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绝对不会,王二虽然贪财,但是他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如此明目张胆的私吞了丹云大学的实验用具。纵然他真的这么干了,那黄海宇不应该表示沉默啊,他一定会及时报警才对。
韩平不多说,匆匆忙忙到了这家药品贸易集团,这家贸易集团的总经理果然叫肖涵,肖涵是个老道的生意人,干练的同时是狡猾和奸诈,当韩平说到了王二,肖涵想拒绝了,一听韩平自报了身份,他才勉为其难地客气地接待了对方。
“肖涵经理,我希望你能如实说情况,不要给我玩心眼,否则我会要你好看。”这些年韩平办案,也接触了不少这些商场人士,用他的理解,这些人都是畜生,只要你给钱,他们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主要有利润,那么所谓的良知和道德,统统是个屁。
韩平憎恶这些人,也很无奈,如果对方不触犯法律,他还真拿这些人无能为力。
“怎么会,我怎么干玩心眼,刚才真的不知道是韩队长,如果知道,这尊佛爷我请还请不了呢,怎么敢拒绝。对了,你刚才说王二的事,不错,他是从我的渠道走过一批货。”他又从韩平手中拿过收据,仔细看了一会,点着头说,“不错,是这个,这是我们合作的收据。”
“那他为什么把收据给烧毁了?”
“这个嘛,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肖涵很委屈和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为什么这样,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些,他不会同我说的。”
“好吧,那我问你,这批货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韩平当即勃然大怒,他觉得肖涵在同他猫捉老鼠,一点也不老实。
“韩队长,你别误会,我真的不知道啊。”肖涵急忙站了起来,抚平韩平的怒气,他说,“我只知道,这批货很珍贵,价值几个亿。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一个买一个卖。你居然告诉我不知道?”
“韩队长,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其实这批货并不是我的,这批货只是走了我的渠道而已,具体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走了你的渠道?”韩平似乎有所颖悟了,难道这是一批非法的物品,所谓走了贸易集团公司的渠道,说白了,就是把这批非法的货物,变成合法的货物,这同把黑钱洗成白钱是一样的道理。
“韩队长,这批货物是王二他们从国外黑市买来的,这批货如果没有正当的途径是很难运过来,因此王二就联系到了我,让我出渠道,之后给我一笔钱。我当时也没多想,毕竟从前也有过合作,王二又是丹云大学的人,我还是信任他的,因此就答应了。”
果然如此,韩平想,看样子这批货真的很奇怪了,奇怪的不是这批货是不是合法途径,奇怪的是,这批货是什么东西?
“那你总要知道,这大体是什么东西吧?”
“大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实验用品,并且是高端精密的仪器,王二很重视,还说,这批货是黄海宇特别关照之下的,不能有一点的闪失。”
“这么说,这批货是丹云大学订购的?”
“当然是丹云大学了,否则,他王二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再说了,他王二买这些东西干嘛啊?”肖涵笑着说,“这些东西在丹云大学就是宝贝,如果放在了王二手中,那就是一文不值了。”
“可是我听说,丹云大学的这批货物失踪了,不翼而飞,不知道您听说过这件事?”
“哦,这个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给他们提供渠道,至于这些货物和王二交接完毕,那后面的事情,他是丢了,还是坏了,碎了,我就管不着了。”
“少妈逼的废话,我问你知道不知道?”韩平勃然大怒,他最见不惯这些逃避责任的人,一有负面问题都躲得远远,一有什么好事,就一窝蜂冲上前。
韩平这一发怒,吓的肖涵一哆嗦,冷不丁地承认说:“我知道,我知道。但这真不关我的事啊!”
韩平凶狠瞪着双眼,一言不发,就一个劲地盯着,许多时候这样无声的威慑要比语言的询问更有效果。
的确,肖涵忍受不了来自韩平的威慑,他小声,却不太自信地说:“我是听过你,毕竟我这里同丹云大学有些业务往来,但是具体的不知道。”
“真的没有了?”
“还有就是,我们私下里也曾议论过,既然丢了这么多的实验用品,他黄海宇没有理由不报警啊?”
“后来呢,议论出什么了?”
“道听途说罢了,他们有人说,是黄海宇把这拼实验用品给私吞了,还有人说,这拼实验用品根本没那么多钱,丹云大学无非是虚张声势,故意把势头弄得这样大,用来证明丹云大学的实力依然如何强悍,还有一种说服,说是王风私吞了这笔实验用品,黄海宇一怒之下就杀死了王风,黄海宇杀了人,自然不敢报警!”
全是胡说八道,道听途说就是不可靠,这些都是扯淡,韩平知道,黄海宇把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都献给了丹云大学,他怎么会私吞大学的东西,这连一点边都沾不上。
说黄海宇虚张声势,借以宣传丹云大学如之何强悍,这个倒是有一点变,不过呢,真相绝对不会如此。如果黄海宇真的要虚张声势,他完全有更好的策略,完全没有必须用这么拙劣的办法吧?
说到黄海宇杀了王风,这个倒是有几分可深究的价值啊,不够绝对不是因为王风私吞了实验用品,黄海宇愤怒之下杀的王风,如果真的是黄海宇杀了王风,恐怕其中有更深层的原因吧?
既然是丹云大学购进实验器具,黄海宇完全可以走正当途径,他为什么要玩这种多余,且毫无意义的把戏?
从常理和人的性格上说,这都说不过去。
除非有一种可能性,这批实验用具很奇特,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最信赖的王风,这样,他就有了杀死王风的理由和动机。
此刻再想想从前对王风之死的分析,似乎真有所不妥当啊!
当初,因为王风在遇害当天的见了秦吴凯,于是,韩平就把嫌疑的对象锁定到了秦吴凯身上,想想,这样真的妥当?
答案肯定是不妥当,原因也很简单,如果秦吴凯真的有杀王风的打算,他干嘛还要见晚风,秦吴凯是什么样的身份,纵然秦吴凯真的有事找王风,他也犯不着亲自出面啊,他随便找个人都可以搞定了。
现在想想,这的确是当时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王风的死,另有隐情。
“有没有可能深究一下,看看王风是从什么地方购买的这批设备?”
“韩队长啊,这可是从国外进来的,并且是黑市交易,根本就无证可查,我想,这个无证可查也正好是黄海宇需要的吧?”
韩平狠狠叹口气,似乎柳暗花明了,前边又挡住了一座高山,把能见到的风景全部遮挡在外边,他没时间在这个地方磨叽了,丹云大学,见见黄海宇。
不过他在离开后,给自己的警员打了电话,派人把这个肖涵抓起来,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必须抓起来判刑,也别怪韩平过河拆桥,目前的案子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之外,他也真的太看不过这些为富不仁的商人,为了钱就什么也不管了,什么国法啊,什么道德啊,通通都变成了一纸空文,药品和实验用品如此重要,事关人命的东西也敢从中作祟,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不教训教训!
三十分钟后,韩平再次光临这座被他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次的丹云大学,样子还是从前的深邃,人比从前多了许多,门卫依然是从前的几个人,比从先紧张繁忙了不少。
见到韩平过来,他们也还是客套地问好,有人也会问句:“案子最近有进展了吧?”
