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刚过,天气已逐渐炎热,长社城内,四处可见干涸的血迹,细心一些的话,还能看到一些零碎的人体内脏,可见之前发生的战斗之惨烈。
县衙大堂,满脸羞愧的朱儁皇甫嵩躬身一拜,连连请罪。皇甫嵩赶紧上前搀起朱儁:“公伟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自责。”
朱儁摇头叹息:“唉,这消息若是传到朝中,某怕是要被押解入朝了。不能再为义真兄分忧,甚是遗憾啊。”
皇甫嵩冷哼一声:“哼,那些无耻宦官,无能至极却偏生要干预军事,某恨不能亲手杀之。公伟且放心,某当上书力保公伟之职,况且临阵换将本就是兵家大忌,某也决不允许此时发生。”
朱儁面露感激,再次拜谢。搀扶起朱儁,皇甫嵩的目光转到他的身后,便见得张杨和高顺笔直地站在朱儁身后,散发着杀伐之气。
“这两位是?”皇甫嵩心中疑惑。
朱儁反应过来,拉着皇甫嵩来到张杨面前:“这位是张校尉,张杨张稚叔;这位是高校尉,高顺高文达。他们是建阳派来的援兵。”
皇甫嵩面色一喜:“竟是建阳派来的兵马。甚好,甚好啊。”说着,皇甫嵩拍了拍朱儁的肩膀,笑道,“看来我等当初力保建阳为并州刺史是一件正确的事啊。”
张杨心中一惊:不想丁原能当上并州刺史,竟是皇甫嵩他们保举的,这是真实的历史吗?前任并州刺史提前身死,已经导致了很多时间稍有不同,莫非这也是前刺史身死导致的连锁反应。
“不知建阳此次给我们派来了多少援兵?”皇甫嵩笑意不减,继续问道。
张杨抱拳恭声道:“回皇甫将军,此次南下,高校尉带来陷阵营步兵四百余人,再加上末将的苍狼队四十人,共计有五百人。”
皇甫嵩的面色微微一变:“五百人?”
朱儁见到皇甫嵩的脸色有些难看,赶紧解释道:“义真可不要小看这五百人,若不是雉叔带着他的苍狼队引开了波才的数万后军,然后文达又带着他的陷阵营吓跑了波才的前军,我能带到这里的士兵,怕是不足五千人。”
皇甫嵩的面色又是一变,不过这次是惊得倒吸凉气:“四十人引开数万贼军,这,如此了得,张校尉是如何做到的。”
张杨躬身谦虚道:“将军谬赞了,杨不过是侥幸扮作大军的探子在贼军附近转了一圈,没想贼军还真上当了,这才成功把后军引开的。”
皇甫嵩叹道:“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雉叔的胆识让人佩服啊。”皇甫嵩已经开始重视张杨,称呼也从张校尉变为了雉叔。
“朱将军,佐军司马孙坚求见。”朱儁的亲兵在这时入内禀报。
“哦,文台来了?快,让他进来。”朱儁的脸上挂上一抹欣喜。
张杨的心中亦是一凝:孙坚?孙权的老爹?
片刻后,一阵沉稳的脚步传来,一名一身红袍的男子进入大堂,望见皇甫嵩和朱儁抱拳便拜:“末将见过朱将军、皇甫将军。”
朱儁紧步上前,扶起孙坚关切道:“文台的伤可是好些了?”
孙坚直起身恭声答道:“劳烦朱将军费心了,坚不过受了些小伤,不足挂齿。”
朱儁摇摇头:“哪里是小伤,若非文台为我挡箭,朱某哪有今日。幸好那弓箭没有毒,不然朱某罪过就大了。”
朱儁话里话外都显露出对孙坚的关心,可见他对孙坚尤其看重。直到此时,张杨才有机会看清孙坚的长相。他一张国字脸、连毛胡子刮得比较干净,两眼炯炯有神。穿了一套棕黄色的铠甲,肩披大红披风,整体看来甚是威猛有力。
或许是察觉到张杨打量的目光,孙坚也扭头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便是微微一凝,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凡。
是了,应该就是孙权的老爹了。见到孙坚的目光,张杨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孙坚面露沉思之色,片刻后孙坚上前几步,对张杨抱拳一拜:“在下孙坚孙文台,不知这位是?”
