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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前奏 正文 第8章夜探迷魂山

罗太目瞪口呆了一阵,这一阵的目瞪口呆让他脱去了从前包裹在身上的神秘色彩,因此显得和颓敝和无所适从,他皱皱眉头,用一种不太相信的目光打量着韩平,再看看身边的矢崎,说:“你是,你的意思是说,凯卓尔他在临死之前,见过我的黑色珠子?”

“是啊,他临死之前的确见过,是他亲口告诉我的。”韩平故意把气氛和思维搅乱,因此如是说。

“你是说,凯卓尔亲口告诉你?”罗太教授的言辞是断断续续,很不连贯。

“对啊,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可是,凯卓尔不是死了,他是怎么告诉你的?”罗太教授似乎清晰了一点,面部的表情渐渐恢复先前的坦然和自如。

“是啊,他是怎么告诉我的?”韩平很干脆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告诉我的,因此我才会来请教罗太教授,不知道教授是否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现象?托梦,还是灵异?”

罗太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表情也更加的轻松了,大笑过后他说:“韩队长真是个幽默的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奇怪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韩队长一定是整日忙于破案,因此才会有如此奇奇怪怪的梦境才对,肯定是这样,韩队长自己也十分清楚吧?”

截至到此,韩平还真没能从这个人身上嗅到什么可疑的痕迹,但是,直觉告诉他,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有重大嫌疑,尤其是面对熟知人类心智模式的罗太,往往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和判断衡量。

“那我想知道,罗太教授是不是有一串黑色的珠子呢?”韩平把问题明亮化了,直接问出关键性的主题。

“有啊,我是有一串十分奇特的黑色串珠。”罗太一点也不隐瞒,如实说出来,“那是我到五台山游玩的是时候,花了三千块钱买来的,说是玛瑙珠,我知道那是骗人的,不过对于我来说,是什么质地并不重要,我觉得这个东西的色泽很独特,并且有着幽幽的荧光,这的确是我用来表演催眠的最佳道具,因此就买来了。”说完这些之后,罗太微微停顿了一瞬,继续问道,“不知道韩队长为什么突然间对这个珠子上心起来?”

“好了,那我问你,这串珠子现在在什么地方?”韩平完全没有回到罗太教授问题的打算,他用一种十分强悍的口吻质问道,“教授如此真爱此物,那一定是视如珍宝了?”

“这倒是事实,我是很喜爱此物,但是,世事难料啊,我的这个东西在不久之前被人偷窃走了。”

偷窃走了,韩平猜想罗太教授一定会这样说,此种说辞是在黔驴技穷,走投无路之际最好的策略,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相信此种托辞呢?

还有,也不知道这个珠子是不是真如墨小蕴分析那样,亦如罗太教授所说,真的被人偷窃走了,还是罗太罗太教授只想为自己找个脱身的理由。

“哦,那真是可信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人偷窃了?”

“有些事情真的说不好,哎——就这样奇怪,事实上它真的丢了,如果偷窃的人肯还给我,我情愿拿出三万块钱赎买。”

“罗太教授,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韩平的问话显得很飘忽,东一句,西一句,故意让罗太抓不到他的思维特点。

“应该不会吧,我从来不会得罪人。”罗太同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那张见了会让人信赖的脸,背后是无穷的智慧和点子。“队长为什么要这样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吧?”

矢崎完全知道韩平想问什么,他觉得这样“喋喋不休”的试探意义不算大,还不如开门见山,他要问的东西一口气完全抛出来,但他是次,韩平才是主,他不好,也不能改变韩平的决定,他只能站在一边小心听着。

“有件事我十分的奇怪,弄不清楚,凯卓尔为什么会说,你才是杀死他的凶手呢?”

“唉哟!!”罗太的脸上当即就变了,一会红色,一会紫,一会黑色,他着急得来回踱步,焦虑地解释道。“韩队长啊,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太严重了,太严重了。”

“哈哈哈!”韩平也还了一阵大笑,比起罗太的笑,多了一份坦然和镇定,毕竟,他是官,罗太是官的对象,两个人处在不同的立场,心里自然多了一份不同的情愫,“看把教授给吓得,我是给你开个玩笑呢,教授也不想想,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开口说话呢。如果死人真的能开口说话,那岂不是变成了鬼怪?”

罗太拂拭着额头上的汗液,苦笑了一阵:“韩队长真是非同寻常啊,果然同其他的人不一样,不一样。我这个自称是心理高手的人也望尘莫及。”

“不过呢!”韩平突然冒出了一句,“不过呢,倒是真的有人在凯卓尔死亡的那个时间里,见到了罗太教授在n楼出现过,不知道教授对此有什么解释?”

韩平这纯粹是胡说八道,随便找个借口为难罗太,但是,当他的此言一出,正在用手拂拭额头汗滴的罗太当时一颤抖,额头上的汗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日汗淋淋。

罗太毕竟是罗太,思维和敏感度都非同寻常,他十分镇定的掩饰了自己情绪的瞬间外露,但是韩平和矢崎也不是省油灯,均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罗太的变化,这让韩平和矢崎都多多少少改变了对罗太教授的初次判断。

想想,韩平的两次不同问话,的确有着不同的分量和杀伤性,如果说,韩平说凯卓尔告诉他说,杀害凯卓尔的凶手就是罗太,这个看似恐怖且诡异的诬陷表面上很震撼,事实上没有多大的威胁力,谁都知道死人嘴里是不可能说话,这第二个攻势就大不一样了,说有人在凯卓尔遇害的时间里有人见过罗太教授,这个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如果他真的干过什么,保不准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无意中瞧见也属于正常。

如果说罗太真的什么也没干过,当他听到韩平说有人在案发当时见过他,他为什么会如此惊慌?

罗太有意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他缓缓,用长长的叹息声和哈哈笑声掩饰自己内不安。

“韩队长啊,你这个人真会开玩笑,当时,怎么会有人见到我呢,如果真的有人见到了我,那我现在岂不是也变成了一具死尸,想想,凶手怎么会放过我这个目击人呢!哎呀,韩队长啊,您来这里不是就为了同我开玩笑吧,如果队长有什么需要问的,那就尽管快点,稍候,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这也快快些了,我的时间安排的特别紧张。”

一个人会这样说,多少证明了他比较心虚,他需要的是时间,借以来调节自己的思维和判断力,并且想好要怎么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和压力,如果这个时候步步紧逼,却未必能受到十分好的效果,因为这是个临界点,对方只是想暂时偃旗息鼓,并不是说完全丧失了防御能力,他还是有很强的自我防御力,韩平是个十分老道且经验丰富的人,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想来个全盘解决,那纯粹是痴心妄想,这个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罗太退而求其次,让他重整旗鼓,回头再战,并在这个时候充分挖掘罗太的弱点和证据,让罗太饱经第二次,第三次的挫败,再他完全丧失了自我抵御力之际,再来个步步紧逼,那样才能把这个罗太彻底降服。

“好吧,我不会耽误您太多的宝贵时间。”韩平轻声说,“我尽量把问题简单化,对了,凯卓尔也一定知道您有个黑色的珠子吧?”

