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公夫人就算在不喜欢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落了她的面子,当即回了一礼,笑着道:“时候上早,王妃来的不迟,哪里就久等了。”
其余的夫人们已经围了上来,只瞧着王爷能陪着来,就说明看重,何况这一身的打扮,乖乖,便是直王妃也未曾如此的华丽逼人啊。
最主要的那位来了,众人便要落座,梁国公夫人请温雪波上座,毕竟身份摆着呢。
温雪波自然是要推脱:“母亲还在,女儿怎么敢上座呢?”
梁国公夫人一见,便也没多谦让,径直坐下。她身份在高,自己也是她的母亲,于情于理,该是坐在首位的。
温弱水隐隐觉得不妥,女子出嫁从夫,如今是皇家的人。梁国公见了礼王都要点头哈腰,你却在王妃面前摆长辈的谱,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真算起来,现在唯一能在礼王妃面前以长辈自居的,也就只有皇宫里的那几位了。
无论身份多高贵,都在皇家面前矮上好几分,何况是继母的身份。
如此场景,她不好说话,只是心中有几分担忧。
受宠的长姐,让她们母女太惊讶了。
温雪波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自顾自的拿着茶杯饮了口茶,转而与亲近的人交谈。
“王妃的样子,可是越发的好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长安候夫人对待温雪波十分的和蔼,借机挤兑梁国公夫人:“当初王妃成亲,我前来添妆,那时的王妃尚且瘦瘦小小,嫁入王府不过几个月,就变了一般的模样,果然是王府里面养人。”
“谁说不是呢,我这是自小瞧着她长大的,如今也要认不出来了。”赵夫人抽出手帕,掩了掩嘴角,眼中晶莹剔透的光芒格外的动人。她是温雪波的舅母,为人甚好,豪爽且心善,因没有女儿,待温雪波如亲生女儿一般,见了总归是要心疼的。眼见着人嫁出去了,不在看梁国公夫人的脸色了,也算是出气一样的讥讽道:“我就说呢,我那小姑子是个美人,梁国公英俊,生出的女儿怎么会瘦小枯干,如今方才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果然是礼王府好。”
赵夫人明晃晃的讽刺梁国公夫人,在场之人谁听不明白,虽然说的难听了一些,但也是大实话。
眼瞧着礼王妃笑而不语,谁还不明白。
当年的事情,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梁国公夫人凭借着傲人的相貌,对那尚且是有妇之夫的梁国公百般迷惑,末了一句不嫁人做妾,推脱的是干干净净。
梁国公一狠心,竟然跟怀孕的妻子说要立平妻。什么平妻,那都是不入流的商人当才弄出这一套的。
妻既是妻,决然没有其他的东西。
赵氏怀着孕,又听丈夫说这些,几乎是恼羞之下,造成了难产,留下了一个女儿,孤苦伶仃。
若不是赵家强硬,温雪波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何况是嫁妆?
温雪波跟着自己舅母说了好一通的话,皆是发自心底的感恩。
众人一见,只感激舅母而不理继母,谁还不明白。说话也不自觉得带了几分的嘲讽。
她冷眼瞧着,心底升起淡淡的疑惑。
依着梁国公现在的家世,自己能被指给皇子做妃,真是奇怪。
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可怜原主成了别人阴谋里的牺牲品,大好的年华啊。
“王妃哪里都好,就是沉默寡言了一些,原本我还担心着呢,现在见王爷待着好,心里也就放心多了。”梁国公夫人脸色不变的嘘寒着。
她这人也不简单,能在这么多人都讥讽的情况下,保持着从容。
温雪波淡淡一笑,不在说话, 便是有人上来搭话,也只是不冷不淡的应付几句,这般之下,敢搭话的少了,气氛也就淡了下来。
梁国公夫人心知她这是给自己难堪,却也没办法,毕竟对方的身份摆着呢,只能站起身道:“说这话,都忘了时候,该是用餐了,大家一并来吧。”
温雪波坐腻了,也想站起身来舒展一下,众人一见她起身,自然也跟着起来。
一行人刚刚走到花园的出口,就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丫鬟拿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走了来,那打扮,便是一般的小家碧玉也比得过。
温雪波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王爷的近身婢女燕飞,她过来之后,屈膝行礼,道:“王妃安,王爷见天色有些不好,想着您今日没有带披风出来,便叫奴婢送来,另外还嘱咐王妃少喝点茶。您的嗓子金贵,寻常的茶叶入口嗓子不适。”
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普通的茶嗓子不适,对方怎么知道的?