“还好,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了。”说完,他大踏步朝丹云大学的办公大楼走了过去,楼前停放了不少车子,果然是开学了,人总比从前多了,这也给韩平造成一种心理压力,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案件的侦破还是处于起步阶段。
他上了楼,楼道和楼梯同样会有许多人,有的人认识他,见了他,会点个头,叫一声:“韩队长来了!”
校长办公室,黄海宇格外的冷静,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最近的工作报告,见韩平过来,他十分礼貌地站了起来,示意问好。
记得从前的时候,黄海宇和韩平两个人格格不入,犹如势如水火,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就算有一个屎盆子也要泼向对方,想不到今天的黄海宇会如此豪客,友善,这真的韩平很不自然。
“煌校长,今天是什么风啊,怎么不再敌视我了?”
“噢噢,怎么会呢,韩队长也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吧,千万不要把从前的事总挂在心上,从前,我是有些不妥的地方,但是韩队长也扪心自问,你的做法就一定都无可挑剔?”
“好吧,我也为从前的有挑剔的行为道歉!”韩平也摆出一副恭恭敬敬施礼的样子,“校长先生,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案子,希望你不要责怪啊!”
“哪里话,能配合韩队长破案,也是我的荣幸!”不知道为什么,黄海宇的心情特别好,似乎捡到了金子,完全没有了从前那种不可接近的傲气和霸道。
韩平还真的不知道此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还是为了王风的事情,过来向校长请教一二。”
“当然,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好了,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海宇出了奇的爽快配合,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韩平也不容多想,既然黄海宇都有了承诺,他也无需在遮遮掩掩,开门见山,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我听说王风在死亡之前,曾经订购过一批实验用品,相信校长也一定知道了吧?”
“哦,原来这样,只是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订购的?”黄海宇的反问打了韩平一个回马枪,他有些茫然,只能说黄海宇是个十分老道且狡猾的人,他把问题巧妙地给避开了,并且来了个踢皮球,把球踢给了韩平。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想试探韩平的虚实,相机而动。
韩平也不隐瞒,干脆地说:“是在一家药品贸易集团。”
“哦,原来这样!”黄海宇又是故伎重演,表现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坦然地说,“韩队长有所不知啊,我们彭昂大学曾经订购一批实验用品,这件事情交给了王风来办理,从前的时候他办这种事情很稳妥,质量好不说,并且价格也公道,这最后一次不知道怎么搞的,始终不见他把事情办好,我也催了他几次,他只是说,快了快了。我也没多想,想不到最后,他竟然被人陷害了!哎,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哈哈哈,韩平心中暗笑,这个黄海宇果然厉害,在他刚才成功的试探之后,把全部的责任都一股脑推开了王风,如此看来,王风死肯定是同黄海宇有着巨大的关系,很有可能就是这批实验用品是一些特殊的东西,是不能让人见到的东西,王风作为经办人,他一定会知道,因此才被灭口了。
“校长方便说说这批实验用具是什么东西吗?”韩平盯着黄海宇说。
黄海宇也坦然自若,有着处变不惊的风范,他啧啧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们丹云大学最近准备开设口腔专业,打算购进一批国际上最先进的设备。”黄海宇说完之后,突然恍然大悟地看着韩平问道,“韩队长不知道此事,那个医药贸易集团记录吗?难道,王风采购的是别的东西?”
真狡猾,把自己的嫌疑掩饰的一干二净,不留一点痕迹,比起秦斌,黄海宇就是老狐狸,无论干什么都不露神色,从来不会自乱了阵脚,秦斌是个流氓强盗,他不耍技巧和心眼,他直接用最野蛮的方式办事。
“贸易集团那边没有纪录,是一片空白。”韩平说,说的很无奈沮丧,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有可能是黄海宇一手安排的,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开了另外一些人。
“怎么会呢,药品贸易集团那边什么也没有纪录,这不符合程序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干,那我们丹云大学的实验设备和工具,岂不是让他们给私吞了,我说呢,为什么这批设备一直没有信,原来是让王风和贸易集团那边的人给动了手脚?”
王八羔子了,真会装相啊,想不到这个黄海宇也是个演员的好料子,他当这个校长,真不知道凭借的是演技还是实力!这些都是他黄海宇吩咐王风干了,他这会却把全部的事情推给了别人,如果泉下有知,听带了黄海宇这一番的言论,相信他肯定会跳出来把黄海宇给抓走,带到阴曹地府。
“校长误会了,其实这批实验设备根本不是贸易集团的交易,这次是王风利用了贸易集团的渠道,这批货物是王风从国外的黑市上购买的东西,校长就一点也不知道?”
“啊,我知道,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啊,王风怎么会这样干,怎么会从黑市买东西,这样质量会有保障啊?”黄海宇装作无比的冤枉和愤慨,他义愤填膺地说,“这种口腔设备,许多大型国际企业都有,从来不会短缺,他王风竟然从黑市购买,简太过分了。”
“校长又误会了,王风此次购买的并非口腔设备,而是一些不想,也不能让人见到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恐怕除了王风知道,还有一些人也知道。”这样说的同时韩平始终盯着黄海宇,究竟要看看他要把这份谎言扯到什么境界,想不到黄海宇誓要将谎言进行到底,黄海宇装模作样的继续说:“不是口腔设备,那是什么啊?”
韩平忍无可忍,他终于明白了黄海宇为什么如此友好,黄海宇是想转变顽抗的策略,从前的负隅顽抗到今天的打太极,他明明知道韩平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因此才会如此行事,直到榨干韩平的忍耐心为止。
“校长先生,先不要说王风采购了什么,我想知道,既然王风采购设备突然消失,阁下为什么不报警?”
“还是我曾经说的那样,我和王风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贪财不错,但是也能分清对错,他知道什么可以干,是不能干。”黄海宇说的很诚恳,也十分的情真意切,“我圆形,这批设备始终没有到位,可能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想,那就等等吧,又赶上王风遇害,等抓到了凶手,再处理其它的事。”
一个演戏高手真的有本事让另外一个人崩溃,黄海宇此次的策略似乎入木三分地集中了韩平的死穴,他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周旋了,如果有了直接证据,那就直截了当地抓捕,如果没有,那就走开,去找证据。
他连个辞别的招呼也不打,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丹云大学里,他绕了几圈,然后来到了n楼的前边,这个地方似乎还是一块禁地,谁也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因此这边的人最少,也可以说是没有人,韩平就找了块地双腿盘着,盯着这座不知死了多少人的n楼。
此刻,他的脑海中除了被案件折磨,其实他还想着另外一件事:当年杀死他父亲潇兆一的凶手究竟是谁?
允泰的那一番话虽然真假无从辨别,韩平嘴上也矢口不承认,这不是说他心中就是一潭死水,相反,他还有几分我不安的躁动,他是不信允泰,尤其允泰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视人命如草芥,韩平是个有着自己判断的理性人,许多的结论和怀疑并不是出于别人对他说了什么,多数是源自他自己的判断。
武断地否认允泰的所言,似乎他草率,假如当年潇兆一死因真的很简单,单纯,那如今的韩怸为什么会隐瞒那么多东西,又为什么适口否认自己是当时侦破坠楼案的负责人,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是让人心生疑窦。
还会最重要的一样:那就是张子恒,如今基本已经确定了,张子恒并非韩怸的孩子,这看似微妙的东西,其实潜含了许多巨大的秘密,韩怸为什么要收养这个曾经丁羽的儿子,原因很充分了,是因为当年的葛鸿飞要赎罪,韩怸才会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才会像亲生孩子那样养育培养。
这么说来,如果当年韩怸和潇兆一狭路相逢于丁羽和丁奉,那那个情绪激烈对撞的一瞬间,韩怸为了履行当年对自己父亲临死之前的承诺,他完全有可能释放了丁奉。韩平的父亲潇兆一且不然,他一定会极力阻挠,他坚决反对放虎归山,就算抓不了活的,也要击毙丁奉,这个情绪火并的瞬间,彼此之间的情绪都处于膨胀和野蛮的巅峰,谁也保证不了干出什么事?