张杨连忙回礼道:“在下张杨张稚叔,奉丁刺史之令来此相助灭贼,能得见文台兄,杨之幸。”
朱儁笑着走上前,对孙坚说道:
“若非雉叔以四十人行调虎离山之计,朱某与波才一战,怕是会损失惨重。文台若非因我受伤,见到雉叔当日之举,怕是也要惊叹一番。还有文达的陷阵营,若非文达的四百陷阵营震慑住贼军,我等怕也很难全身而退。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当好生结交一番才是。”
听了朱儁的介绍,孙坚面色闪过一丝讶色:“不想雉叔、文达如此了得,没有亲眼见到两位英姿,坚颇为遗憾啊。”
张杨抱拳道:“文台兄过奖了,杨不过是耍了些小聪明罢了。不知文台兄这伤是……”
一旁的朱儁接过话头:“文台受伤,全是因为朱某。当日贼兵欲暗箭射杀朱某,不过幸好为文台发现,为我挡下了暗箭,他自己却不幸受了伤。幸好没有伤及到文台的性命啊,不然朱某怕是要抱憾一生啊。”
孙坚赶紧客气道:“朱将军不必如此,朱将军乃一军主帅,关系到全军胜败,舍弃坚一命换朱将军一命,值矣。”
张杨哈哈一笑:“文台兄之举,让杨佩服。真是恨不能与文台兄早些结识啊。”
孙坚也是笑道:“雉叔之才,坚亦是佩服得紧,若是雉叔不嫌弃,我俩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张杨脸色闪过喜色:“如此甚好,甚好啊。”
孙坚脸上的喜色更甚,哈哈大笑道:“这一看坚的年龄便比雉叔大上不少,某便托大唤雉叔一身贤弟了,来,叫声兄长听听。”
张杨的面色一滞,前一刻孙坚还脸上异常郑重,话说一半突然就换了口气,语气中满是一种豪放之意。这让张杨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呃,雉叔见过兄长。”张杨无奈,暗道这张杨原来也是个豪放的主,而且谋略怕也不低,不然今日怎会被他“算计”一番。不过这种不算胡乱张杨的豪放,倒是颇对张杨的胃口。
朱儁和皇甫嵩的脸色都没有因为孙坚的变化有什么转变,想来两人早就熟知了孙坚的脾气。见两人聊得火热,朱儁摇摇头打断:“好了,若是放任你孙文台在此说话,怕是说到天黑也收不了场。”
孙坚这才收起笑容,恭敬地退到朱儁身后。
“义真,不知你可是有退敌之策?”朱儁虽说同与皇甫嵩都是中郎将,可要真是论谋略,却是不及皇甫嵩。况且正值自己之前被波才打败,士气也不算高,便转而向皇甫嵩询问起了对策。
方才还随着孙坚、张杨一脸笑容的皇甫嵩,闻言亦是敛起笑容,脸上闪过一丝沉重:“如今贼兵势大,我等兵力远不如波才的数万兵马。被波才围困于此,实在有些难办。”
朱儁点点头:“不如,等到天黑以后,派出精锐前去袭营,若是不成,也能打探到贼兵的虚实?”
皇甫嵩亦是点点头:“如此倒也并非不可,只是这袭营之事,危险甚大,当派何人去?”
“将军,末将愿往。”张杨和孙坚齐齐出列,躬身请战。
话一出口,两人齐齐一愣,又同时喝道:“你怎能与我抢。”
然后两人又是一愣,询问的目光望向皇甫嵩。
皇甫嵩哈哈大笑,指着张杨和孙坚连连摇头:“你们啊,哈哈哈……文台,你的伤……”
孙坚见皇甫嵩提及到自己的伤,心中着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我的伤已无大碍,将军无需担心。”
张杨察觉到孙坚拍胸脯时微微皱眉,知道他的伤其实并非痊愈,刚要张口,却被孙坚一瞪,他只得无奈一笑,闭口不言了。
皇甫嵩见孙坚一脸坚毅,面上大喜:“好,此事便交由文台去做。”
张杨急了,上前一步:“皇甫将军,那我……”
皇甫嵩摆摆手:“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今夜你和文台分作两队,各自选择一个方向袭营。”
张杨面色一喜:“谢皇甫将军。”
孙坚见皇甫嵩也准了张杨的请求,稍一沉吟便哈哈笑道:“好,如此,我便可与贤弟一较高下了,贤弟可敢?”
张杨自信一笑:“有何不敢,兄长放马过来便是。”
来到皇甫嵩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张杨解下随身的佩刀,在一旁的老旧的椅子上坐下。“吱嘎”一声,椅子似乎不堪重负,张杨却是舒服地呻吟一声,连日的行军,张杨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休息一下了。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张杨起身拉开方面,就见得高顺站在门外。
“文达有何事?”张杨侧身让过高顺进屋,然后将房门关上。
“今夜袭营,雉叔可是以为有戏?”高顺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张杨审视了高顺片刻,摇摇头:“不,今夜袭营,不会有什么效果。”
“那雉叔为何……”
张杨摇摇头:“没有效果也得去啊,以我们的五百兵力,若想得到重视,就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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