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张家。
书房密室。
“大哥,你若再让他这样胡闹下去,我张家危矣!我等辛辛苦苦打下的这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我听说明日他就要处斩陆家和闫家的人了。”张庭气冲冲说道。
上次张大豫扔下一纸家规,自己跑去了清远,让张庭是想反对都不行,有气无处出。本想着这几日抽空去清远找张大豫理论,不曾想张大豫却将清远官场翻了个底朝天,还得罪了陆、闫两家,连累张家也跟着受牵连,他现在对张大豫可是咬牙切齿的恨。
张志远淡淡的道:“那三弟觉得我该如何做才好?”
张庭道:“废他家主之位,与他撇清关系,绝不能因为他的胡作非为而连累到我们张家。”
张志远道:“三弟也说了,他现在是家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张旭插言道:“大哥,他那家主之位,还不是大哥你说了算。”
张昌宗也道:“就是啊!大哥,我们应该早做打算,我听说陆家的陆羽已带兵前往清远,大哥你再不作决定,我张家恐怕将要大祸临头啊!”
张志远冷哼道:“区区一个陆家,区区一个陆羽,难道你以为我张家会怕他们吗?”
几人一脸诧异的望着张志远,他们实在不知道张志远哪来的自信。若是凉国还在,张天锡还活着,倒还说的过去。可是现在,张家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还拿什么和陆、朱两家对抗。
张志远这话,让张庭的心中有些起疑,因为他很了解张志远,张志远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无智之人,而此刻他却说出这样的话,难道……
“大哥说此话,难道说大哥另有倚仗?”张庭问道。
张志远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最大的倚仗就是现在的家主张大豫。”
张昌宗冷笑道:“就他?我不否认他的确有点小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哼!这刚到清远,立足未稳,就高举屠刀,此为不智。像这样的人,大哥难道认为他是倚仗吗?”
张志远笑道:“事情还没有结果,四弟怎么知道他不是倚仗呢?或许你们几个都看错他了。”
“等有结果,就晚了。”张昌宗大声说道。
张旭道:“四弟说的不无道理,大哥为何定要一意孤行呢?”
张志远轻笑道:“我们都老了,就让年轻人去折腾吧!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静观其变就行。”
他的目光从几人的身上掠过,突然沉声道:“记住,别把自己掺合其他家族之中,也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只会给自己招祸。”
张庭皱眉道:“大哥此话何意?”
“你们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别到时候后悔,我也累了,你们请自便。”张志远说完,便缓缓的闭上眼,似乎真的累了。
见张志远如此,张庭等人只能起身告辞。
张庭等人刚离开,张志远豁然睁开眼,深邃的瞳孔中泛着异样的神采。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真是虎父无犬子,少主,你真是让我惊喜啊!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整个张家完完整整的交给你了。
他笑着起身,走向密室中的一个角落,伸手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一按,伴随着一阵“嘎嘎”声,密室中缓缓露出一条一人宽的通道。
张志远迅速闪进通道。
这条通道的出口是一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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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儿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着。
幽篁的竹林、幽静的小道、幽深的山谷。
若不是情非得已,张志远实在不愿搅扰了这份安逸和幽静。
小道的尽头是一间竹楼,张志远刚走进楼前的小院,竹楼里就有一个沉沉的声音传来:“你终于来了。”
张志远笑道:“你的耳朵似乎越来越好了,我这么小的声音,你竟然也能听见。”
楼里的人自嘲道:“在这里我只能倾听微风的细语、竹叶的呢喃、虫儿的轻唱,若是听不见这些声音,恐怕我早就闷死了。”
张志远叹气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楼里的人呵呵笑道:“习惯了,就不觉得苦了。你有多少年没来这里了?”
“五年三个月另十七天。”张志远道。
“哈哈,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楼里的人笑道,笑声洪亮,五年多了,他又听见了人的声音。
张志远道:“不敢忘记。”
“你这次出现,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楼里的人问道。
张志远道:“是少主,少主可能要出事了。”
“什么?”楼里的人吼了声,竹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从竹楼内冲出来,盯着张志远问道:“你说的少主是怎么回事?”
此人看上去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方脸,胡子刮的很干净,一身蓝色长袍已被洗的发白,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干净清爽。
张志远道:“他是主公的次子张大豫,他小的时候,你应该也见过的,主公的家主令在他手上。”
张志远遂将张大豫来襄阳后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眼前的这个男子。
“你要我怎么做?”男子听完后,问道。
“我要你通知那个人,密切关注少主的一举一动,若是他有危险,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住少主的命,哪怕把我张家的底牌全翻出来。”张志远果断的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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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来,清远县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张大豫清楚此刻的清远已是暗流涌动。梁州的几大势力估计都在盯着清远,就看他张大豫敢不敢落下那把杀人的刀,而今天就是他落刀的日子。他知道自己在捅马蜂窝,一不小心就会被蛰伤,然而他别无选择。
要想立足清远,他只能选择面对。就像叶天行所说的,他已经在路上了,就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晨,天空灰灰,远山空蒙。
这是个阴天,晨风带来丝丝凉意。
张大豫站在城楼之上,虽然身形稍嫌瘦弱,但一身白衣亦难掩其卓尔不群的风姿,刀刻般俊美的脸上此时还噙着一抹笑意。
叶天行、丁俊、羊威、李战等人此时皆站在他的身后,在这些人的眼中,张大豫身上所散发的是一种天生王者的魅力。
短短三天,丁俊就将那两百县兵整的服服帖帖,这让张大豫大为赞赏,这可以说是现在他手上唯一一支稍微正规一点的军队,虽然只有区区两百人。
羊威和李战那边招收衙役的事,也是初见成效,三日内报名者已有数百人,羊威从中挑了五十个可用之人,也可谓是精挑细选了。
“伯远,让你安排的事,可已安排妥当?”叶天行问。
丁俊躬身答道:“先生放心,均已安排妥当。”
张大豫问道:“有隐患否?”
丁俊十分自信的答道:“我若让他们上前,这些县兵就绝不敢后退半步。”
张大豫点点头,丁俊的能力毋庸置疑,要不然张天锡那时候也不会把护卫张大豫的重任交给他。
“子行,你那边怎么样?”叶天行又问。
羊威笑道:“先生勿须担心,我这边没问题,那些衙役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加上李兄和二十多个乞活军兄弟,保证万无一失,若有意外,主公可取羊威项上人头。”
张大豫笑道:“取你人头?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羊威挠头傻笑。
丁俊打趣道:“哈哈,看把你乐的。”
羊威扭头对着丁俊笑道:“怎么?你不服气啊!呵呵!主公可没说舍不得你的头哦!”
“去你的!”丁俊一手拍向羊威,但却被他躲过了。
虽然他们在张大豫面前很是随意,但羊威的心里对张大豫却是充满了感激,因为他知道张大豫说的是真心话。
李战毕竟跟随张大豫的时间很短,所以没有像丁俊他们那么随意,他拱手道:“主公、先生,战敢保证,绝不会让犯人有失。”
张大豫言道:“有兴霸此言,豫无忧矣!”
“主公,是否需要将影卫调回?”常青问道。
“不用,我身边有你和乌三就够了,况且除了我们几人,我不想太多人知道影卫的存在。”张大豫微笑着说道。
几人走下城楼,叶天行将丁俊拉至一旁,言道:“伯远,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关闭城门,没有主公的命令,不许开城。”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