韩平这样想,还有一个原因,潇兆一是神枪手不错,韩怸更是神枪手中的神枪手,他能逼着眼睛凭感觉打中几百米之外的靶子,试想,这样的两个人怎么有可能让丁奉跑了,这从什么角度也说不清楚。
越想越躁动,越想越烦闷,他能抵御来自外界的任何打击,却是无力承受来自内心的不安宁,更无法容忍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家”是个虚假的壳子,里边参杂了太多太多让他不敢相信,不敢面对的东西,他站了起来,其实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冲着这栋n楼就走了过去,一脚踹开门,大踏步走了进去,好些天无人来了,这里的地面积了一层的尘埃,一走起来,就会带动许多的灰土气,熏鼻子。
他让自己了冷静下来,反复告诫自己,此次来是为了破案,不是过来发泄情绪的,这个破楼,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不早些给拆了算了。
想到这里,韩平猛然间有了个先斩后奏的念头,他知道,如果让局长雷怄批准,雷怄是绝对不会同意拆了这栋大楼,如果他韩平先摔人过来把这里给拆了,那不就简单多了。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找出了地下密室,那他韩平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充其量让雷怄骂个狗血喷头。反之,如果这个地面之下什么都没有,那他这个队长就彻底不用干了,不要说队长了,连个警员都休想干了,他会被扫地出门,彻底从警队被开除。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同时也不失为良策,如果全部的线索都无从进展,那么只有选择这条看似冒险,却是剑走偏锋的绝招了。
黄海宇吩咐王风购买的那片实验设备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之所所谓的失踪,丢了,不翼而飞,那不过是黄海宇糊弄外人的障眼法,他一定是把这批设备牢牢地掌控了起来,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最安全?
当然是这个地下密室了,如果凿开了这个地下密室,那么那批实验设备也就曝光了。黄海宇肯定会束手就擒,他的秘密和他的隐瞒,他想不招供都不行了。
想到这里,他有几分兴奋和冲动,双脚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地下一层,这里黑乎乎的一片,却很凉爽,伴随着阴冷和寒气,大概是秋天了,这个地方也开始是聚敛了寒冷。
走线地下一层,这里都是乱码七糟的石头和柜子,这些都是当时他们砸开地下一层留下的,至今还没有人打扫。他来到那天发现了野猫的铁柜子顶端,仰着头,应该是不会再有野猫了,水滴也不见了,似乎真的有人再来过,野猫和动物界也不来了。
野猫一定是从密道走了过来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密道比关上了,野猫也就进不来,出不去。
韩平不想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下一层过多逗留,他离开了这里,走出丹云大学校园,来到附近的荒野之地,秋天了,附近的也猫比平时多了许多,他们的身型也大了点,大概是吃的东西多了,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
野猫不是人类,却有着人类相似的特征,他们喜欢结伴,很小心,谨慎,忐忑,更过的时候是警觉着来自人类的攻击好伤害,之前听说,这个地方有人会过来捕杀野猫做什么饲料,不知是真是假。
看着这些不知来来自何处,出生自谁的野猫,看着他们随意结成的群伴,韩平有几分酸楚,有种触景伤情的悲悯,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父亲潇兆一死亡之后,便沦落成落叶无根,虽然有了一个心家,如今又横生枝节,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鼻子一酸,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生身母亲苏芳打了过去。
苏芳是当年潇兆一的妻子,自从潇兆一殉难之后,苏芳就独自照顾双方多病的老人,三年之后,双方的老人都去世了,当时的苏芳还很年轻,她就离开了丹云市,后来结识了一个来往于中韩之前做生意的人,两个人情投意合,结成了夫妻,并定居在韩国。
刚开始的时候,苏芳会过来看望韩平,后来,过来的次数少了,大概是身体不太好的缘故,这样韩平就会过去看望自己的母亲,再后俩,韩平的工作也比较忙,来回走动不是很方便,多数是手机问候一下而已。
苏芳接到了韩平的电话,她愣了一下子,大概是亲情血缘之间的共鸣吧,这样的共鸣往往能够穿越距离和时空,当一方有所痛苦,另一边也会隐隐约约体会得到,苏芳有着奇怪的感觉,虽然韩平也经常给她打电话,但是这个电话似乎不同于从前那些,这个电话里,有着一份悲伤和无奈,她又有几分担心,急切地问:“韩平,你这是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大不了,最近的工作太忙,想了许多从前的事,一时情绪有些失控。妈,你的身体还好吧?”韩平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况且他也不想把这些还不能确定的东西说给自己母亲,让她平添担心和不安。“对了,妈,我爸活着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啊,你父亲,他,你怎么突然问了这个?”
