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夏,玄悉一身王爷的朝服,不免有着闷热,远远便见到有几个女子结伴在游园,因为离的比较远,瞧着还不是很真切,只见那为首之人,款步珊珊,湘纹飘逸,别有一番风韵,而从行为举止上面来看,又有些陌生。
他不记得自己后宅之中,有这么一个女子。
“前面都是什么人?”
朝堂上下来,已经是明争暗斗的厉害,着实让人疲惫,实在没什么心思,去逗弄这些女人玩,神情不由得有些烦腻。
五雍飞快的看了一眼,疑惑地说道:“好像是王妃一行人,孙侧妃等人都在。”
除了王妃,还有谁还能走在侧妃前面?
可是此人真的会这样的气势不凡么?
对于这个王妃,大家心里都是知道一些的。
玄悉想着她,眉头下意识一蹙。
明明是公爵之女,其母族还和皇室通婚过,两个舅舅一个在大理寺,一个在边关从军,允文允武,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侄女。
长的倒是不错,性子却是个面团,新婚之夜见自己,险些要晕过去一般,怕的不行,这样的人,自然让他提不起兴趣。
若不是因为对方那两个舅舅,他恐怕也不会甘愿娶这样一个女子。
一番思绪结束,两方人已经远远见面。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端午是个刚刚弱冠的青年,丰采高雅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目疏朗,穿着墨青色的朝服,束着金冠,一眼看去,就能看出神采飞扬的不凡之处。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这笑意分明不答眼底。
温雪波屈膝行礼,笑着问道:“王爷今日回来的早,可用过膳食了?”
“用过了。王妃身子痊愈了?”玄悉平静的回答道,瞧着她一身衣裙,将身形勾勒出来,竟然也格外的有料。
温雪波低眉顺目,不经意的说道:“托王爷德福,太医诊治的自然好的快,只是嘱咐我了,不宜大补,谁知厨房的人不尽心,送来了一些大鱼大肉,我瞧着就生气,罚了他们几板子。”
孙侧妃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坦荡的说了出来,不免瞧着王爷,见到的自然是对方淡淡的神色,一个王爷,怎么会在乎哪个下人挨罚了?
玄悉有些意外,王妃的性情还能惩罚别人,准是被欺负大劲了。他虽然不在意王妃,却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妻子,奴才都能欺负,那他的脸面何在?语气不善的说道:“奴大欺主的奴才,乱棍打死也无妨。”
能进厨房的,都是家生奴才,这样的奴才都是死契,就是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说什么。
“妾身记下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温雪波做的出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那几个侍妾,有些发凉。
这位王爷的心性很简单,就是有野心,能隐忍,甚至还有些要面子。
男人的一些个性放大了,其实也都是这样样子的。
只要自己舅舅家中,一日是这王爷要拉拢的,那么自己就一日无忧。
玄悉见对方没有在说话的意思,瞥了眼自己其他的女人,孙侧妃自然恰到好处的展示了“我委屈但我没法说”。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说道:“你们游园吧,王先走了。”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离去。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只是消遣,有兴致的时候哄哄,现在他的兴致,可全在朝堂上呢。
几个女人目送玄悉离开之后,方才都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因为王爷的表现,温雪波对于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越发的有底气。
瞧着孙侧妃那张不甘心的小脸,她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颚,那光泽细腻的肌肤,几乎让人爱不释手。
孙侧妃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对方的手上,戴着锋利的护甲,几乎稍微一动,就能化开自己精致的脸庞。
温雪波感受着她因为恐惧而微微抖动的身子,不屑地收回了手,轻声道:“花无百日红,侧妃可要仔细照顾好这张本王妃见了,都爱不释手的脸蛋。”
她说罢,觉得手上有几分油腻,扯出一张方帕擦拭指尖,然后随手扔掉。
孙侧妃眼中一瞬间,几乎冒出火焰。
妾室是以色事他人的,红颜易老,正和花儿是一般的,这不就是在讥讽自己,出了脸蛋一无是处么?