“当然知道,我在课堂上给他们做过实验,我的学生基本上都会知道。”

“既然这样——”韩平拉成了嗓音说,“既然这样,我可不可以这样说,如果凶手拿着你这个黑色的珠子给凯卓尔催眠,凯卓尔也一定能认出?”

“这个——”罗太教授迟缓了一阵,似乎在思考韩平为什么要这样问,这个问题背后包藏了什么样的动因,“这个要具体分析了,如果当时凯卓尔的意识并不是很清晰,他未必能看出来,当然了,这个还要分人,有些人的记忆力强,或者对这个珠子上心,他自然会认出来,否则,他不会认出来。”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呢?”韩平继续说,似乎把问题尖锐化了,“如果凯卓尔见到凶手是自己认识的人,比如,是他的朋友,或者老师等等,他一时间大意了,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之下,被凶手给除掉了?”

罗太眯缝着眼睛,不再说什么,一个劲地小声叹气。

“怎么了,罗太教授,我不会是说错了什么话,让教授心中不高兴吧?”

“噢噢噢,不会不会,韩队长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罗太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觉得韩队长似乎又所指,既然这样,韩队长为什么不把言语说白了,这样交谈起来或许更好些。”

韩平也用一阵哈哈大笑结束了今天的交谈,他也不失礼节地向罗太表示致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他的身份所必须的素质和工作,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还请罗太教授多多海涵。

罗太倒是也风趣大度,全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表情依然如从前那样轻松,活拨,自然,还给韩平讲述了要如何在焦虑的环境之下调整自己的情绪和心态,放松再放松,适当的遗忘和学会做个精明的白痴,这是人类幸福的真正源泉。

走出罗太教授的办公室,离开彭昂大学校门,韩平就接到了一个手机,是金惇打过来的,金惇向他汇报说,他派去监视丹云第一医院的校长泉意铭的人有了回应,泉意铭在一个半小时之前独自一人开车离开了医院,离开了丹云市区,他开车行驶的方向正好是太水村,在太水村外围闲逛了十分钟,然后把车子停下,听出的位置正好是对着太水村的入口,看样子泉意铭是想进入太水村,但是,事情就有了突然的转变,泉意铭启动车子,离开了,折返会了第一医院。

又是太水村,似乎许多人都同这个太水村有着联系,最开始的允泰,敷狄,然后是季憨博,还有那个不知是生是死的王二,更有后来的帝王阙集团,如今又有了泉意铭,韩平的眉头紧了起来,事情真的会有如此巧合?

“金惇,你确定泉意铭是想进太水村?”

“不会错,百分百是,他开车驶向的方向,还有停车的位置,还有在太水村来回闲逛,这些都充分证明他要进太水村,但是,他一定是拍人发现,因此才放弃了。”

“跟踪他的时候,有没有让他发现?”

“应该不会我,我派去的人都是经验丰富,行动也十分小心,不会被发现。”

“那他停车在太水村附近,他有没有同什么人联系,比如他打过手机?”

“这个不好确定,因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他发现。”

韩平吩咐金惇继续监视,然后挂了信号,这件事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每出现一个嫌疑人,都会同太水村扯上关系呢?

他漫步走在夏天炎热的风中,伫足回头凝望着这所远近闻名的彭昂大学,黄海宇这个名字再次萦绕在他的耳边,记得上次见到黄海宇,黄海宇对罗太教授十分的器重,黄海宇还说,如果丹云大学失去了罗太,那么这所大学也将黯然失色不少。

有一种假设不知道成立与否,黄海宇视丹云大学如自己的生命,生命的全部,他会不会为了丹云大学的荣誉和知名度,于是明明知道罗太教授的罪行,而故意隐瞒,进而维护这个犯罪分子。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矢崎见韩平久久不动步,一个劲地往丹云大学的主楼凝视,于是问道。

韩平自言自语地回答说:“我怀疑黄海宇,更怀疑这个罗太教授,你觉得呢?”

“我?”矢崎有点不太确信,于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泉意铭到了太水村?”

“是啊,他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到了太水村的村口,没有往里走。”韩平若有所思地说,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矢崎,记得你说过,你和李波等人也曾经跟踪过季憨博,季憨博也是乘坐出租车到了太水村的附近,但是,最后也是离开了,没有再往里走?是不是?”

是有这么一回事,这还是很久之前,矢崎也是刚刚成立侦探小组不久,他也是为了给刘峰争取到更多的线索,才会暗中跟踪季憨博,当时的情况也十分有趣,从季憨博乘坐出租车的路线来看,他分明是想进入太水村,他很谨慎,十分的小心,生怕有人跟踪,才会绕着太水村附近逛了许久,分散可能有的跟踪者的注意力,却在最后拿定决心之后放弃了,离开了太水村。

这件事让矢崎十分的好奇,他认定季憨博在决定走进太水村的那一瞬,肯定是接到了某个人的手机,因此才会放弃。

原因也很简单,从目前所掌握和知道的季憨博和太水村的关系来开,就算是知道了他到太水村,这个也很正常啊,他和村长艾美仑的父亲王二是朋友,他去见见自己老朋友的儿子,这个有什么好背着人,有什么好怕人知道。

事实上,当时的他真的十分谨慎,生怕别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还有,那个给他打手机,拒绝他进入太水村的人,同样不希望暴露他和太水村的关系,这其中有有了什么牵涉?

“是有这个事。”矢崎回答韩平的问题,然后顺便问了句,“泉意铭,也和季憨博类似,到了太水村也很谨慎?”

“是啊,所有我觉得这个事太蹊跷。”

“你是想,再见见泉意铭,闻明其中的缘由?”

“不错,我有这个打算,但是,我猜想,既然他这个人如此小心,就一定想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办法,他早准备了应付我的言辞,就算去了,也未必有什么收获。”韩平说的是心中真话,他真没有想好下一步策略,因此才征求矢崎的意见,因为他觉得,矢崎这个人很有灵性,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洞悉力,正因为这个,他才冒着违背原则受责罚的危险,一直没有剥夺矢崎已经不应该享有的自由,依照法律的原则,在刘峰被拘捕的当日,他矢崎也应该被缉捕,不敢矢崎干了这些是出于何种原因,犯了罪,触犯了法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

“韩队长,既然这样,我觉得就完全没有必要在缘木求鱼了,想从泉意铭身上问出什么,基本上没有这个可能,既然如此,还是从物证这一块入手。”

“物证?”韩平捏着下巴凝视着远方的天空,他想,他应该明白矢崎说的是什么意思。

“既然张子恒已经说了,他的的确确在丹云第一医院见过那个消失的三层半,那警方就要大胆地在这个位置上下手。”

