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情欲之殇
萧若水亲眼看到，王齐光从化工厂废弃的大烟囱上飞身跃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众人面前瞬间殒灭，引发人们的无限伤感。他感觉自己心理已有阴影，几天都不能释怀。
作为七都的守护神，他只是关注了人们外在的生命财产安全，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心。
一个人最难控制的是欲望，人类的毁灭都跟欲望膨胀有关。人是欲望的产物，生命是欲望的延续。人一生下来，就乘坐着一辆“欲望号”列车飞奔。有人在达到一定目的满足一定欲望后见好就收，于是在中途下了车，改乘马车或步行，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缓慢向生命的终点前进。而那些一直乘坐列车的人，则浑然不知危险将至，沿途都在追求更大的欲望寻找更大的刺激，等到发现列车冲下悬崖时为时已晚。贪婪和无止境的欲望是让人变得疯狂、失去理智，这也是产生恶念的根本原因。“欲壑难填”，使得人间随时都在上演悲剧。情、财、色、权皆如此。
安顿好王齐光的老母亲后，萧若水急忙找到陈菁菁，希望菁菁今后多去看看王齐光的母亲。不想，明月、韵之也都在菁菁家，大家多日不见，都欢喜异常。
寒暄过后，几位姑娘观察到萧若水神情不对，知他有心事，便让他讲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萧若水便把王齐光的事说了，大家感慨良多，郁闷不已。
于是菁菁提出，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这主意不错。”萧若水道，“都是因为我，给大家带来了坏消息，影响了大家的情绪。我赔罪，今天吃饭还是我请客吧。”
一听到吃，三位女性马上高兴起来。
其实，萧若水很珍惜这次见面。吃饭只是借口，为了多与几位多处一段时间。自从上次在文笔塔上有了不祥的预感后，他越来越觉得大家的缘份将尽，也许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不禁又伤感起来。沉浸在幸福与喜悦之中的美女们，自然不会察觉萧若水的这一变化。
他们沿七都最热闹的东风路步行街往南走，很快就到了休闲广场。平时，这里总聚着一堆人在下象棋、打扑克，旁边还有几个人在替人算命，稍远处还有家长带孩子来儿童游乐中心玩。也有老年人在健身，然后让盲人技师帮忙按摩。可是，今天这里显得格外冷清，极不正常。
“萧大侠，你总算来了。”一位认识萧若水的大爷拉着他的衣袖说，“本来天气晴朗，大家玩得好好的，可是刚才这里突然电闪雷鸣，乌云里有几个黑色的身影晃动，对着下边指指点点，大家以为是魔鬼，都吓跑了。还好，魔鬼没有杀人，很快走了。”
“一定是暗影或者蚩辰，他想干什么？”韵之惊得喊出声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记得吗？我们和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交锋了。”萧若水说，“但很显然，他们这段时间都没闲着，一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他们一直想和我们来个最后一搏，鱼死网破！”
“对。”很少说话的明月也开口了，“这声战斗一定很惨烈，我已作好了牺牲的准备。”
菁菁在一旁听着，心也揪了起来。她现在已经完全知道了这几个好友的真实情况，也想跟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无奈她是个凡人，能力有限。但她确实想和大家一起战斗，就像他们在文笔塔结拜发誓说的那样，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生中能结交这样几位朋友，死也值了。
“我不要你们死，我要你们好好活着，大家一起幸福地过完余生。”菁菁大声说。
“傻丫头，谁说要死了？大家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已。你说得对，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家人离不开我们，七都离不开我们，我们自己也不能分开。”
萧若水说完，发现大家眼里都噙着泪，便不再往下说了。
在广场一侧靠近主街道的地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几人走近后，首先听到嘈杂的谩骂声夹杂着打斗声，接着又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糟了！”菁菁说，“听声音像我的小学同学许静。”
“那快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别闹出人命了。”韵之在一旁着急地说。
“可是……我挤不进去啊。”菁菁带着哭腔说。
“我有办法。”萧若水举起左手，露出法器紫水晶，用右手食指对着，口中念着咒语。瞬间，一道紫光漫出，形成一帘光屏，画面渐渐明朗清晰起来。一个年轻女人被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妇女揪着头发摁倒在地，两个穿着短袖黑背心、满身刺青的男子控制住了年轻女人的手脚，中年妇女腾现手来，开始扒衣。很快，年轻女人的上衣就被扒光，连胸衣都不剩，她一边哭喊，一边把身子翻转向下以遮住胸部，但两个男的力气太大，她只能侧转了身体。那中年妇女把年轻女人的裤子扯下一半，就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抓出一把红色的粉末向年轻女人的下身私处塞去。
“啊－－”年轻女人一声惨叫，痛苦地翻滚抽搐起来。
“住手！”萧若水和两名警察几乎同时出现，很快控制了施暴者。
“你往她下身塞了什么？”萧若水拧着中年妇女的手，大声喝问。
“辣椒面！哈哈，我特意为她准备的好菜！我也不隐瞒，我叫王大惠，这个女人是勾引我丈夫周佑宜的小三许静。她这是罪有应得，我就是要辣死她，看她还骚不骚！你们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种害人的狐狸精也值得同情吗？”
“你们这是犯法！你们才是罪有应得。”一名警察气愤地说。然后，又转身向另一名警察说：“马上把他们拷起来，带回所里。还有，把车留下，我要马上送受害人去医院。你打电话到所里请求支援。”