“哦,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自己的父亲死了,连个临终遗言都没有留下,挺可悲。”
“韩平,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啊,干嘛这样说看,我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告诉你。”
苏芳还是有些担心,韩平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后人,虽然她有了另外的家,但是对自己的骨肉的牵挂却是一点也不减。如果当时不是自己要照顾双方的父亲,还要赚钱给他们治病买药。她实在是无能力在多照顾一个韩平了,她也不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给韩怸抚养。
其实,当时的情况也是韩怸的一再坚持,韩怸说这个孩子是潇兆一唯一的血脉了,潇兆一有许多遗愿没有完成,他有义务把这个孩子培养长像潇兆一一样优秀的警察。于是,苏芳就放心把孩子放在韩怸家中抚养,等双方的老人都故去了,苏芳真的打算把韩平给接过来,也去找了韩怸,当他见到韩平被韩怸教育得有声有色,并且和弟弟张子恒的关系也十分要好,她虽然不忍心,但也不好意把开这个口,她自己也清楚,如果这个孩子让他自己照料,说不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韩平,如果工作忙就休息休息,别想你爸那样,把身体累坏了不说,最终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不值得。”
“恩,我知道。”刚刚说完,韩平手机里就进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是金惇,金惇打进电话来,多半是有事,并且是重要的事,他对自己的母亲说吗,“妈,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晚上我再给你打过去。”
说完,他接进金惇的电话,金惇那边的确有了发现,并且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是关于允泰的,允泰在五十多岁之前的确未婚,就连一个女朋友也没有结交过,五十岁之后他认识了一个二十岁的女子,两个人很快就同居了,并且生有一个孩子,在这之间允泰的情绪和为人处世都是十分的友好,见了人都会微笑,总是喜欢做一些慈善的好事,整个人都陶醉在幸福的火光当中。
当时,从某一天开会允泰的性情大变,变得暴躁,孤独,狠唳,从来不会同人多说一句话。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允泰的那个小他三十岁的女人不见了,那个孩子也不见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人怀疑是那个女人骗了允泰,拿走允泰的钱就逃之夭夭。
事实上怎么样却无人知晓,因为允泰对此事十分低调,他从来不对外透露这个女人的名字和背景,别人不知道次女人的名字,更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社会上总是有一些好事的人,尤其是对于允泰这位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业内高人来说,自然成了许多花边记者的最好,他们开始悄悄地盯着允泰,还有那个女人。如果把这个料给爆出去,一定会拿到不少的钱。
事实上,这些记者并没有闹到绯闻艳事的资料,他们却阴差阳错地拍到了另外一幕,他们的确拍到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人给挟制着,身边还有她的孩子,也就是允泰的孩子。
距离丹云市有一千多里地的,某个山区的草棚房内,女人和孩子根本不允许离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轮流看管,并送饭送菜。
韩平猛然跳了起来,他完全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被人给挟持了,挟持他的目的就是威胁允泰,让允泰冲动杀死,允泰老年得妻,还有了自己的骨肉孩子,他怎么能忍心见到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被害,为了救出他们,他宁愿干再残忍的事,包括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是谁劫持了她们,十之八九就是秦斌和秦吴凯了,因为允泰是他们手中最主要的一枚棋子,如果你失去了允泰,许多事情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救出这个女人和孩子,这是当务之急,救出了她们母子,允泰也就会自由了,只要允泰一举报秦斌,再加上已经落网的艾美仑,摁,这就差不多了,抓秦斌的机会也就到了。
经过一番调查,知道了这个女人叫潘虹,从前是一名护士,她来自一处十分贫瘠的山沟,性格要强,不干认输,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凭着自己的自学和努力,才混到了今天。当初他给允泰多护士了,后来允泰了解到她的孜孜不倦和百折不挠,也就喜欢上了这个女护士。潘虹知道允泰有如此成就,竟然从来没有结婚,还没有女朋友,一时好奇,也就接受了允泰的示爱。
情况调查清楚了,下边的事情就是赶赴千里之外,韩平不放心其他人,他要和金惇亲自前往,这个叫潘虹的女人至关重要啊,还有那个孩子,她们是允泰心中的肉,如果她们出了意外,那就别指望允泰指证秦斌,更别指望允泰说出他作案的全过程。
离开之前,韩平先到了一趟第一医院,他要知道王西平注射了药液之后的情况。
上午,因为韩平放下话来,一定要给王西平注射,出了问题他会承担全部责任,有了这个承诺,医生们不需要再承担额外的责任,也都变得明亮了,不失时机地给王西平注射了第一支药剂,与此同时他们也都高调地发表着各自的理论和意见,说这叫什么,叫以毒攻毒,或许会这真的能治疗王西平身体内的毒素。
别说,奇迹真的出现了,自从给王西平注射开始,过了四个小时,王西平的呼吸和各项功能开始正常,绝对不会再出现往出的高温,还有迷魂等症状,目前最严重的心脏功能衰竭也开始恢复了正常,心跳的力量和频率恢复了正常,完全能凭着自身的功能维持着血液的传输。
即便可以这样说,四个小时,让王西平恢复到了刚刚中毒的状况。这的确是个奇迹,也让在场的所有医生十分尴尬,因为他们真的弄不清其中的缘由,本来就是麻痹成分,还有一些不明成分,都是一些医学界禁止用的化学成分,这些东西折射到奄奄一息的王西平身上,竟然个给了王西平重新的生命。
的确,这的确是无法用科学的论调解释清楚的奇迹。
也许,也并非奇迹,只是他们目前手段还达不到这个高度,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现象和自然奇观,往往都有着高深的科学依据。
韩平见到王西平恢复了,脱离了频临死亡的危险,他的心情自然也十分高兴,怎么说,当时是他逼迫王西平充当自己的内线,否则王西平也不至于有这个劫数啊!
与此同时,他也有几分沮丧和可惜,如此天赋的允泰竟然走到了他人生的最后绝境,无论允泰怎么替自己赎罪,无论他是否就活王西平,或者说救活了更多都人,包括尔耳,那又能如之何,又不管允泰的所作所为有着多么情不得已的原意,这些都不足以免去允泰的死罪,死刑刑场允泰是上定了。同时呢,社会失去这样的人,是社会最大的损失,真不知道再过多少年,几十年,或者说是上百年,才会出现允泰这样的旷世奇才。
王西平先前恍惚的意识也渐渐恢复了,不再从嘴里冒出那些匪夷所思,让人不解的话了,他的言语和逻辑都很清晰,见到韩平,又看了看身边的吴子琼和张杨,他说:“我这都躺了多少天啊?”
“你放心休息吧,也没几天。”张杨说,然后把他从床上扶着坐了起来,坐在床上的王西平,用力揉揉眼睛,然后问道:“矢崎呢,对了,那个麻三霆呢?”
张杨和吴子琼愣了一会,韩平见多识广,他知道,王西平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被救下的时候,这些天虽然也是清醒,也说话,一和人交谈,但是这些都是惯性的和模糊的,并没有经过大脑袋过滤和分析。
这些需要时间,需要身边有朋友慢慢讲给他听,这也是韩平让张杨和吴子琼陪在这里的原因,他说:“王西平,你安心在这里养病吧,其它的事情都不要管了,麻三霆已经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已经死了。至于矢崎,他去了迷魂山,去找张子恒,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会的时候,让张杨和吴子琼说给你听。”
目前来说王西平已经无大碍,这边的事情就是安心治疗了。
他把张杨叫了出来,叮嘱几句,再把张子恒和丁奉还有葛鸿飞之间的恩恩怨怨,一股脑都说给了张杨,他说这些自然是有原因,下边的事情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丁奉和允泰为什么专挑到过迷魂山的人动手,这其中的深层原因还没有被揭出来,他再次叮嘱张杨说:“你一定要记得,你和吴子琼的事情只有一样,待在医院里哪里也不要去,尤其是有人找你,绝对不可以出去,知道吧?”
“知道。”张杨用力点点头。
韩平还是不放心,有进一步问道:“如果你的朋友尔耳来找你呢,让你干些什么事,又如果,张子恒突然过来了,他要你去干什么,你怎么办?”
“啊?”张杨真的蒙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从前的朋友还要提防?“尔耳和张子恒啊,我们都是一起去迷魂山的人啊,他们?”
“不对,他们从前是你们的朋友,至于现在是与不是,还真的说不好,尤其是尔耳,你们一定要提防这个人,如果他来找你们,你们一定要报警,我已经盯着几个警员会过来,暗中监视着。”
韩平说这些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他太清楚接下来的的情况了,尔耳既然能去找刁米,他就有可能找王西平和张杨,不过呢,现在的尔耳是在允泰的控制之下,只要尔耳能过,他安排在附近的人就会把尔耳给抓捕,真的能够抓到尔耳,其实也是救了尔耳。
从允泰的谨慎来说,他绝对不会让尔耳亲自过来,他有可能让尔耳给张杨和王西平,或者是吴子琼打手机,让他走出这家医院,这样他们就脱了离开了警方的布控。
目前韩平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弟弟张子恒,他不知道,也不敢相信张子恒将会会在丁奉那边扮演怎么样的角色,他想方设法避开了张子恒可能展开的犯罪,那么也是变相地帮助了张子恒。
同一时间里,在帝王阙集团的某个贵宾室内,秦吴凯和一个背对着他的人交谈着,显然,这个背对着他的人,地问也一样尊显,两个人在帝王阙集团不相上下。
秦吴凯开口说:“允泰已经遭遇了韩平,真的险啊,允泰差一点被抓到,那样我们就被动了,那样我们就很被动了。”
“这叫因祸得福吧,事情就这样,很难说什么是对我们有利,什么是不利,只要善加利用,不利的东西往往会惊天大逆转。”背对着的人总算是转了过来,此人正是杜鹏,那个在太水村和韩平相遇的人,也是在太水村化解了秦斌和韩平矛盾的人,杜鹏笑了笑,说,“这个艾美仑办事真的不利索,如果不是他的茹莽,也不至于如此。”
“是啊,这个艾美仑,要不,让允泰除掉他?”
