:“王妃,没事儿吧,事情我都听来回禀的下人说了,幸好幸好,要是那陈侍妾和孙月雯联合起来,您就危险了。”
“那两个人联合不起来的,只会是一辈子的敌人。对了,你明日备些香油钱,跟我去护国寺敬敬香。”
“敬香?”妙音不解。
“嗯,那孩子总归是因我而亡,不为他敬敬香,我心难安。”温雪波的脑海里,全是上辈子孙月雯因为其嫡长兄得到皇帝宠爱而被升为王妃,陈萍传出喜讯被抬为侧妃之事。那个孩子,本该是能到这世上的吧,却因自己……
妙音想安慰温雪波不关她的事,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只得去吩咐丫鬟准备明天去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