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羽领着武威军近千人,日夜兼程,此时已至清远城外。却见清远城门禁闭,便遣身旁小校对着城上值守的士兵喊话。
“快开城门。”
“什么人在此大喊大叫?”城楼上值守的县兵懒洋洋的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武威军平蛮校尉陆羽陆将军到了,还不快开城门。”小校大声喝道。
值守的县兵把头伸出城垛外,向下一瞧,乖乖,城门前站满了人, 粗略估计有八九百人,他有些心怯的道:“新任县令张大人有令,今日关闭城门,没有他的命令,城门不能开启。”
小校怒喝道:“少废话,快给老子打开城门,贻误了军机,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听此话,见这阵势,值守的士兵有些害怕了,他毕竟只是个小卒,可不想成为这些大人物争斗的牺牲品,他怯生生的道:“稍等,我去通知县尉大人。”
值守的士兵急匆匆的跑下城楼去通知丁俊。
丁俊随着值守的士兵上了城楼,朝城下喊道:“我乃清远县尉丁俊,城下何人?”
“妈的,废话真多。”小校在心里暗骂了声,抬头大声喊道:“老子是武威军的,快打开城门让老子进去。”
丁俊笑道:“原来是武威军的兄弟,武威军的驻地在池阳,将军领大军到此所为何事?”
小校看了陆羽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朝丁俊喊道:“我等奉命来清远进行山地作战训练,刚至此处,兵士多已疲累,故而进城休息一日,请将军打开城门。”
丁俊笑道:“那是当然,武威军兄弟远来,我等理应开门迎接。”
陆羽暗自点头,这个小县尉倒也上道,将来有机会可以稍稍提拔下,他喜欢识趣之人。
“那多谢丁将军了。”见丁俊这么说,小校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不曾想,丁俊话锋一转,问道:“请问将军可有调兵令?”
按照晋朝律法各地驻军没有命令是不能离开驻地的,没有一军主将的调兵令私自调动兵马,等同谋反。
陆羽闻言浓眉紧蹙,心中微凛,暗骂自己因心急救弟,太欠考虑,竟忽略了找梁业要一纸调兵令,仅仅知会了梁业一声就匆匆带兵直奔清远,此事可大可小,若无人问责,那这就是小事,可一旦上头有人追究,那这事就大了。然而陆羽仗着对梁业有救命之恩,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
“因任务限时,所以临行时比较匆忙,调兵令已在送来的途中,希望丁县尉能够通融。”陆羽拍马上前几步,笑着对城楼上的丁俊喊道。
“陆将军,没有调兵令,请恕下官无能为力,还请将军见谅!”丁俊依然面带笑容的说道。
笑容已经从陆羽的脸上消失了,只听他冷冷的说道:“丁县尉难道真的不能通融吗?”
此时,小校也喊道:“丁俊,陆将军好言相商,你别不识抬举。”
丁俊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你……”见丁俊直接无视自己,小校气的说不出话,侧身望着陆羽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羽没有说话,握着缰绳的手却微微的在颤抖。
此刻已近午时,若自己进不了城,那陆续就要人头落地了,虽然陆续与他近在咫尺,可一城之隔却让他毫无办法,此刻他心急如焚。
沉默了许久之后,陆羽缓缓地举起右手,猛地用力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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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衙大牢到法场,需要经过三条街。
羊威带领二十名新衙役押解着三辆囚车,缓缓地前往法场,此时已至第三条街,张大豫为了以防万一,还让常青混在百姓中随行。
清远百姓夹道欢呼,平时他们深受其害,而新任县令张大豫刚到任,就将这些人下狱问斩,这也让张大豫在百姓的心目中树立起了好官的形象。
这第三条街叫中街,临街有家酒楼叫泰和酒楼。
泰和酒楼的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此刻坐着两个人。
这两人一直关注着街上的一切,一个是身体健壮的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另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几岁,面目白净,像个文士。
见囚车慢慢的从窗下经过,年轻人问道:“军师,要不要动手?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只见那文士笑道:“三当家何必着急,此地不宜动手。”
年轻人疑惑的问道:“他们只有二十名衙役,我们应该比较容易得手,军师为何不让动手?”
文士笑道:“二十名衙役吗?那是你看得见的,还有些是你看不见的,据我所知,清远县新招的衙役可远远不止这二十人,其他衙役又在哪?而且那张大豫能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在清远经营数年之久的闫杰和陆续,岂会是庸碌之辈,护囚途中又岂会如此松懈,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了对手。”
“明白了,军师。”年轻人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在何处动手?”
“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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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离泰和酒楼不远的一家布店内,司徒闲正悠闲的喝着茶,室内茶香袅袅。
这家布店叫瑞祥布店。
后院内室的门开着,此时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朝司徒闲恭敬一拜,“闫剑见过司徒长老!”
“外面情形如何?”司徒闲问道。
闫剑答道:“囚车已至中街,但是卧龙寨的人还没有动手。”
司徒闲笑道:“看来卧龙寨的诸葛云还是有些谋略。”
闫剑道:“他们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司徒闲道:“他们会出手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闫剑问道:“那依长老之见,他们会在何处动手?”
“法场。”司徒闲给出了与诸葛云一样的答案。
闫剑有些不解的问道:“法场戒备必然森严,那诸葛云为何要法场上动手?”
司徒闲笑道:“因为人。”
“人?”闫剑更为不解。
司徒闲不答反问道:“陆羽现在何处?”
闫剑道:“已至城门外。”
“县兵呢?”司徒闲又问。
闫剑答道:“正据城和陆羽对峙。”
“诸葛云之所以选择在法场动手,那是因为法场中围观的百姓众多,只要到时候法场一乱,百姓一定惊慌失措,四处逃窜,那时他们就可以趁乱将陆续等人救出。”司徒闲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笑着继续说道:“而县兵又被陆羽牵制着,脱不了身,凭张大豫那区区数十衙役如何能挡的住汹涌的人流。所以说诸葛云选择法场乃是聪明之举。”
“长老,那我们该做什么?”闫剑问。
司徒闲笑道:“我们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
“那闫杰闫大哥……”闫剑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司徒闲知道闫剑想说什么,叹息道:“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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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此时,离法场不远的一间民房内,房内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淡紫色锦袍,负手而立,背对着门,看不见他的脸。另一个流民打扮,恭敬的立在锦袍人身后。
“柳巷是南城门到法场的必经之路,传令下去,把我们的人全部撒在柳巷,若是陆羽兵至,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拦住他。”锦袍人开口说道。
“诺,主公放心,就算我等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让他们踏过柳巷。”流民打扮的那人拱手说道。
锦袍人叹息一声道:“你们的家人,我一定会照顾好。”
“谢主公!”
“去吧!”
流民打扮的那人跪地一拜,而后躬身退出。
那人刚走,内室的门便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此人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长袍,细看之下,他竟是竹林中的那个中年人。
他一走出来便问道:“你将所有人都撒在外围,那少主怎么办?”
锦袍人笑道:“少主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已另派人守护,我现在担心的是陆羽。”
锦袍人叹了口气,继续道:“以陆羽的性格,我担心他会不计后果的冲进城内,他的手下有近千人,那样的话,对少主就是巨大的威胁,所以我才将人撒在外围。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也不想他们死在这,希望那些布置用不上吧!”
“那城内的那些隐藏的人怎么办?”那中年人问。
锦袍人言道:“据我观察,少主非等闲之人,别小看了他。这些人想必他应该有办法对付。”
“希望如你所言,要是少主有什么意外,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中年人在椅子上坐下来。
锦袍人笑道:“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一点都没变啊!”
中年人侧过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