菁菁也挤了进来，哭着扑向已经休克的许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许静身上，和萧若水及警察一起，将许静送往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马上对许静进行了抢救，处理伤口，检查内脏。最严重的是下身的伤，周佑宜的原配王大惠下手太狠了，许静的阴道被辣椒面严重灼伤，清洗、消毒、上药等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抢救结束后，菁菁让萧若水及警察先回，说许静刚醒过来，很疲惫，很虚弱，也很伤心。好不容易才劝她睡着了。出了这样的事，特别是遭到王大惠这样的报复和羞辱，见到男的会很尴尬的，所以便让小萧哥哥他们先回避，自己留下来照顾许静。
“那好吧，你小心点。我走了，韵之、明月还在等着呢。”萧若水双手扶着菁菁的两肩，关切地说。菁菁眼里噙着泪，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扑在萧若水怀里。
萧若水看在眼里，便给了菁菁一个拥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之前与记者合作写报道时同警察混得熟了，萧若水便到派出所了解案情。所长见他来了，并不回避和隐瞒。
“萧大侠，你来得更好，我正想找你呢。”所长握住萧若水的手说。
“有什么任务吗？我一定尽绵薄之力。”萧若水道。
“那我就简单说说吧，是这样的。周佑宜与许静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但因为家庭反对，两人最终没能结合。去年，周佑宜靠做三七生意赚了不少钱，王大惠便时常到茶室打麻将赌博，而且瘾越来越大，有时通宵都不回家。周佑宜劝不住，渐渐对王大惠冷淡了。正好许静和丈夫也闹着离婚，于是，这对昔时的恋人便出了轨在一起了。王大惠听说后，去捉了几回奸，都没能做到‘捉奸在床’。于是，便邀约了娘家人，采取了极端的报复手段。现在所里把周佑宜也控制起来了，正在对他们进行处理。”所长说着，给萧若水倒了杯茶。
“所长，你这话似乎没说完啊。”萧若水问。
“是有些为难。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许静，生怕她想不开有什么闪失。我知道，陈菁菁和你关系很好，而陈菁菁又是许静要好的同学。所以，想请你去和菁菁商量一下，这段时间就由她陪伴许静。”
“这个没问题，菁菁也是这个意思。”萧若水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萧大侠，也代我谢谢菁菁。”
“好的，没问题。那我走了。”萧若水说完，便离开派出所，向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并没见到菁菁。一问值班护士，才知道菁菁陪许静到文笔塔上散心去了。
“文笔塔？那么高，不会出什么事吧？”萧若水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他曾在文笔塔上解救过轻生的缈缈。缈缈被顺风车司机强奸后，就是选择在文笔塔上轻生的，所幸被及时救下了。但凡事都不会总遇上好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
萧若水不敢想了，他这些天一直都有种不祥的预感，现在这种感觉起来起强烈，几乎要让他崩溃。
但是，萧若水借助法力飞速赶到文笔塔时，为时已晚。塔下已围了一大群人，警察已在清场，拉起了警戒线。
“一定是许静出事了。不，千万别出事，千万！”萧若水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警察见他来了，便给他让了道。因为局长蒋康有过吩咐，萧大侠是来保护和帮助七都的，不能阻止他进入现场。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不－－”萧若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地面上躺着两具尸体，汩汩地往外冒血，是许静和菁菁的。
“啊，老天爷，怎么会这样？”萧若水大叫一声，瘫倒在地。
“许静，你为什么要寻死？菁菁，你为什么也走了？我曾答应你爸要照顾你的，我们也曾结拜过的。我是七都的保护神，本来应该由我来保护许静的，菁菁你这是替我而死啊！”
蒋康在一旁看着悲痛欲绝的萧若水，忍不住几次抹眼。等萧若水稍稍平静，他才走过去，坐在萧若水身旁，搂着他的望说：“目击者说，本来两人在楼下散心的，但许静非要上楼，菁菁拗不过，便陪她上了顶楼。在俯瞰七都城风景时，许静趁菁菁不备，翻身上了栏杆。菁菁看她要跳塔轻生，急忙伸手去拉，结果被许静带下来了。真是可怜，菁菁是冤死的啊！”
“冤死，冤死！缈缈，王齐光，许静，菁菁……没有哪一个不是冤死的，他们本都不该死啊！”萧若水喃喃地说道，起身往七都返回。蒋康也不阻拦他，这个时候最好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周佑宜、许静，为什么都有家室了还要通奸？这都是情欲使然！欲望之火一旦点燃，就会让人丧失理智，最后被火活活烧死，还搭上了其他无辜的生命。”萧若水抹着眼泪，若有所悟，“我对不起他们，这是我作为守护神的失职。我只注意到天上的恶魔，却没注意到人间之魔，那就是心魔！它比任何恶魔都难对付，因为他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时刻都会醒来，置人于死地。”
韵之、明月得知菁菁的死讯，到殡仪馆抱着菁菁的遗体，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三人一起操办了菁菁的后事，在菁菁的墓碑前磕头告别。然后将菁菁家里的物品一一整理登记，连同房间钥匙一起交到民政局。人都没了，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呢？不如捐献给政府吧。
“菁菁，你的房产都捐给政府了，相信你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同意的。我们现在不属于凡尘世界，但我们都是七都的保护神，会随时关注七都的。再见了，好妹妹，每年清明，我们都会来看你的。”萧若水低声说着，与韵之、明月一起回到了天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