“你是说,大张旗鼓地把丹云第一医院给拆了?”韩平明知故问。

矢崎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我是这样想,韩队长想想,丹云第一医院的出现,似乎给了我们一个良机,如果我们一门心思在丹云大学的地下密室中左右乱撞,最终也只能是碰壁,地下密室在地下,想要一招中底是非常困难的,第一医院就不一样了,三层半在半空中,也就是所谓的明处,这种地方挖掘起来很容易,如果我们真的能从丹云第一医院发现问题,在如法炮制,把这种经验过度到丹云大学的地下密室,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韩平点点头,他承认矢崎的理论是完全正确,也站得住脚,但是问题也不会如矢崎说的那么轻松。

丹云第一医院虽然不是什么显著的大医院,但是,平白无辜地,就拆了人家的主楼,这种事情放在谁那里也不会同意啊,还有,这么大的事情要批准才行,局长雷怄能否同意也还是个问题,许多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矢崎站在一个旁观者身份上,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起来容易,干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发现问题很容易,决绝问题才是核心。

就这个问题,并不是说说,讨论讨论那么简单,这需要一套周密的程序和预先的规划,还有设定危险系数,一旦把大楼给拆了,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三层半,这个恶劣的后果要怎么来承担,这些都是问题。

韩平叹口气,这些是他和金惇,和雷怄之前商议的问题了,同矢崎无太多的关系。

“矢崎,你觉得罗太教授是不是在隐瞒什么?”韩平把问题拉了回来,他需要的是矢崎的智慧和判断力,而非是要矢崎决定什么。

“有问题,并且问题很大很大。”说到了罗太,矢崎显得很兴奋,他用力伸展着双臂,似乎在给自己一点信心,也似乎是他思考问题的一种新式和方法,“韩队长,不瞒您说,刚才和墨小蕴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刚才遇见了罗太,更加让我相信这个不合理的地方是真的存在问题。”

韩平很满意地看着他,不错,这正是韩平需要的,也是韩平拼了自己的仕途保证矢崎自由的回报,他轻轻点头,示意矢崎继续说下去。

矢崎尽量详实地讲述着他的理解,还有他的排除逻辑。

其实吧,他完全相信墨小蕴的那些,也相信罗太教授的确是被人冤枉,有人要恶意陷害罗太教授,正因为这样,一个如影随形的问题也来了,凶手为什么要陷害罗太教授,罗太教授同这个凶手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和冤仇,还有,罗太教授为什么对此只字不提?

诚然,墨小蕴所言有道理,罗太教授是被人陷害了,是有人恶因要罗太教授身陷麻烦的漩涡。

既然凶手真的想要陷害罗太教授,那么他就不会杀害凯卓尔和尔耳等人,道理也非常简单且直白,如果凶手杀害了凯卓尔和尔耳等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那由谁充当揭发和告发罗太教授的角色,显然是没有了,因此说,凶手本意并非杀人,他不会杀害张杨,这也说明了张杨为什么会平安无事,也不会杀害尔耳,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到了今日,也没有尔耳死亡的确切消息,同样,凶手也不会,且更不会杀害凯卓尔,因为凯卓尔是陷害罗太教授的最核心人物,他是罗太教授的徒弟,知道罗太教授的黑色珠子,更清楚罗太教授的方方面面,可是,事实上凯卓尔却死了,原因何在,凯卓尔为什么会死,是谁杀害了凯卓尔?

好了,先放放凯卓尔的事,说说当夜的另一个死者,实验室的主任,贪财且贪得无厌的王风,王风之死其实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王风为什么会死,原因十分简单,因为是凶手买通了王风,合伙王风一同陷害罗太教授,当王风的作用发挥完了,当这枚棋子已经失去了他的效力,那么这枚棋子就会变成障碍和麻烦,这枚棋子知道凶手的真实面貌,最不济也知道凶手的情况和同谋者,因此说,凶手一定会除掉王风,作用就是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好了,那么回顾头来说说凯卓尔吧,凯卓尔本来是不会死的,因为凶手的整个部署过程中,凯卓尔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充当了陷害栽赃罗太的重要角色,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对罗太构成巨大威胁。

也因此,罗太教授才不会放过他。

“你的意思是说,是罗太杀死了凯卓尔?”韩平的思维也是异常敏捷,一点就破,他完全明白了矢崎的意思,他自己也觉得,矢崎的理解和推论完全有道理。

“正是这样,完全是这种可能性。”

“这么说,罗太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们的原因,也就是凶手为什么要陷害罗太的理由了?”韩平完全领会了矢崎的思路,不由得再次暗叹矢崎的智慧,这个人往往能在不经意间看见别人看不到的细节,这些细节正是一个刑警应该具备的素质。

矢崎说:“不管凶手是出于什么企图,我们都要死盯着玻璃不放,这样,就能从这条线索中挖掘出什么蛛丝马迹。”

在韩平和矢崎去了丹云大学见罗太教授,张杨陪着吴子琼到医院陪着王西平,张子恒和墨小蕴也一同离开了,他们没有回学校,只是在外边随便逛逛,张子恒是个害羞的人,多少有些面子薄,他觉得自己怀疑过墨小蕴,心中有些难为情,一路上他总是低着头,还时不时致歉:

“其实,你知道的,我不是怀疑你,叫你出来,也只想问清楚那个黑色的珠子的事。”

“哎呦,别这样说了,谁也说要怨过你,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像你这样说,再说了,你没有做错,我怎么会怪你。”

“可是,我还是觉得……”

“好了,换个话题吧,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总是觉得会发生什么,或许,是什么更重大的事。”

听了墨小蕴这样说,张子恒的身体狠狠地抽蓄了一下,这抽搐是由内而外,并非是墨小蕴说了什么,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要面对的东西要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恶劣和负责。

尤其是那个算命先生,也是那个到了他的房间里窃走了案卷的老人,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干,多少有些挑拨离间的味道,那么,这个人是敌人还是朋友,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的初衷,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弄清楚。

忙碌了一整天,两个人都很累,就找了个街边烧烤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聊,张子恒不想隐瞒自己的事情,反正从一开始他也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的,一句一句把这些天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聊着聊着,天已经很晚了,大概是七八点左右,虽然是夏天,这个时间天已经黑了下来,张子恒看了眼时间,他先给张杨打了手机,问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张杨和吴子琼决定晚上就待在医院了,陪着王西平,两个人轮流着睡觉休息,这样他决定送墨小蕴回学校,然后自己在回家。

一切还算顺利,安全送墨小蕴回到了学校寝室,当他离开学校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三分钟。

夜色浓浓,天上有些黑云,遮挡了月亮,整个天空显得伸手不见五指,给夜色增添了一丝淡淡的惨烈,张子恒没有开车,他是个不喜欢开车的人,因为路上总是堵塞,会给他的行动带来许多不方便,比起徒步加公交车少了许多乐趣和灵活性。

走着走着,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乃至于只是他独自形单影只了,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如同有人追了上来,他放缓了脚步,小心耸耳倾听,这种声音,或者说是这种发出声音的声源很是奇怪,当你刻意要去留心听吧,声音就突然消失了,当你大踏步往前走,这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你的身后。

张子恒再次放缓脚步,并且停了下来,他回头侧目瞥了眼,身后什么也没有,如是说,那么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不由得,他的心开始砰砰直跳起来。还好,一个血气方刚的人绝对不会让这些无厘头的小闹剧给吓坏了胆。