啧啧,秀恩爱都不顾真相了。
不过对方这么给自己做脸,她自然是欢喜的,示意身边的妙音接过披风,笑着道:“王爷就是多心,我哪里用这般的叮嘱,没得让人笑话。比起我,需要叮嘱还不是他。近来秋意浓郁,容易上火,万万不可过多的饮酒,仔细身体。”
燕飞自然应下,然后匆匆告退。
众人瞧着妙音手里的披风,心中感慨,这下子谁还能说王妃不得王爷喜欢?瞧瞧,这上心的样子。
她们心里也是忍不住羡慕,在场之人都是正妻,又有几个有这样的待遇?
女眷的宴厅在东苑那边,一路上就能看出幽静来,里面的摆设多是一些精巧的东西,还有许多的名人字画,底蕴终究还是在的,只是行事的荒唐让人笑话。
温雪波和梁国公夫人坐在一桌,旁边便是程老妇人和舅母赵夫人,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身份较为高的诰命夫人,布置也算是得体,场间气氛其乐融融。
不过没过多久,当梁国公夫人将自己的叫到桌子上的时候,气氛不变一变。
在这张桌子上的人,要么是有身份,要么是有年纪,只有这曲二姑娘,年纪小,还没什么封号,坐在这不合适。
镇国公夫人叹惜道:“我膝下三个女儿,大女儿嫁的早,身边就剩下两个女儿,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心里这个欢喜。这便是做了娘的心思吧,一方面想要她过的好,一方面又想留在身边。可惜,女大不中留了。”
温弱水羞赧的低头,那一抹娇羞宛若三月春风拂面,格外的动人。
长安候夫人如何不明白她的用意,有些讥讽的笑了笑,这是想让自己的女儿露脸,可是时机选的不太好,出言讽刺道:“是啊,二小姐和三小姐同样的年纪,只是生日差了一个月而已。”
温雪波接过了话,笑着道:“说的是呢,不过瞧着母亲更喜欢三妹妹一些,要多留些时日呢。”
梁国公夫人听着两人一唱一和,顿时一股恼羞。她这分明是说,自己不仁,只顾着嫡女,不管庶女的婚事。她想要反驳,却硬生生的忍下怒气,笑着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纵然不舍得王妃,我也将王妃嫁出去了,剩下的两个女儿,心里惦念着就好。”
瞧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个都是亲闺女呢。
赵夫人自傲一笑,她在不能用那些龌鹾的手段去害自家侄女了。
礼王是谁?
当今陛下一共就三个儿子,长子直王生母早逝,不受宠爱。次子礼王在皇帝面前也是有脸面的人,其母更是为德妃,虽然不像贵妃那样受宠,但也是有恩宠的人。比起三子旬王,更加的礼贤下士,虽然不高调,但也不低调,纵然将来无缘皇位,那也妥妥一个贤王没得跑。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而有些人,得罪了也没什么问题。
比如说礼王殿下,比如说梁国公府。
无论从哪样来看,对于王妃都是好的,对于赵家都是好的。
这般笑着,她笑意越发的浓厚,拉着温雪波,说道:“也难怪梁国公夫人舍不得,王妃素来听话,我在膝下养了两天都舍不得,只叹没有女儿。”
温雪波掩嘴一笑,说道:“纵然没有女儿,还不是有母家的几个外侄女么,我小的时候和她们玩过,各个都是极好的姐妹,知书达理不说,心也善,我素来腼腆,她们便哄着我笑,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舅母待她好,她自然要投桃报李。
这么夸一番,回头议论亲事的时候,大可说一句,王妃还曾夸奖过呢。想来嫁人都有个好名声。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这王妃向着的是谁。都是各家的主母,自然明白宅子里的阴私,既然王妃不肯亲近这梁国公府,那日后也不用因为礼王而顾忌了。
温弱水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他们交谈,面上带着笑意,却也不掺和进去。见菜陆续上来,吩咐身边的丫鬟将一道清淡的小菜放在雪波的面前,亲昵道:“王爷既然嘱咐姐姐少用一些茶,想来是嗓子不好,既然是嗓子不好,妹妹私心想着,还是吃一些清淡的东西好了。”
温雪波心道,自己这个妹妹倒是不一般,她瞧着眼前的素菜,动了动筷子。
身后的妙音扑哧一笑,然后慌张的道歉,腼腆的说道:“我家王妃最不爱吃素菜,偏偏前些日子病了,被王爷逼着吃了许多的素菜,结果半个月都不肯在吃呢。”
我很喜欢吃素菜。温雪波在心里念叨了一句,面上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我都这样了,你还笑话我。王爷也是,非得为难我。”
温弱水顿时尴尬了起来,王爷为难她,自己算不算是为难?
赵夫人关切她的身子,嘱咐道:“王爷是为你好,万万不能这么说,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是。我给你送去的药,都吃了么?”
温雪波连忙点头:“都吃了,太医特意看了一下补药,说是对身子极好,我能这么快的好过来,多亏了那些药呢。”
“那就好,那些都是你舅舅特意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