“不可——”杜鹏急忙阻拦说,“这个时候不好,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其实我们处于上风,我们是在作壁上观。允泰对韩平说的那些话似乎已经起了作用,只要韩平相信韩怸真的在当年射杀了潇兆一,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放心,韩平肯定会相信,他的秉性,已经捏在我的这里了。”杜鹏伸手右手狠狠地攥着拳头,恨不得把韩平给捏死。
这个是秦吴凯之所以三番五次拒绝秦斌嚷嚷要除掉韩平的原因所在,不错,韩平是刑警大队长,在一般人眼中这是个十分显赫的管制,但是在秦斌秦吴凯等等秦家的显宦面前那不过是个芝麻大小的官职,秦斌只要动动嘴,就能卸去韩平的职务,随便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韩平给关起来,在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判了韩平的刑。
秦吴凯知道,他们秦家目前最大的祸患不是韩平,他们最大的祸患是韩平的靠山,是韩平的义父韩怸。
这些年来,韩怸始终没有闲着,他凭着自己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已经联络了许多志同道合的人,收集了他们秦家的大笔大笔证据,只等着一个最好的时机,希望把秦家给扳倒。
这个时候,秦吴凯并不想同韩怸针尖对麦芒地博弈,因为他自己也知道,韩怸是个老辣的人物,如果面对面地同韩怸交锋,到了最后还不知道鹿死谁手,与其被动和没有十足的把握,那还不如让他祸起萧墙,让韩怸和他的义子韩平先闹起来,这次萧墙之乱的结果不管怎么样,韩怸胜了韩平也好,还是韩平胜了韩怸也好,最不济也会让韩怸的影响力和势头大减,那个时候谁还愿意跟着他韩怸,谁还会心他韩怸,没有了支持和帮手,他韩怸就是光杆一根,兴不起什么风浪。
秦吴凯说:“事情总会有些变数,每一个层面都不能有闪失,要做到万无一失。”
杜鹏:“这个您大可以放心,每一块都有专人坐镇,就算出了点问题,也能很好的挽救。如今最麻烦的还是秦斌,他那种为所欲为的性格,终究会闹出祸端,我说过他了,他的情绪很逆反,不太当回事。容后你有了时间,还要多说说。”
“秦斌!”秦吴凯额头紧紧皱皱,他知道,这还真的是个麻烦,他这个表弟平日里嚣张习惯了,不管是干出了什么事都会有人替他摆平,秦斌是不知道啊,如今他遇到了韩平这个铁面包拯,韩平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尤其是他们秦家的面子,那就更不会给了。
秦斌还要用韩平这枚棋子,用来对方韩怸,否则他早就痛下杀手了,绝对不会留着韩平到今天。
迷魂山这边,说真的,张子恒被戏弄得也真够呛了,自从被那个算命先生绕着这一带走了一阵,然后就失去了影踪,他就不打算再追赶了,还是回去睡觉好好休息一下为好,反正对方肯定是会过来,否则对方也不至于耗费了这么大的劲。
回到旅店是晚上的八点三十分,被这么折腾了一个晚上,他躺在床上就睡了,一宿无事。
第二天早晨,他一大早就去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回到旅店等候,他这次也学奸了,才不去挨累,他就这样等着,以逸待劳,对方迟早会过来的。
果不其然,对方果然来了,在早晨八点左右,有人敲了他的房门。
张子恒紧张,同时也有几分高兴和欣喜,他的预判终于来临了,对方终于找上门来了,许多谜底也将在这个时候揭开。他让自己振作振作,鼓足精神,然后给自己披上一件披风,就像是一位大将军赴约一场激烈的战役,他走过,打开了,面色从容地看着。
敲门的人是个五十对岁,近六十岁的老人,相貌很清秀,仿佛是一个教书先生,但是面色却是十分的傲,眉宇间有一道英气,显然他不会是个老师,更不会是个平凡的人,他是身上充满了杀气的大帅。
张子恒认识这个人,虽然他不是算命先生打扮,但是这张脸他能记得一辈子,他就是那个算命先生,那天刚刚到迷魂山,给他和高小松算命的先生,他还扬言说,高小松命将结束,结果果然让他说中了,高小松刚一回丹云大学就坠楼身亡。
老人同样从容地走了进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子恒,你还认得我吧?”
“我认你一辈子,你是谁,是丁奉?”
“不错,我就是丁奉,如果从丁羽那边论,你应该叫我叔叔。”这一句似乎把全部的,潜在内心的,已经预感到,但是没有说破的东西,全部给摊开了。
张子恒早有准备,但还是吃惊不小,他把门轻轻关上,此刻旅店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彼此都很从容,虽然这份从容是表面上的文章。
“我叫你叔叔,这样说,我和丁羽之间果然是父子了?我就是那个丁羽留下的那个孩子?”
“似乎你对这个结论,没有太对的仇恨?”
“仇恨,不太能听懂你的意思?”张子恒这是在虚与委蛇,他的性格虽然没有哥哥韩平发那么刚毅,却也绝非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他不喜欢把主动权都交给对方,更不想自己变成一直被人预设好了程序的机器人,更可况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并且是面对着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丁奉说:“当你知道了,你生活了多年的家,竟然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你不觉得很难受,很难面对?”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不好面对,至于你说的这些,说保证是真是假?”张子恒是有几分不信,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突然听起来有些戏剧性,放了谁都会格外小心。
“好吧,你跟我走!”丁奉说得很轻松,说完之后就走出了门,似乎对张子恒是否跟着自己走,是否听从怎么的决定,对于这些他完全不在意。
张子恒,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听从对方,不由分说,也不加思考地就跟着对方走出了旅店,这个丁奉虽然年老大了点,不过腿脚很利索,应该是常年从不缺少锻炼的缘故。他顺着一条大街走了去,不大一会,走过了繁华的人行道,走进了茂密的野草丛中,张子恒知道,这条路是走向后山的那片荒野,也是走向那个荒山中的山洞他要去山洞?
这个问题挂在张子恒的脑海中。
说这是一条路,无非是脑海中的路,因为知道这样走就会走到那个山洞,其实呢,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路,每走一步是荆棘遍地,时不时会被野草和树枝给划破,身上会留下一道深深的红肿痕迹。
大概是一个半小时左右,他们走到了山洞口。
同样,这是白天,洞口的蝙蝠并不多,大概都在洞内休息吧,两个人站到洞口前,丁奉往前走了两步,三分轻蔑地说:“我以为你不会跟过来呢?”