他做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这个深夜,独自坐在街上无人的荒寂之中,真有那么几分的诡异和不合时宜,如今不是别人吓唬他,却成了他吓唬别人。

虽然是夜深,不过还是会有星星点点的人,匆匆忙忙从这条荒寂的路上走过,大概是被张子恒的诡异给吓到了,当他们走到此地,神都都会一怔,十分小心地朝他多看几眼,然后绕开,走得十分谨慎且小心,当绕开了他,他们就大踏步跑开。

这让张子恒十分的不好意思,索性也站了起来,继续徒步往前走,如果说是回家,他完全可以打车,或者徒步快跑,一会的时间也就到了家,但是他没有如此,他选择了继续在这条漆黑的街上闲逛,见到一条街巷就走上去,只要能走的地方他就走走,并且专门走那些偏僻,人少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除了他胆子大之外,还有一样也十分重要,他影影绰绰中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人过来,一个不愿因以真面目见人的不速之客会趁这个漆黑的夜晚登门拜访。

索性,张子恒给了这位不速之客“登门拜访”的好机会和条件。

走着走着,他再次听到身后有一阵奇怪的脚步声,十分轻微的脚步声,落地声很软,好像是竞走运动员那样,矫健而不失任性,对方的速度应该不会太慢,正在一点一点接近自己。

张子恒再次放缓脚步,让对方接近自己,凭借听觉也是能判断出距离的,大概是不到十米的距离,张子恒猛然间回头,这个时候再不回头,如果对方一旦突然冲上,在背后趁其不备发起攻击,那就要身陷非常危险的境地了。

十米的距离,说远不算远,说近也不算近了,如果是平时天气好,可见度好的情况之下完全能见到对方的面孔,今天特殊,这是个晚上,并且黑云遮挡了月亮,整个天地间仿佛就是一片漆黑的帷幕,什么也见不到。

张子恒尽量睁大眼睛,挤眉细细盯着,一个身材有些阴冷的人,如风一样飘向了自己,说飘,是因为这个人的动作十分快,双脚好像有了灵性,一下子就走出很远。

这是一身黑色衣服的人,头发格外的长,能到了腰间,在黑夜的黑风中诡异地摆动着,就是幽灵一样让人胆寒,头发长并不代表这个人就是女性,相反,张子恒十分坚信地判断,这个人百分百是男性,并且年龄在五十岁之上,这个人会是谁?

因为天色实在是太黑,根本见不到对方的容貌。

还因为对方的脚步十分的快,当张子恒还在思量之际,这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并且超过了他,走在了前边,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打算同张子恒对峙,张子恒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同这个人打斗一场,岂料此人已经走远。

难道是自己太多心了,杞人忧天,尽相信奇奇怪怪的是事情,韩平十分纳闷,他回头望远方看看,远方一片漆黑茫然,茫茫的漆黑中也似乎不会有人的影踪了,在往其它的位置了望,依然不见人的迹象。

张子恒有些失望,他停步思量了一会,然后继续往前走。

突然,张子恒的身体一震,他发现前边的那个人还在,并且是以一种不快不缓的速度行走,有条不紊地蠕动在漆黑的夜晚,以这个人刚才如电的行走速度,这个时候早应该走出了很远才对,怎么还会晃动在自己的眼前,并且能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见到对方的行踪。看样子这个人并不简单啊,他是有备而来。

张子恒等的就是这样的人,他才不怕呢,他也加快了脚步,希望能追上,当张子恒加快了脚步,对方也会加快脚步,当张子恒放缓脚步,对方也会放缓脚步,总之一句话,他既不让张子恒追上,也不想把张子恒给落下。

张子恒也清楚了,对方也引自己到什么地方?

去还是不去,跟上还是不跟,毫无疑问,肯定要跟上了,不然他大半夜的到这个破地方闲逛什么。

就这样,大概是走了一个多小时,张子恒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四周的人家少了许多,就算有人家,多也是平房,从这个位置上来判断,这里应该是个远离繁华区的偏郊了,四周有着浓浓茂茂的野草。

突然,响了一个惊天炸雷,天上的浓云更加的漆黑了,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果不其然,噼里啪啦的雨点就这样落了下来。

张子恒毫无准备,身上没有雨具,只能任凭淋淋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雨水流过身体,带去了粘稠的汗液,留下了瑟瑟的寒意。

他加快几步,淋雨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让对方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走开,否则折腾了这大半宿就毫无意义了。烟雨朦胧中,走在前方的那个人身上突然多了一件雨衣,张子恒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时候穿上这件雨衣的,这也要本就不好辨认的对方增加了一道保护色,张子恒心中懊丧,原来对方早有准备啊,对方应该知道今天晚上会下雨,因此才把自己引到这个地方,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替自己事先想好了撤退的机会,二来,这种恶劣的天气和偏僻的环境,肯定是不会让外人见到他们的存在,看样子这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张子恒快跑几步,追上了对方,大吼道:“阁下等等吧,既然把我引到这里,你不会就是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吧?”

也许对方本就打算在这个地方同张子恒对峙,听了张子恒这句喊叫,对方停下了脚步,胳膊往后伸直,撑起雨淋淋的雨衣,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冷笑,小声配合着雨水的洗啦啦啦,还有天空中时不时炸出了近明雷,把这里的氛围弄得更加怪异。

张子恒仔细打量这个地方,四周都是高高茂盛的树木,盛夏的树叶显得格外繁茂,色泽也是十分的浓艳,浓艳得压得人呼吸不畅,加上这一阵粗暴的雨的烘托,把这个地方点缀得越加的苍凉,显得与世隔绝,至于是否会有人,答案肯定是不会有了,三更半夜,谁会来这个鬼地方,太偏僻了,再说了,这还是个夜雨肆虐的天气。

张子恒往前走了几步,虽然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但是在这个与人隔绝的地方,再碰上这个奇奇怪怪的人,他也要让自己打起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当他走近对方,他试图看清对方的面孔,事实上证明这是徒劳无功的努力,对方的头发很长,把整张脸都遮挡在头发背后,并且穿了一件领子很高的衣服,领子竖起,再次遮挡住了自己的容貌,并且外边还有一件雨衣,把他完全隔绝在套子中。

“我是张子恒,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

“哈哈哈,哈哈哈……”对方的笑声中夹杂了太多的嘲讽和戏弄,只是不知道这些自鸣得意的嘲讽是来自何处,“我说张子恒啊,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

“废话,我怎么会知道你找我干什么,就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嘲讽,张子恒的心绪不是太好,他和韩平一样,都不是不喜欢被人当中玩偶摆弄的傀儡。

“不错,你是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但是,你一定有心中的怀疑,有心中的不安。”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奉劝你一句,也不要太自鸣得意,一个人如果太过于嚣张,终究会遭遇报应的。”

“小子,嘴长在的身上,你想怎么说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有一样你不得不承认吧,事实上,今天可不是我要找你,是你主动找的我,你不会连承认这个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什么叫连承认这个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张子恒是个窝囊废,禁不起世事的废物,这让张子恒懊恼异常,这个人凭什么这样说,他知道什么,还是对张子恒有过深入的了解?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这个还要我说?”

