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宸翻了翻陆清欢递过来的文件,在未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抬头看她,却见她脸色意外的苍白,额间有虚汗冒出,拧眉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陆清欢说这句显然底气不足,事实上这几天她特别不舒服,浑身无力,头晕且没有胃口,或许是太累的原因。
恍惚之际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温暖干燥的手掌落实在她的额头,顿时觉得心里空的那块地方满了,尽管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允许自己在情感脆弱时去随便抓一根救伤草,可是这一刻,她就那么站着,任由他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久久不曾落下,然后又拧着眉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似轻松了口气:“没有发烧。”
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进来的黄祺撞见,白里透红的肌肤顿时变得苍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手落在陆清欢的额头,他看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陆清欢这时才回神退后了一步,顾书宸也收回手回头以惯有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怔愣中的黄祺终于回过神,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们叫我问一下,你们可以走了吗?”黄祺说你们时黑白分明的眼睛重重地看着陆清欢,仿佛要将她生生吃掉。
“行了,这就来。”顾书宸摆手说道,他总是有些小怒的,刚才他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她看他的目光终于不再那么距离,面对他的靠近,也不再那么排斥,可是不速之客就这么冒然闯进来,她又重新张开了保护层,明明不是坚硬的物体,一碰却是满身的刺。
因为节日酒店并不好订,征求大家的意见,并没有预订星级酒店,包了一个较有特色的餐馆,反正能做到狂欢就行。可面对领导大多都比较拘谨。
顾书宸作为永华的最高领导人,正中位置自然是留于他,按理说陆清欢作为经理,天天与他同进同出,理当坐在其旁,可黄祺却在陆清欢之前坐了下来,陆清欢便在黄祺旁边坐下,顾书宸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眉,但并不说什么。
陆清欢之前并不十分挑食,但今天却吃得小心翼翼,放入嘴里的也是精少,顾书宸越过身旁的黄祺将一块烤鸭下巴夹到她的空碗里,这家餐馆他和她一起光顾过,他记得她说过这里的烤鸭下巴很好吃,一度让她迷恋。
这个细微的动作惊刹了旁人,坐在中间的黄祺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公司里原本就在议论她不自量力的单相思,今天她孤注一掷地坐在他旁边,也是想豁出去一博,虽然刚才在办公室看到那一幕,之前也听说过些零碎的流言,但她总是不信,她和公司很多人的了解一样,陆清欢平时虽然不够随和,但人还是很不错的,她不愿相信这个之前帮她的人现在反而倒入那人怀中。何况她和章总的那段“佳话”还在沸沸扬扬中,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她不知道,可是自己现在坐在这个位置果真是最错的选择。
陆清欢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鸭下巴,始终也没有提起筷子,不舒服的不单是现在所处的众多目光下的环境,更多是现在的她吃什么都难以入口,从失眠开始,身体机能就如一个机器般,零部件一个个地坏,虽不是大病,但牙痛痛起来真的非一般,陆清欢二十岁出智齿,出牙的时候痛了她整整半个多月,直到现在人疲累的时候,那里还是会经常痛,痛起来如一个小电钻细细地慢慢地钻入牙髓,以前陈哲宇不只一次让她去根除掉,可是陆清欢一直也没有去,存在了那么多年,痛了那么多年,习惯了,也因为痛才能证明它的存在,或者存在过。这时的陈哲宇总会啐一口,然后骂她真当是犯贱。
所有探索性的目光从陆清欢身上移开,然后小心地集中到顾书宸的脸上,主角将眉宇拧成川字,她的异常已经不单单是今天了,他只是对她的担心,并没有太多在意她带给他或许的难堪。
陆清欢在洗手间补妆,对着镜子里略显苍白的脸上打了些许腮红,捂着有些肿起的左脸,禁不住倒吸一口。
“为什么?你到底喜欢谁?还是不管什么样的男人你都想沾染或者你根本就是沉浸在被人爱的虚荣中?”黄祺憋红着小脸一口气说完。
陆清欢从镜子里看她,当真是年轻率真的孩子,比起平时笑里藏针的精明人,黄祺的单纯也是稀有的可爱。
“其实你又何必去争一个不那么爱你的那个人呢?”陆清欢由衷地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不爱你的人即使你现在争来了,他还是会离开你的。
“他不爱我,那他就爱你了?我是没有你聪明,可是就因为你聪明,所以你觉得所有男人都应该爱你吗?”她就像个小孩子般张牙舞爪,可是陆清欢一向不喜欢这样子吵架,想从过道走出洗手间,可黄祺不依不饶,非要让她说清楚再走。陆清欢不喜欢太心机的女人,可对黄祺这样无理取闹的泼辣行为此时也生出几分厌恶,她拉着她,她也就使劲挣开她。
“你们干什么?”
两人推搡间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黄祺本来是抓着她,现在这么一吓,倒突然松开了手,陆清欢这几天人本就有些轻飘,被黄祺一扯一放,整个身体严重失重,正要向后倒下去,本能地用手去撑,洗手台面上的玻璃本就坏了一个口子,也写明玻璃已坏,正在维修的字样,这下好了,她的手正中扎到那个口子上,血顿时冒出来,倒是挺渗人的。
顾书宸推开还挡在面前的黄祺,用手急快地按住她的手伤,狠狠地瞪了一眼也被吓坏的黄祺,陆清欢只是叹息,可怜小女孩一片心思,本想为君一博,却适得其反。
她被迫被顾书宸拉到医院包扎,也确实她的伤口也不浅,缝了整整四针,她不笨,他眼里的心疼她还是能看懂的,只是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受伤的女主角,而黄祺怎么看也不像彪悍的第三者。陆清欢看着自己被医生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