何况那侮辱人的动作,让她几乎喘不上来气。在看身边的两人,只觉得每个人眼中都含着笑意,似乎是在嘲讽自己,她恶声道:“看什么看,滚!”
那两个妾室身份不如她,自然行了一礼,先后离开。
陈侍妾是最后离开的,她和孙侧妃争宠,也是府里的常事。虽然自己今日在王妃手中吃亏,可看见孙侧妃吃亏比自己还多,不由得还生出了几分的舒服,语气夹杂着嘲讽的说道:“侧妃啊,终究是妾。”
说罢,也不看孙侧妃要冒火的脸色,扬长而去。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只要两个女人,一样斗得起来。
何况这府邸里面,那么多的女人。
“王妃今日这般,可是出了这些日子的气,您总是委曲求全,奴婢看了都心疼。”妙音愤慨的说完,又有些担心:“若是孙侧妃去告状,王爷会不会……”
“不会。”温雪波随意的抚了抚发髻上的发簪,多了一抹深意的笑容:“咱们的王爷,可不是不知深浅的人。”
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能去理会才有鬼呢。
自己终究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又有舅舅当靠山。舅舅并无女儿,拿自己真是跟亲闺女一样疼爱,否则就继母的手段,别说保下嫁妆,便是性命能不能保下都不一定。
玄悉身为皇子,自然不用看妻族家的脸色,但肯定的是,他同样也不会去为难,平白结交一个,和得罪一个,哪个有利可图还不知道么。
温雪波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她这人性子刚直,要么轰轰烈烈来个了断,要么就顺顺当当的活着。绝对没有为了顺顺当当,而委曲求全。
妙音不懂其中的意思,却也不会去询问,只要王妃聪明,就行了。她做个听话的奴才,就是好奴才。想起妙声,不由得一冷,前些日子自己去看了,虽然被宠幸了,得了一个通房的名头,但还跟小丫鬟一样,每日里伺候主子,什么都耽误不得。
而且,伺候的还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花魁,旁人送来的清倌。
这人啊,一定要清楚自己吃的是哪碗饭。
温雪波刚回了院子,就有厨房管事的前来告罪,那一个头磕的,叫一个响亮。
她也不准备为难,不冷不淡的臊了人两句,便把人放走了。地下的奴才,没有必要太多的纠结,毕竟眼睛是往前看的。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她也是累了,晚上洗漱一番,一觉睡的是香甜。
翌日一早,这侧妃妾侍们就都老老实实的来正院请安,包括那最不情愿的孙侧妃,比起昨日,今日有凳子坐了。可是坐的时间也太长了,整整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出来。
秋侍妾低头着,只是木然的坐着。陈侍妾有些不高兴,但终究只是不断地饮茶,唯有孙侧妃不耐烦地回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奴婢看了眼天色,答道:“主子,辰时过了。”
这主仆二人的举动,明显就是在做事。
出来伺候的妙音仿佛不觉,依旧填茶倒水,绝口不提王妃什么时候来。
孙侧妃一肚子的气,却也不敢拂袖而去,只能忍耐着。
待过了一炷香之后,妙音进去,又出来,歉意的俯身行礼道:“王妃说,日日请安太折腾人,诸位侧妃侍妾都不能好好休息,王妃体恤,说了三日请安一次即可。”
等了半天,就等到了这么一句话。孙侧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妃真是仁慈,我等鲁莽,怕是绕到王妃沉睡了,若是昨日告知,也就不会叨扰了。我等粗野散漫,还要王妃多包涵呢。”
这等不阴不阳的话,妙音听多了,不卑不亢的说道:“孙侧妃不必内疚,王妃宽和,不会与你计较的。”
孙侧妃笑容冷冽,哼了一声,转身带着贴身丫鬟离开。
那丫鬟手里还放着她连夜抄写的女则,现在看来,对方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看。她越走越恼怒,干脆拿过来抄写的女则,撕了个稀巴烂。眼中尽是怨恨之色:“温雪波,你定如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