张子恒低垂着头,注意力却完全盯着对方,说句真的,这个人说的还是真对,张子恒还真的希望在今天能见到某个人,某个能让他知道真相,或者接近真相的人,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许就是这个眼前人,也许不是。

“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需要知道太多的东西。”张子恒也不想再同这个人玩什么心理战术了,既然对方把自己的内心都看穿了,那还不如勇敢却正视,“这样说来,那天在丹云大一医院见到的人就是你了,还有,那天把我引到苗圃,给我讲了一大堆故事的人,戴着面具的人,也是你了?”

“是不是我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张子恒问。

对方说:“那个故事,你一定都记下了吧?”

“不错,我都记下了。”张子恒知道,对方来此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寒暄问候那么简单,也不是为了讲述一个平淡无奇,事不关己的故事那么简单,因为这个故事本身有太多的内容和心酸,这个故事牵系着彼此最敏感的神经,张子恒之所以能等来这个人,是因为这个故事的魔力,这个人之所以对张子恒步步紧逼,也是受到这个不故事的驱使,故事,成了他们共振的原点。

对方继续说:“当年,那个丁家的孩子,也就是丁羽的孩子,你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你知道他的命运怎么样?”

张子恒已经把这个故事说给了自己的母亲:杜菊艳。

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他们韩家的往事,当年自己的爷爷,也就是文革造反派葛鸿飞,葛鸿飞害死的丁家的丁羽,并且害得丁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后来,葛鸿飞良心发现,冒着很大的风险收养了丁羽的这个孩子,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葛天宝,也就是今天的韩怸来抚养,后来,这个孩子被另外的一对夫妻收养,至于他们的下落怎么样,目前在什么地方,已经不得而知了。

张子恒看着这个人,把自己的母亲告诉他的那一番言辞说了一遍:“丁羽的孩子,目前应该很好,他被一户人家收养,至于目前的具体情况,我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了?”这个人显得对此种说辞似乎不太相信,用力甩了甩雨衣身上的水,“怎么可能不得而知呢?”

张子恒解释了一下:“我问过我的母亲,她说不知道,那就一定不会知道了。”

“不,他的母亲在说谎。”这一声犹如天上的惊雷,震耳疯狂,“你的母亲知道,她全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说谎了,她没有对你说实话。”

“闭嘴,你凭什么说我的母亲说谎?”张子恒敬佩自己的父亲韩怸,同样爱自己的母亲杜菊艳,他不允许有诋毁他们的言论和态度。

“因为我知道那个丁家的后人,就生活在韩怸和杜菊艳的身边,他们总会见到面的,并且关系非常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子恒的声音同样非常大,犹如洪钟大吕,一定也不比对方的嗓门低。“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有什么你就说,别总这样阴阳怪气,奇奇怪怪的!”

“我暗示什么,我还需要暗示什么嘛?”对方显得非常自信,完全能洞悉并且识破了张子恒此刻的心里,包括他在想什么,担心什么,“如果你心中没有种种猜疑,他干嘛要等着我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出现呢?是不是啊?”

不错,的确是这样子,张子恒的心中有太多不解,并且需要弄明白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的雨越来越大了,打湿了他的全身,他也因此变成了彻底的落汤鸡,狼狈而沮丧,反正也湿透了,也就不在乎再多一点稀泥,他一屁股做到了地面上,这里是荒郊,地面清一色都是黄泥,被雨水这么一折腾,地面变成了稀粑粑一样的颜色和感觉,粘稠而黄润。

“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能告诉我什么,你这样反复地找到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一个陈年往事吧?”

“我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至于我的名字,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至于我能告诉你什么,我只能说,我能告诉你的往往是你自己能知道的,我的出现,只能指点你如何去知道从前的故事。”

“好笑,你连真面目都不敢让人知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有凭什么相信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张子恒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抹去眼角的雨水,雨真的很大,以至于差点睁不开眼睛了,“那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从前的事,又怎么会知道当年丁家和葛鸿飞之间的恩恩怨怨呢,你总要说个清楚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有那么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出了这种阴险的勾当,就别怕有人知道。”

“陈年旧事,是是非非,早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哼,我看你才是别有用心才对。”

张子恒太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他感兴趣的并不是当年的是是非非,他感兴趣的是这个人同韩铎和尔耳的失踪,以及高小松和凯卓尔敷狄的死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凭借直觉他知道,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两个人近在咫尺,不足十米的距离,只要张子恒一个箭步冲上前,就能把这人生擒活捉,当然了,这只是发生在理想的状态之下,今天肯定不行,因为对方一定有心理准备,更做出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个鬼地方的地形也是熟知,并且,还是这个暴雨肆虐的天气,想轻易把对方制服有点痴人说梦。

“张子恒,你不想知道当年,丁羽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道?”张子恒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他转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在故弄玄虚。

“我当然知道,我说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好见见他,如果可以,我希望替自己的祖辈补偿曾经犯下的错事。”

“哈哈,哈哈——”对方一阵狂肆的大笑。

“咔,轰轰——”笑声中,一个炸雷响过头顶,绿豆大笑的雨点更加的急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稀泥上,溅起一片泥水,把整个天地间弄得一片浑浊,昏暗不堪。

“张子恒啊,要你去补偿,你不觉得这个说辞非常的好笑,滑稽,要你补偿,你也要补偿得到了啊。”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在听不懂?”张子恒虽然是真的不太能听明白,但是他有种隐隐的,迷迷糊糊的不好的预兆,他将从这个人口中听到一种能让他奔溃,甚至无法面对的消息,当然了,最可怕的是这个消息就是真相。

此刻,这个人似乎变得非常轻松,身披雨衣的他在雨中来回踱步,轻松走走,时不时踢踢脚前的泥淖。

“张子恒,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半月形状的鱼环,你认识不?”

此言一出,张子恒坐在泥淖中的身体猛然站了起来,他目光矍铄地盯着对方,因为这个消息真的太惊人,半月形状的鱼环,这也是困扰了他多日的秘密,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会知道。

“这么,那个东西是你送给我的?”张子恒急忙从身上取出鱼环,这些日子他一直把此物放在身上,寸步不离,生怕遗失在什么地方,给日后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鱼环的质地非常好,在雨中,在雷声闪电的照耀之下,会发出烁烁的光芒,还有一样也十分奇怪,这光芒能把鱼环身上的图案和纹理烘托得淋漓尽致,许多平时在日光和灯光之下见不到的图案,也能显现出来。

这么奇怪,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张子恒,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怎么会知道,这真是你托人送给我的?”张子恒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东西的缘由和来历。

对方继续说:“这个东西上边的图案很奇特,是个犀牛的图案,当然了,平时是见不到,只有在阴雨天,最好是乌云密布的阴雨天,并且是在电闪雷鸣中,这上边的图案才会突显出来。”

果然如此?