“我不跟过你,那岂不是宣告了你的全部计划的失败?”张子恒也不示弱,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让一步就暗示了他的无能和被动。
丁奉话语中多了一点嘲讽和瞧不起,他说:“韩平,不要把你自己当一回事,如果你不跟过来,我也不会再去找你,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天犀族的后人,更不配是丁羽的后人。那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丁羽也就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用惦记你。”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丁羽的后人,你总要拿出证据吧?”
丁奉抹过身,走到张子恒的跟前,伸出一只手戳了张子恒的胸口,说:“证据就在这个地方,你冲我要,我还要你自己去找呢。问问自己,你是不是丁羽的后人?”
这样的回答,的确有几分分量,他将张子恒内心的怀疑和不确定变成了张子恒的答案,不错,张子恒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韩怸的儿子,虽然他还没有拿到韩平手中的鉴定报告。
丁奉又转过身,走向了山洞。
这个山洞真的很隐蔽,这个地方的野草似乎比为其它地方茂盛了许多倍,把整个山洞的洞口都给覆盖上了,如果不知道的话,谁也不会猜想这个地方会有一个洞口。
张子恒十一个人是上个月来的这里,如果是今天,他们也无从寻找这个山洞,洞口绿油油的一片,就如同一座山墙覆盖的野草。
丁奉拨开这些野草,身体就蹭了进去,张子恒趁机往四面八方凝视了一会,这个地方果然偏僻,说白了,就是一片原始森林嘛,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误打误撞就来到了这里。或许,当时真的不是误打误撞,是有人指引,他追上走进山洞的丁奉,问道:“当时我们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是不是十一个人当中有你们的人,指引我们来这里?”
“哈哈,看样子你还真的不是傻到了家。”丁奉停下了脚步,然后走向了两边的石壁。
“这么说我们十一个人当中真的有你的人,是谁?”
“有是有,但他不是引导你到这个地方的人。”丁奉完全没有隐瞒的打算,但回答得也是有一句,没一句,似乎完全不把这档事放在心上,“他是高小松,他的作用是给你催眠,哦,不对,不是他给你催眠,是他配合允泰给你催眠。”
“这么说,允泰和高小松都是你们的人?”
“这个一定了,不然他们怎么会配合我呢?”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这么大费周章,不单单是为了让我知道从前的事吧?”张子恒相信,纵然自己真的是当年丁羽的后人,那么如果丁奉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绝对不会过来找自己,跟不会把这些真相说出来,丁奉一定是要把自己自己变成一枚棋子,丁奉有着更深的阴谋,“那么究竟想干什么?”
丁奉没有给予回答,他走大了矢崎跟前,用手情真意切地抚摸着墙壁上的种种划痕,这些并不是什么正规的比划,无非是发泄时随便划上的,大概是丁羽这个人有着很高的艺术修为,他会绘画,同时也会其他的艺术,雕刻等等,纵然是随便的一划,也突显了他内蕴的一面,这些划痕显得栩栩如生。
张子恒也跟着走到了石壁跟前,他朝一块石头望了一眼,记得上次他独自来这里的时候还找到了一把匕首,就让他藏在了石头底下,准确说,那不是找到,是在他的脑海中记忆起了什么,他顺着记忆的痕迹寻觅,固然,这些记忆的东西都是真实的。
“丁奉,我们十个人第一次来这个山洞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高小松,你凭什么说是高小松引导我们来这里?”张子恒的头脑有些乱,想到了什么就问什么。
“张子恒,我说你是不是疯子啊,逮到了什么咬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是高小松引导你们来这里?”丁奉背着手,一副十分不满意的样子,他目光憎恶地瞧着,“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高小松把你们引导这里来了,我只是说,高小松充当了一个允泰给你催眠的配角。”
“既然不是高小松引导我们来这里,那,我们为什么会到这里?”张子恒继续追问,或许他觉得,到这个山洞是全部事情的最关键一个环节,因为才会叨叨不停地问。
“这个嘛,或许,真的是巧合吧?”允泰叹口气,他的情绪和张子恒完全背道而驰,他想的事情或者他肯说肯回答的问题同张子恒就是两码子事,“本来呢,没打算让你们来这里,谁知道你们真的就来了,我只打算让你自己一个人来,谁知道他们也来了,不过也好,来就来了吧,对于事情的没什么影响。”
“什么叫没什么影响?”张子恒似乎对每一个环节都十分上心,他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就不容他放掉每一个细节。
丁奉却不想回答了,他站到墙壁前十分虔诚的鞠躬,然后后退几步,同墙壁保持一些距离,对着墙壁轻声说:丁羽大哥,你怎么也没想到了,韩平这小子来了,就站在你面前。大哥,你知道不,这不是我引导他来,也不是吩咐他来了,是他自发的,情不自禁地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太相信,现在想想,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命运中冥冥之中的安排吧,既然他来了,就让他知道真相吧。大哥。你说呢?
“张子恒,还不过来跟你父亲说些什么!”丁奉对着墙壁说完了,就冲身后的张子恒大声吩咐道。
张子恒也冲墙壁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同丁奉并肩的位置停下脚步,他看着墙壁的划痕,有侧目瞧了瞧丁奉说:“你凭什么一口咬定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梦境,你脑海中的梦境还不能说明问题?”丁奉反问道。
是啊,就是这些梦境才开始让张子恒怀疑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怀疑自己的出生真的那么简单,那么平静如水,事实上,他多么希望这些都是一些荒诞不羁的笑话,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不是笑话,更不是有人的编撰,这些都是真实。
“谁不知道允泰是催眠高手,他想在我身上,在我的记忆中移植些记忆和模糊的印象,那还不容易?”张子恒很坚决地排斥着,继续着自己的坚持,不过呢,这种坚持与其说是同丁奉坚持,倒不如说是坚持给自己。
“不错,你说的不错,允泰是个催眠高手,但是也不要忘记了,天下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是无本之木。”丁奉说得十分自信,“张子恒,你凭自己的感觉想想,你脑海中的那些东西,真的紧紧是幻觉,真的紧紧是如电影镜头那样,灌输在脑海中的幻影?”
“这!”张子恒自己也犹豫了,他自己知道,许多东西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都是一些真真切切的回忆,一些已经被沉睡和无从识别的东西,这些东西绝对不会是被人强加入脑海中的,这些东西是原本就有了,并且一直沉睡着,直到被人唤醒,这个唤醒记忆的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允泰了吧?
丁奉继续说:“不错,允泰只是充当了一个唤醒你记忆人,他绝对没有对你做过任何破坏性的动作,从某种曾度上说,你需要感谢允泰,是他让你认识了真实的自己。”
“看样子,你们监视我已经很久了,对吧?”
“什么意思?”丁奉似乎不太明白张子恒问什么。
其实,张子恒在三年前就见过允泰,那个时候他到允泰那里问诊,治疗经常失眠的问题,允泰是给他治疗好了失眠症,与此同时,允泰却离开了那家心理诊所,也可以说是消失。
“三年前,允泰就对我做过什么吧,开始给我催眠,让我唤醒从前的记忆。对不对?”
