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
此时甚为有趣,一百县兵都蹲在地上,严宽带着十几名乞活军的兄弟将这些县兵围在中间,一小校偷偷的抬头瞄了周围一眼,猛地被严宽拍了下头,“蹲好,看什么看?”
那小校立即把头低下,再也不敢抬起。
一些路过的百姓见此皆好奇的多看几眼,有一些好事者甚至驻足观看,笑着指指点点,他们平时没少受这些县兵欺负,现在见这些县兵一个个像孙子一样的蹲在地上,心中暗暗为这些流民叫好,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流民,就是强悍无比的乞活军。
李战双手交叉斜靠在县衙门柱上,笑眯眯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等在屏墙外的丁俊和羊威听见张大豫的叫唤,立即带着黑骑营的兄弟冲进来,对着张大豫躬身拜道:“大人。”
张大豫指着陆续和陈全道:“将此二人拿下,押入大牢。”
“诺。”黑骑营众兄弟齐声应道。
“你敢!”陆续大声喊道,“来人。”
羊威笑道:“你不用喊了,你的人一个也来不了了。”
“来人,来人……”陆续见喊了好几声都没回应,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没想到自己的百名县兵竟无声无息的让人解决了。
面对一拥而上的黑骑营兄弟,陆续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反抗也是徒劳的。
望着陈全投来的求助的眼神,闫杰无奈的低下头,当陆续的那百名县兵被张大豫悄悄的解决了,他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在心里暗叹自己太轻敌了。他没有想到张大豫在赴任清远之前,就将他们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可笑的是,自己竟对他毫无所知。
他在张大豫面前就像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毫无私密可言。此时他自身能否保全尚未可知,哪还有能力去保陈全。
见闫杰没有任何反应,陈全惨笑着垂下头,任由黑骑营的兵士将他拖下去。
见陆续和陈全被押下去,此刻堂内的官员个个噤若寒蝉、心惊肉跳,都把头垂下,生怕张大豫看见自己,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希望——希望张大豫当他们是透明的,不存在。
“丁大哥,从今日起,你暂代县尉之职。羊大哥出任县衙总捕。既然那些衙役已然回家,那不用也罢,羊大哥可从当地百姓和流民中招人。”张大豫望着丁俊二人说道。
“诺。”丁俊应声而退,去整合县兵,而羊威则留在堂中。
这时,乌三双手托着一个正方形的木盒走进来,张大豫示意乌三将木盒递给闫杰。
“这是本官送给闫大人的礼物。还请大人笑纳!”张大豫笑道。
张大豫在笑,闫杰却笑不出来,自己在清远做了那么多坏事,想必张大豫现在已然知晓,而张大豫显然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闫杰伸手刚接过木盒,便听张大豫说道:“闫大人,何不打开看看?”
闫杰缓缓地打开盒盖,当他看到盒子内的东西时,整个人惊呆了,吓得他猛地将木盒扔在地上,一个人头从木盒中滚出来。
——匪首王虎的人头。
堂内众官员惊骇失色,有的甚至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丑态百出。
原来昨日王虎所要劫掠之人正是张大豫。王虎带着数十名山匪埋伏在离十里铺不远的地方,等着张大豫这只“肥羊”。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他们眼中的“肥羊”,却要了他的命。
“此人叫王虎,闫大人应该不会不认识吧!区区一个流民竟能在短时间内将匪众发展至数百人,匪越剿越多,想必是大人故意放纵之故吧!”张大豫冷声继续说道:“纵匪为患,杀戮百姓,而你则假借剿匪之名,巧立名目,私征税款,中饱私囊,以至于民怨沸腾,百姓对朝廷多有积怨,此皆因你之故也!着实可恨,着实该死。”
闫杰无力的瘫在座椅上,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看了陈文书一眼,见其战战兢兢、面无血色,显然是害怕了,害怕张大豫也找他算账,因为闫杰的事,陈文书基本都参与了,很多主意还都是他出的。
闫杰心里苦笑着,本来还想利用王虎和城内的地痞流氓制造混乱,让张大豫不能在清远立足,以期逼走张大豫,却没想到让张大豫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局而出。而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釜底抽薪之计,在张大豫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破。
闫杰叹了口气道:“张大人,这是想要杀我吗?”
张大豫冷冷的道:“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
闫杰平复了下起伏的心,言道:“大人若真是如此做,我怕大人承受不起闫、陆两家的怒火,这个后果恐怕会让大人后悔今日之决定。”
张大豫冷笑道:“这个就不劳闫大人费心了。本官自能应对。”
闫杰道:“大人是铁了心要和闫、陆两家作对,难道这是你父亲的主意?”
张大豫说道“本官杀你,并非私怨,与张家无关,而是为了维护朝廷法度,闫大人、陈文书,请。”
“最后奉送大人一句话,年轻人做事有冲劲是好事,但是过刚易折,大人好自为之。”闫杰见相劝无用,慢慢地站起身,将身上官服的褶皱拉平整,平静的说道。
见陈文书还腻歪在椅子上,不肯起身,遂将他拉起,道:“陈兄,走吧!”到了这时候,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临走前还转身朝张大豫笑道:“我在牢中恭候大人。”
………………………………………………………………………………………………………………………
第二天,清远县的大街小巷都贴上了一张县衙布告,百姓围观者众。
对于清远县来说,这张布告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无疑就是清远官场上的一次地震。
人群中有略懂文墨者,将之念出。
清远县丞闫杰,在任期间草菅人命,纵匪为患,致使匪首王虎,杀戮无辜百姓,更是假借剿匪之名,巧立名目,私征税款,盘剥百姓,中饱私囊,并指使县衙总捕遣散衙役,使得地痞流氓祸乱百姓,致百姓七人身亡,十九人受伤,其罪当诛。判:斩刑,三日后行刑,抄家充公。
清远县尉陆续,在任期间私设关卡、私收银两,草菅人命,致使无辜孩童身亡,百姓伤数十人,并和闫杰沆瀣一气,瓜分税银,中饱私囊,其罪当诛。判:斩刑,三日后行刑,抄家充公。
清远县总捕陈全,在任期间指使衙役假扮盗匪,劫掠商旅,杀人埋尸,并于日前遣散县府衙役,使整个清远无维持治安之人,地痞流氓祸乱百姓,致百姓七人身亡,十九人受伤,其罪当诛。判:斩刑,三日后行刑。
清远县文书陈松,在任期间多次为闫杰出谋划策,致使无辜百姓伤亡。判:仗四十,监禁七年。
百姓平日里对这些人是敢怒不敢言,现在见新任县令雷厉风行,惩治恶官,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
与此同时,羊威和李战则一边带着乞活军的兄弟抄家,一边让严宽在衙门口立牌招衙役。而丁俊带着黑骑营的兄弟去兵营整合县兵。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