张子恒把鱼环冲向天空,冲向电闪的方向,太奇特了,固然是个犀牛的图案,从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东西有另一半,只有把另一半凑齐了,放在一次才能识别出图案,原来他的理解是错误的,这个东西独立成形,只是图案上的许多线条都隐藏起来了,只要在电闪雷鸣的照耀之下,这些隐藏的线条才会栩栩如生的浮现出来。

“你知道这个东西的图案,为什么会在阴雨天才能看出来吧?”

“愿闻其详,看样子你一定是知道了。”

“因为这个犀牛,他是天犀牛。”

天犀牛——此三个字如一把匕首狠狠刺进张子恒的胸膛,因为这三个字会让人不自然地联想起天犀村,也就是当年被葛鸿飞害死的丁羽的家乡,天犀村。

难道,这个半月形状的鱼环是天犀村的东西?

这,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有什么瓜葛,对方为什么要把天犀村的东西送给张子恒,送给这个曾经害的他们天犀村家破人亡的葛鸿飞的孙子手中?

张子恒目光扑朔地看着对方,用无声的语音询问,这个鱼环究竟是什么来历,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只听对方用轻描淡写的言语说:“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是你把这个东西送给我的?”

“是谁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想起这个东西?”

“想不起进来,我一定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问我想起来?”张子恒一个劲地摇着头,他多么希望这些事情同他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事实上,上苍总是喜欢开惨烈的玩笑。

“原来你没有想起来,这个也难怪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会想起来。”对方继续说,“那么,你有没有……”

“好了吧,先把你的问题放放。”张子恒的语气是不容争辩的,强势而疯狂,他直截了当地打断对方,“你只需回答我一样就好,这些事情同我有一丁点的关系,你凭什么要问我想起不想起干嘛?”

“张子恒,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目前来说,我是主,你是次,我说什么那是我的权力,你呢,你只有被动听着的分。”对方似乎完全不把张子恒放在眼中,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存在,更何况是他的愤怒和情绪了,于是继续接着刚才的问题问道,“你记不起这个鱼环也就无所谓了,那我问问你,你还记得迷魂山,那个荒山的山洞吧?”

张子恒的眼睛挣得更大了,想不到这个人全都知道,如果是知道他的行踪,他到过什么地方,那也无所谓,只要找个跟踪的人监视就可以搞定,但是,张子恒知道,对方所知道的东西绝对不会他曾经到过什么地方,对方是知道他的内心悸动,包括他走进山东之后见到墙壁两侧的壁画时的情绪体验,这些东西除了他自己,是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对方怎么会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好,至于其他,你已经没有资格同我说,懂不懂?”

“懂!”张子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蹦出这个极具屈辱性的“懂”字,大概,他是想用这个“懂”字换来对方说出更多的东西,因此才会委曲求全了。

“我问你,你见到山洞中的壁画,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不错,我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很模糊,看不清是什么?”

“模糊不要紧,你说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一个人,领着一个孩子,在墙壁上画什么,具体的图案看不清,至于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哈哈,算你有点良心。”对方发出一阵匪夷所思的笑,而这个时候天上的云有些驱散了,雨点也变得小了起来,看样子这场雨就要过去了,对方也在时不时仰着头看看天色,他今天的行动完全是依托这场雨,还有对这里地形的提前知晓,如果雨停了,他就要走开,结束今天的任务,张子恒却不想就这样结束,他还有太多的东西要问清楚,再说了,只要雨停了,优势将会冲他这边转移。

“好了,今天到这里,我说过,我只是个告诉你故事的人,至于这个故事怎么样,那最终只能是你自己去摸索。”

“等等!”张子恒急忙叫住,他可不想就这样放过对方,“就算你是讲故事的人,总也要有个始终吧,你总要告诉我,这个鱼环是谁送给我的?”

“这个东西不是送的,这个东西本来就属于你,这也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属于我的?”张子恒更加糊涂了,如果说这个东西是天犀村的东西,怎么会属于自己的呢?“你不会告诉我说,这个东西是属于天犀村的吧?”

“这个嘛,我无可奉告,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虽然对方是雨衣和高领子衣服遮面,但还是能从对方的口吻中听出来,对方说这个的时候是带着一种十分得意的神态。

“无可奉告?你不是说你是讲故事的人,这会怎么突然变成了无可奉告?”

“讲故事这个东西,是要一点点讲,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个胖子呢,你说呢?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对方说,“好了,我还有事情,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快点问。”

“好,我会尽快的。”张子恒的思维虽然很乱,但是他也要尽快梳理出一些核心的东西,重点的东西拿出来问,否则,等这个人走了,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了,“对了,那个送鱼环给的快递员,他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快递员,有什么好问的?”

“那他为什么会死?谁杀了他?”

“我杀了他。”对方一点也不隐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花钱收买了他,让他替我办事,也因此他见到了我的样子,因此他必须死。”

“你——”张子恒的牙根咬得咯吱响,想不这到这不但是个怪人,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屠夫,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说杀就是杀,人怎么能这样残忍,但是,他目前什么也干不了,明明知道对方是凶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

“那其他人呢,高小松和敷狄,也是你杀的?”

对方似乎不想在回答了,他正对着张子恒,一点一点往后退,同张子恒拉开了一定距离,显然,他还是忌惮张子恒突然冲上去。

“喂,你回答我,高小松和卡迪他们是怎么死的?”张子恒追问的同时,也一点点往前靠拢,希望能接近对方,但是,这个地方太泥泞了,地面上是稀泥,走起路来十分的困难,并且这里的树木茂盛,野草丛生,在很大程度上会遮挡人的视线,张子恒根本就追不上对方,走了不到一分钟,就见不到对方的身影了,这个难怪,对方早就把这个地方的地形弄清楚了,为自己的逃脱想好了退路。

张子恒不想就这样放弃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冒着浑身的寒意,迎面虎啸而至的寒风,还有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对方失踪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是一片苞米地,粗壮的苞米杆林林密密,被这场的大雨一打,许多苞米杆都低下了头,把苞米和苞米之间可见的空隙也遮挡了,这样一来可见度还不到一米远,地面积了许多厚厚的水,泥淖上边是一层泥水,脚印早就被这些泥水给覆盖了。

张子恒拨开苞米,也钻了进去,一个劲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吧,他总算是走过了这片苞米地,如果是平时,或许二十分钟就能走完,今天暴雨,地面泥泞,太不好走,耽误了不少时间,说来也奇怪了,这么不好走的路,那么刚才那个人怎么走的那么快呢?

难道,他根本就没有走,而是潜藏在某个地方,等张子恒走远了,他再趁机走开?

张子恒停下脚步,回头凝望着这片茂盛的苞米地,此刻雨已经停了,天空中的乌云也散去了,能见到洁白的云朵,还有月亮婆娑在云朵后边,时不时会探出头来。

折返回去,还是离开这里?