“哈哈哈哈!”丁奉笑了一阵,然后很淡雅地摇着头,“张子恒暗示,你的疑心太重了,这也难怪,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误打误撞,真的,太多偶然的巧合了。但是我也告诉你,当时允泰给你治病就是治病,他不知道你张子恒是谁,再说了,那个时候我和允泰也还不认识了呢,他怎么会给你催眠唤醒你的记忆。告诉你,那些只是巧合,我和允泰的相遇,也是最近几个月开始,还是秦斌的介绍之下,我才认识了允泰。”
原来这样,果然是秦斌在幕后操控着这些,只是不知道秦斌为什么要帮助丁奉。
“秦斌,你和秦斌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是最近几个月吧,秦斌是个好人,他同情我的遭遇,才会帮帮助我,帮我报仇。”
秦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好心帮人,他不害人就不错了,看样子秦斌一定是有所企图,有所目的吧,还是说,这个丁奉和秦斌之前有什么攻守同盟?
“秦斌会那么好心,帮你?”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事,在这个世界上谁肯真心帮我对付韩怸,还有雷怄这些王八羔子,只有把这些杂种都给除掉了,我心中的怒气才会消啊!“
张子恒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其实他从心里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自己同丁羽和丁奉之间的亲情关系,嘴上的不相信和不承认,改变不了真相。
面对着丁奉和韩怸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不知道,也不想参与其间。如果让他选择,他情愿选择逃避。
“这些事情对过去那么多年了,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再说了,当年害的你们家破人亡的是葛鸿飞,又不是今天的韩怸,葛鸿飞早已经死去多年,从前的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闭嘴,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嘛?这是你身为丁羽的后人应该说出的话嘛?”丁羽第一次表现出愤怒,他用一根手指指着墙壁说,“不错,韩怸是没有参与葛鸿飞当年的罪行。这能说明什么,说明韩怸是什么好东西,你错了!”
“错了?”张子恒始终相信韩怸是个刚直不阿的好人,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也充分见证了他的刚毅和气节,金钱,诱惑和权力都不能使他屈服折腰,这是他亲眼见到的韩怸,怎么会有错?“丁奉,你怎么说葛鸿飞我都不反驳,毕竟我对他不是很了解,韩怸却不一样,他是什么人,他的为人处世我太清楚了,你也不要为了自己的不公就平白无辜地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韩平啊,你也太天真了吧,韩怸是我们人,告诉你,我比你清楚。”丁奉的表情瞬间变坏了,有种扼腕叹息的哀伤,用力跺跺脚,恨不得能一脚把这个山洞给踢开,“他韩怸为了掩饰真相,他买凶杀人,他为了灭口,一直追杀了我许多你年,这个你不会知道吧?”
“买凶杀人,灭口?”张子恒有些诧异,这些都是从何说起啊,哪根哪啊,韩怸买凶杀人,这怎么可能?
“哦,忘记了,有一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丁奉让自己平息了一会,大概真的是年龄大了,体质虽然好,一旦动了气,就会气喘吁吁,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韩怸杀死了潇兆一,这个真相你肯定不会知道吧?”
啊!!
张子恒近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韩怸杀死了潇兆一,这个怎么可能,别的不说,谁不知道韩怸和潇兆一是生死之交啊,他为什么要杀死潇兆一,根本就扯不上边嘛。
“哪个潇兆一?”张子恒问,他觉得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这个潇兆一肯定是同名同姓了。
“哪个潇兆一,当然是韩平的生身父亲呗。你不知道吧,韩怸是韩平的杀父仇人?”
张子恒可承受的弹性彻底崩溃了,这不是完全乱了,这是什么啊,谁和谁是仇人,谁和谁是冤家,这完全变成了一团稀粥,张子恒有些不相信,又是完全的相信,总之,这一瞬相信和不相信已经无所谓了,真相和事实也无所谓了,就让自己变成一个无心的人,就仿佛是动物世界那样,彼此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只局限于维系生命的需要,这样也许才简单,才容易理解。
“张子恒,我知道你一时间无从理解,不错,我当时也无从理解,当时韩怸是当中我的面射杀了潇兆一,可以这样理解,他当时真的为了救我,如果不是韩怸,当时的潇兆一肯定会杀了我。为此我还感恩戴德了几个月,后来我知道了,我根本不需要感谢他,他韩怸并不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让替他的父亲葛鸿飞赎罪,也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更好受,为了让他死后能入天堂。”沉默了一阵,丁奉继续说:“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了韩怸的真面目,还有他的心狠手辣,他派出了不少人杀我,只是为了杀我灭口,同时呢,他还把杀死潇兆一的罪名按在了我的一个兄弟段誉身上。”
“你是说,段誉不是杀潇兆一的凶手?”段誉这个人张子恒是知道的,当年法庭审判的时候他也在,听完了这个过程,当时的段誉明明承认了自己是杀死潇兆一的凶手,段誉的供述包括他杀人的全过程和凶器,这些完全符合警方在案发现场收集的证据,完全符合被害人临死之前的情况。
难道这其中有人在作假,在说谎,什么人有能力把这个谎言和现实的情况如此体无完肤地结合起来,莫不是——韩怸。
不错,也只有韩怸具备这个条件和能力。
“这次你明白了,段誉就是韩怸的一个替死鬼。”丁奉说,“当时段誉被抓不了,韩怸就找到了他,威逼他说,如果他肯揽下杀死潇兆一的罪名,他韩怸就放过我丁奉,段誉手上有人命,死刑也成了必然,他也就不在意再多一桩命案,为了救我,他替韩怸定了罪。”
“那后来呢,韩怸履行承诺了?”
“履行承诺,韩怸那种卑鄙小人怎么会履行承诺呢?”丁奉愤怒地说,“他非但没有放过我,还暗中跟踪我和段誉通风报信的人,没有找到我,他就找到了那个人,严刑逼供,幸好我先一步料到了韩怸的诡计,不然,我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张子恒没有再说什么,这些事,真的太凌乱,完全脱离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似乎没一个人形象都在瞬间碎裂,孰是孰非,完全没有了个标准,如果说这些都是真相,那只能说人类太可怕了,还不如一个人走得远远,找个无人的地方度过下半生为好。
张子恒的情绪也非常的乱,他来回走动在这个山洞内,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清楚问什么好。他抬头,在山洞里顺着洞口能见到覆盖在洞口的那些茂密的植物条腾隐隐约约的光亮,上次他们十一个进来的时候,突然从上边坠落一块石头,挡住了他们的出去的路。
“那个石头呢?你一定知道吧?”张子恒问丁奉。
丁奉知道张子恒的情绪会乱,毕竟突然知道了这些事,放了谁都会如此,他转过身望着洞口,说:“滚到了这个山洞的最里边。”他往山洞最里边一比划,张子恒往山洞最里边看了看,里边很黑很黑,如果不往里走,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这个山洞很深,我走过,有三百米长,山洞的对面口是个悬崖峭壁,顺着岩壁也可以爬下山。”
“你对这里很熟悉?”
“当然,三十年前,我才二十岁,我和哥哥丁羽在这个地方躲避,希望能躲开葛鸿飞的追捕。后来,我又到这个地方多韩怸的追杀,我这一辈子,真的没少吃他们韩怸父子的欺负啊,你说,我怎么可能放下这份仇,怎么可以方向这份恨,我发誓,如果这辈子不亲手杀死韩怸,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
张子恒突然意识到,原来眼前这个叫丁奉的人完全被仇恨给包裹了,变成了一个完全浸泡在仇恨和杀戮之间的毒人,可是,是谁造成他今天的这种性格和悲剧命运呢?
