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宇进餐厅时便一眼看见坐于窗口位置的陆清欢，她一向不喜欢窗边位置，可和对面这个人在一起，却是这样怡然自得，她的笑浮若在脸上，刺伤了他的眼。他还没反应过来，迟余已经笑着迎了上去，他也即时整理情绪跟随而上。

“章总，好巧呀！”身体还没有走到跟前，双手已经伸了出去。

而章柏林并没打算回应对方的热情，依然坐在位置上，提筷夹了一块精致的虾仁放在陆清欢的餐盘中，陆清欢略一扫眼，便看到站在迟余身后的陈哲宇暗暗握拳的愤然，陆清欢想起大学那年，也是这样的场景，可那时的陈哲宇却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大步离开，那时她觉得他冲动，不可理喻，现在他是理性了，会权衡利弊了，懂得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她却是失望的。

面对章柏林的冷淡，迟余的尴尬也只是在一瞬间，下一秒便将攻破点放在陆清欢身上，想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便笑着奉承：“陆小姐是越来越漂亮了。”

陆清欢留意到迟余对她的称呼从曾经的陆经理已经过度到陆小姐，想起就在前不久，她和顾书宸还以低姿态求这个人，所谓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短短数月，立场便已转换。商场里存在的关系本都是利益链，明白这一点，陆清欢自然不会像章柏林这般爱理不理的态度，对迟余也是客气回应，恰到好处地周漩几句，打过招呼也就应该离开了，可陆清欢发现迟余和陈哲宇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本来还在奇怪现在这个点迟余和陈哲宇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离他们公司尚远的高级餐厅，如果不是约了人，那这样的工作餐就太奢侈了，可看他们也不像是约了人，反倒在桌边一直不走，想来是得到情报，章柏林和她在这里吃饭。

陆清欢锐利的目光盯住一直少言寡语的陈哲宇，他会随着而来，那么还是想通过她和他的关系得到想要的吗？

果然迟余请求一起用餐，章柏林没有说话，得到默许，迟余和陈哲宇高兴地坐下，一餐饭说得最多表现最殷勤的便是迟余，其次要属陈哲宇，虽然精神不在状态，可一席话仿佛是提早列了大纲般，说得滴水不漏，恰到好处。章柏林难得没有下逐客令，对他们的工作蓝图心不在焉，注意力全集中在陆清欢的身上。

陆清欢坐的位置是在陈哲宇的斜对角，一双犀利目光盯着陈哲宇，如此攻利，只是陌生。再看了看位于陈哲宇之上的迟余，说话言谈间无不压制着他，想来他在单位也是受了不少迟余的气。

迟余既然极力想拉近关系，这餐饭自然也是抢着买单，迟余去结帐时，陆清欢也刚好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时，她看到本一直不屑于理睬的章柏林竟然和陈哲宇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餐厅因为想营造特殊的气氛，光线并不强，即使陆清欢再熟悉这个天天在身边的男人，此时在眼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一步步走近他们，她看到陈哲宇欲愤然起身时章柏林的手只轻轻压在他肩上，然后她已经走到餐桌边，他们同时抬头看她，章柏林的目光里依例带着戏谑意味，而陈哲宇的眼睛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阴晦不明，似恐慌，又似透露着强压下的怒愤，可是那怒愤终还是强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