这是摆在张子恒面前的两个选择,返回去,表面上看是很稳妥吗,但是这样也太消耗体能了,再说,那个人会不会还在原定这也是个问题,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平白无辜等在原地呢,再说了,这地面还是水淋淋的,返回去恐怕还要耽误一个小时。

放弃吧,适当的放弃是一个人成熟的体现,这是父亲韩怸教给他的为人和做事哲学。

他把这里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个地方是比较偏僻,这种偏僻更多的是源自盛夏各种植物的茂密生长,把人的视线完全给遮挡了,显得这个地方与世隔绝。

这里是一片郊区,白天的时候会有人过来干活,晚上是不会有人,尤其是这个暴雨的夜晚了。

他脱下水淋淋的衣服,抖动在空中,希望它们能尽快干些,然后筋疲力尽地往回走,一直走到有车子的地方,打了车,返回市区。

除了身体上的疲倦,更多是精神上的疲倦,他睡不着,也不可能睡着,因此他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到了哥哥韩平的住所,他想同韩平细致入微的聊聊。

准确说,他是需要找个人谈谈,用以派遣内心的烦躁和苦涩,还有积压在心头的种种猜想和怀疑。如果是平时,不管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他都会找自己的父亲韩怸聊聊,如今不一样了,他完全能想到,韩怸隐瞒了太多的事情。

韩平就不一样了,平时的时候两兄弟就无话不谈,如今韩平也知道了他的太多事情,找韩平发泄是最佳的人选。

他有韩平住所的钥匙,因此也没有敲门,掏出钥匙就打开了门。

“韩平啊,你睡了吧?”一进了屋子张子恒就大声冲里边喊,他知道韩平的耳朵异常敏锐,蚊子的叫声也能听见,如果让他误会有贼进来了,那就不好了,最近本来就是坏事不断,还是稳妥点好。

里边没有动静,也不见回应,张子恒一怔,难道说哥哥没有回来,这个也正常,韩平的工作非常繁忙,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加班,有了案件也要加班。

他打开灯,整个房间都展露在他的面前,果然,韩平没有回来,恐怕又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

韩平是没有回来,他待在了警队,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重大案件,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整个人一头的懊丧气,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了,晚上的时候,他到外边喝个酩酊大醉,然后回到了警队找个屋子就睡了起来。

这还要从下午说起,他和矢崎从见了罗太教授之后就分开了,矢崎回到了学校,韩平就回到了警队,刚一回来,他就被局长雷怄叫到了办公室,起初他以为是雷怄抱怨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案件还没有突破性进展,但是他想错了,雷怄见到他后的第一句就说:“你去过太水村?”

“去过啊,怎么了?”韩平没有明白雷怄要问什么,他以为是调查案件的事,于是就如实汇报。

“去太水村干什么?”雷怄态度十分恶劣地问道。

“破案啊,我要找些线索,我觉得,目前已经有了进展。”

“破案,那就破你的案子呗,你惹人家秦斌干什么?”雷怄总算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韩平是何等的聪明,听雷怄这样说,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秦斌和秦吴凯的后台非常的硬,背景和家族势力非常,秦斌一定是动用了不正常能力给雷怄施加压力,让韩平少管闲事。

韩平的拳头紧握,这加深了他要教训秦斌的决心,这样的败类和恶少,如果任由他胡作非为,那社会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最让韩平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敬爱的雷怄局长怎么也顶不住这事。

“局长,你先听我说,那个秦斌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伙同允泰,想窃取太水村的利益,这种人,简直就是蛀虫。”

“你给我闭嘴,他是不是蛀虫这不是你说了算,秦斌没有干违法的事,他做到每一件事都是受到法律的保护。”

“说秦斌没有干违法的事,这谁信啊?”这正是韩平所不能容忍的,为什么有一些权势人物,赶尽了伤天害理的事,却总是不违法,为什么有些人,他们遭受了无数的迫害和欺凌,却变成了违法的人,“局长,如果秦斌不是有那个特殊的家庭,他早就被枪毙了一百次。”

“韩平,这些不是你,也不应该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你的事情非常简单,保护这个社会的合法公民,保护好秦斌,保证秦斌在太水村的合法利益不受侵害,懂不懂?”

“懂,我懂,我懂个屁!”自从穿上这身警服也有了许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己信守的东西和现实发生冲击,并且这个冲击来得异常猛烈,让他无从招架,以至于要把他从前信如天条的原则给撕裂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明白,秦斌这个畜生,败类,为什么会能如此嚣张。

雷怄怔了一小会,他没有如韩平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他只是不太相信地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陷入某种深深的回忆当中,许久,他才抬起头,看着韩平说:“你这个性格,和你的生身父亲潇兆一太像了,如出一辙。但是,有一样你知道不,你的父亲潇兆一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是事,不该干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干,比起你,他有更多的智慧和远见,你呢,只有满腔的热血和义气,这样的人干不了大事。懂不?”

说起潇兆一,雷怄并不陌生,雷怄刚刚走进警队的时候,最初是潇兆一带着他,因此说,潇兆一也算是雷怄的半个启蒙老师,当然了,潇兆一命运不好,没过多久就殒命了,相信两个人没有结下深厚的师徒之情。

韩平心事十分不快,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突然觉得这身警服变成了他畅快淋漓的束缚,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和职权,他一定会找到秦斌,狠狠揍他一顿。

没有得选择,公职自身,许多事情并不如意,虽然极度的不情愿,他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认错,并且在雷怄面前保证,一定会全力维护秦斌的合法利益不受太水村的侵害。

这样的承诺给也给他带去了巨大的内心冲击,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太水村对他的信赖,更不知道要怎么践行自己在太水村的承诺,如果明天秦斌再次带着人到太水村,非要在那个地方动图施工,他要怎么平衡双方的利益呢?

烦躁和痛苦,让他的心灵无处安放,他独自一个人跑到外边酩酊大醉地痛饮了一番,然后就回到进队的一个房间里躲起来,蒙头大睡。

雷怄的家很静,装点的古色古香的书房焚烧着巴兰香,香气如灵活的蟠龙,冉冉缠绕,香气扑鼻。一张茶几上摆了上等的茶具,一盏紫砂瓷壶中溢出清颜淡香的碧螺春味道。

雷怄给坐在对面的韩怸斟上一杯茶,雷怄喜欢这样古色古香的氛围,他说过,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短暂脱离现实的烦扰无奈,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和痛苦,他韩怸尤甚,从前,现在,亦或是将来都会有驱之不去的烦恼找上门来。

雷怄斟完了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双指轻夹,缓缓送到嘴唇,一口喝了下去,显得很急切,这可不是品茶之道。

“这碧螺春要慢吞细啜,否则就糟蹋了这上等珍品。”比起雷怄来,韩怸要镇定了许多,不见一点忙乱,相反,还有几分从容淡定。

这样,雷怄就更加着急了,他用力叹口气,摇着头说:“我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担心呢,这事情越来越大了,如果再不干涉,这后果不堪设想啊!你是不知道,这个韩平调查的触角越来越深了,似乎对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势在必得。”

“既然控制不了,那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好了。”韩怸完全没有被雷怄的担心你所影响,或者说,他早有属于自己的准备。

“可是,如果真的让韩平调查到什么,那?”