追溯历史的责任已经无从说去了,人为的责任,那么葛鸿飞真的是罪不可赦,韩怸呢,真的就一点责任也没有?
张子恒叹口气,他真的不知道同他朝夕相处的韩怸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正义的裁判,还是个虚伪的判官。纵然到了此刻,他也无法相信韩怸是那种败类的典范,比起刘峰主流,韩怸的胜出难道紧紧是韩怸的才能和铁腕在发挥作用,还是说,大家都真的误会了韩怸。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纵然是许多圣人也不免做出重大的错误,况且韩怸还不是圣人,他发错的可能性就更多了,只是这个错误有点大了,少了潇兆一,还把罪行完全嫁祸给段誉,并且买凶追杀丁奉,这些哪一样都是不可原谅的。
等等,韩怸杀害了潇兆一,那岂不是说,韩平和韩怸谁杀父仇人了?
既然这样,韩怸为什么要领养韩平,还要把韩平培养成出色的警察,相对于韩怸来说,他这不是作茧自缚?等着长大成人,等着知道了真相的韩平亲手抓捕韩怸?
这叫什么事?
韩怸不是一个笨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正如他的名字那样,赎罪?
“那石头并不小,你是怎么弄走的?”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机关,扳动机关就能让大石头滚动。”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机关是怎么弄的?”
“是帝王阙的工程师替我弄的,我起初是把韩怸给引到这个地方,我知道,只要我报出丁奉这个名字,他韩怸和雷怄等人肯定会过来,只要他们一来,我就扳动机关,让这块石头坠落,活活把韩怸和雷怄给砸死,那样就算我死了,我也死的瞑目了。”丁奉一边说,一边凝视着这个地方,毫无疑问,他的情绪不是多么好,大概是触景伤情吧,这个地方也算是他同丁羽最后一起待过的地方,过了一会,他继续说,“让韩怸死在这里,那是最合适的,让他给丁羽陪葬,让他的尸骨永远深埋于此,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若干年后,后人只能在这个地方看见一堆白骨,却不知道这是谁,让韩怸永世埋名,这是对他罪有应得的报应。”
张子恒听着,没有表什么态度,心中的情感却是不太好,不管怎么说,韩怸也是养育了他的父亲,并且这个父亲对自己真的很不错,给予了养育之恩的同时也给予了教育和以身作则,他真做了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全部,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情,他还是张子恒心中最好的父亲,最合格的局长。
“既然这样,那一定是我们当时无意中碰到了机关,才会让石块坠落?”
“也许吧,当时你们的人多,说不好碰到什么地方了。”
“既然这个地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你为什么不去找韩怸呢?为什么还等着?”张子恒继续问,因为他觉得,既然丁奉把这个山洞的秘密说出来,他就不打算按照原计划执行了。
“哎,别说了,这件事出了差头。”丁奉唉声叹气说,“这个是我事先征求了秦斌的同意,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秦斌突然反悔,他不让我报仇,他说不允许杀了韩怸,不让我动手了。”说着,他狠狠地捶了一下石壁。
秦斌拒绝丁奉报仇,要保住韩怸的一条命,这不太对头吧,秦斌恨韩平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了,韩平的后台是韩怸,秦斌怎么会突然不忍对韩怸下手呢?
很快,张子恒就知道了其中的原意,帝王阙集团的最终决策人是秦吴凯,并非是秦斌,秦吴凯是个深居简出的人,无论什么事对不会亲自出面,说是秦斌不让丁奉报仇除掉韩怸,还不如说是秦吴凯不允许秦斌动手。秦斌是无恶不作的小霸王不错,秦吴凯却是这个小霸王的克星,在秦吴凯面前,秦斌就狗屁也不是了。
聊了一阵,张子恒和丁奉的关系渐渐融洽了起来,大概这就是血缘的魔力吧,虽然几十年不曾相认,不曾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就可以击溃几十年的威力,那层信任和依赖也就自然而然地长生了。
张子恒徘徊一阵,一脚踢开那块石头,从下边取出了锈迹斑斑的匕首,拿在手中给丁奉看:“这个东西,是谁的?”
“你父亲丁丁羽的。”丁奉见到这个东西,眼睛红润了一会,然后他把这个匕首拿过来,苦笑着说,“这是丁羽当年自卫的东西,时过境迁,这匕首变得如此斑驳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就连物件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哎——”
“我的记忆中,有一个人拿着这把匕首,在墙壁上划着什么,还有一个孩子,很小很小,抬头看着。”张子恒问。
“那个孩子就是你,那个拿着匕首划石壁的人当然是你父亲丁羽了。”丁奉继续说,“其实当时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丁羽生前会绘画?”
“你父亲丁羽是全才,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如果不是葛鸿飞毁了他的一生,他一定会是远近闻名的大学者。”说这个的时候,丁奉的表情又是憎恨,屈辱,悔恨。
“我想知道,当年葛鸿飞为什么要害丁羽全家?”
“哈哈,葛鸿飞妒忌丁羽的才华,同时,你父亲丁羽是个刚直不阿的人,他绝对不会对谁屈膝,葛鸿飞就为此坏在心中,等机会害人。很快,他找到了机会,当时各地都大搞宣传口号,唯独天犀族没有弄,因为当时天犀族就有那个传统,他们对风水是格外的看重,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破坏风水,那个条幅和宣判板子,在天犀族人眼中会破了风水,因此全族的人就找到了你父亲丁羽,因为你父亲丁羽在当地是名流,谁遇到了什么问题和困难都会找到他,丁羽觉得这个口号,不一定要把全天犀族的村子都弄上条幅吧,于是就带着全村人拒绝了这个活动。想不到,这也给了葛鸿飞一个借口,葛鸿飞借此给你父亲丁羽罗列了一大堆的罪名,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张子恒的手支撑在石壁,手指滑在一条条的纹理,就如同这些划痕是他自己划上的,此一刻,他完全相信划着些痕迹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人和人之间,尤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会有种奇特的共鸣,这种遥相呼应的共鸣完全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永世永恒地发挥着不可抗拒的魔力。
张子恒听到丁羽擅长绘画的那一瞬,心中就有一种别样的好感,因为他自己也喜欢绘画,当初他之所以放弃绘画,选择了一个数学系,这还真是韩怸发挥了作用。
起初,张子恒是崇拜且羡慕自己的父亲,希望像父亲那样,当个最好最出色的侦探,很快,这个念头让父亲韩怸给浇灭了,父亲韩怸说,家中有一个人承接他的志向也就够了,他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走向警察这条路,既然这条路让韩平走了,那张子恒就换一条其他的路走吧。
其实呢,当时父亲拒绝他走这条路,他的心中并无多大的烦感,充其量是有点小小的失落,就好比是孩子丢了一个棉花糖,等第二天早上起来什么都好了。
可是,当张子恒说自己想从事绘画,想报考美院的时候,韩怸竟然勃然大怒,对此表现了巨大的烦感,他毅然决然地让张子恒放弃这个念头,他说:这些东西权当爱好就算了,指望他是你一辈子的职业,不现实也不靠谱。
当时张子恒觉得父亲韩怸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绘画上有多大的天赋和才能,因此也就放弃了。虽然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