“我信奉这样一句话,该来的,总要来,不该来的,永远也来不了。”

“那这次的事情,是该来的,还是不该来的?”

“这个嘛!”韩怸有稍稍的停顿,谁都知道,这样的停顿是在思考和分析问题,也许,他觉得自己有能力驾驭韩平,或许,他觉得韩平已经真的长大了。“这个,就要看看韩平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了?”

“如果他真的有这个本事呢?”或许,这才是雷怄最想知道,并且是从韩怸嘴中说出。

“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那就让他淋漓尽致发挥好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潇兆一的儿子,也是潇兆一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血脉了,真希望韩平也能像他的父亲那样,在做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当一个出色的,合格的警察。”说这些的时候,韩怸的脸上露出一道憧憬,欣慰,或者是对往事的回忆,恰当点说,是缅怀。

“可是,潇兆一的死,毕竟是韩平心头永远也散不去的阴霾啊,那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真相,会不会?”雷怄很谨慎,每一个字都是点而不破,每一句都是含义点到为止,他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韩怸的脸上,随时听取并且领悟其给出的暗示。

韩怸说:“雷怄啊,其实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用为韩平担心,有些事情,既然发生过,都是需要面带,我如此,韩平也如此,我相信韩平能接受这些,他完全有能力面对,我也一样,我也能迎接这些。”

“这个我清楚,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韩平身后肯定有一种力量在发挥作用,他指引了韩平把注意力放在二十年前。”

“这个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不会放过我,这样也好,若干年前的恩恩怨怨,总要有个了断的时候。”说这个的时候,韩怸新心中的情绪一定不怎么好,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是有着情绪和愤怒,“我还以为他会销声匿迹,想不到还会蹦出来危害四方,既然这样,我岂能坐视不理。”

雷怄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就知道,他出现是冲着您来的。”

“我知道,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想到会是他,因此才会让他嚣张了一阵,只是没想到,他的命那样大,这么久了,他还没有死。”说这个的时候,韩怸的表情是咬牙切齿,似乎有一种一拼生死的味道,他用力拍打茶几,“既然知道了他是谁,这次就摆脱了从前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处的被动,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他压到五指山之下,看他还能蹦到什么程度。”

“不过呢,有一件事情还要请教您。”雷怄小声,且充满虔诚地问。

“你说,什么事?”

“如果说,韩平再次提出搜藏n楼的地下密室,我要怎么办才好?同意,还是拒绝?”

“这个事我有想过!”韩怸似乎早有准备,他比雷怄先一步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有了充分的思量,“这件事,其实就要看韩平的实力怎么样了,一切按部就班就好,如果他真的有那个实力,找到了地下密室的秘密,我们就顺水推船,成全他这个英明,如果说他真有这个实力,相信他也能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冲击,反之,他如果还不具备这个实力,那就把案件缩小在一个小圈子里,他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他知道的好,等日后有一天他真的成熟了,能扛起这个重担,再把真相告诉他,或许更稳妥一点。”

雷怄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上他基本上是没有自己的主意,完全听从韩怸的意见和吩咐。

韩怸也看了眼时间,天色也不早了,外边零零星星下起了小雨,身体有点累,身上的疤痕在这个阴雨天显得格外不舒服,隐隐作痛,他站起身来,同雷怄告辞。

回到家中,韩怸本想好好休息休息,说真的,他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多余许多事情看得也比较淡,淡的同时也比较看,豁达,人生不过百余年而已,百年之后,无论你的生前如之何,最终不都要埋入黄土,归于腐朽,污泥。最近,他身体一直不这么好,多病不说,精神上有着很严重的悲观情绪,他多次希望放下全部事情,一个人安度晚年,闲云野鹤那样度过这最后的若干年。

当他刚刚走进家门,就听见自己的妻子,杜菊艳焦急而不安的牢骚:“我说你怎么才回来啊!”

“啊!怎么了?”韩怸瞬间听出了问题,他知道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妻子杜菊艳绝对不会这样说,他心中渴求安宁和平静的愿望被破坏了。

“你知道不,子恒他有点奇怪,似乎知道了许多事?”

“他知道什么了?”韩怸问得毫无底气,似乎怕听到让他崩溃,让他无从面对的坏消息,虽然他早就想过,该来的总会要来。

“子恒他突然问了,当年天犀村的事情,他还说道了丁家,丁羽,还有丁羽那个被我们收养的孩子。”

“他还问了什么?”

“就这些了,别的倒是没有问过。”

“哦,这样啊。”韩怸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一些,“看样子他只知道这些。”

“这些,这些已经不少了,如果再只道,那就——”杜菊艳的担心要比韩怸深远了许多,之所以这样,或许是杜菊艳更有预见性,当然了,也或许是她承受的能力弱了些,比起韩怸,她承受不起太多的重荷。

“是啊,知道这些就已经不少了。”韩怸重复着,自言自语,与此同时他也在深深地思索着什么,过了一阵,他似乎恍然大悟地说,“这件事有点奇怪,子恒怎么会知道天犀村呢?至于丁羽的事情,他就更不应该知道了才对。”

杜菊艳一脸的焦急,却不能给出任何有建议和分析,她只能一个劲地摇着头。

“对了,你观察他的言谈举止,子恒有没有怀疑过什么?”

“这个倒是没有,或许,他已经怀疑了,但是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太内向不说,无论什么事他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承担,因此,纵然他怀疑了什么,他也不会开口说出来,这才是最要命的。”

“放心好了,既然他没有问,就说明他还不知道。”韩怸这样说,多少有点自我安抚,自我欺骗的味道,但是这个时候,平静的等待和从容免面对,往往比急躁的胡猜乱想要明智上千倍。

“还有一种可能,子恒不能确定他所知道的这些事情,是真还是假?”杜菊艳说,她觉得,如果张子恒知道了这些,就一定有个人在背后暗示给他,或许告诉给他,这个人既然把这么隐秘的东西告诉给他,那么就不会再有是隐瞒,他会一股脑把全部的真相都给吐露出来,这些真相对于张子恒来说太具有冲击力,他一时间还无法消化,更无法接受这些事实。

韩怸自然比杜菊艳想的周到,杜菊艳能想到的事情他也一定能想到,但是,他十分的不解,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张子恒?

对方是想张子恒,挑拨离间?

如果真的是挑拨离间,利用张子恒,那对方还有更好的一招棋,对方干脆直接利用韩平还不好,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把重点锁定在张子恒身上。

如果对方是为了张子恒好,让他更多的知道一些从前的真相,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时间,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个风雨飘摇的时间里,这样无论是对韩怸,还是对张子恒,亦或是对这个幕后人,都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吧?

“我觉得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韩家?”杜菊艳心明眼亮,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和危险。

韩怸却早一步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从高小松的尸体不翼而飞,他就影影绰绰地意识到,背后有一张阴险的黑手已经慢慢伸向了的韩平,当然,对方是在玩隔山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