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姜一头雾水。
看向殷修的眼神,也警惕了起来。
“搬尸费,一百两。”
殷修振振有词开始念到。
“搬尸费......是什么?”
苏姜嘴角抽了抽。
“就是把你从悬崖下面,给搬到上面来!”
简称,搬尸。
“......”
“咱继续哈,下面是把你搬上来后,所产生的费用。”
“......”
“退烧草药费,一百俩。”
“......”
“猪蹄维护费,二百俩!”
“......猪蹄?”
苏姜的目光已经非常地很不友好。
“你当时那俩爪子,冻得又红又肿的,还生了冻疮。你再瞧瞧,你现在的手,是不是恢复了以往的光滑白皙与细腻?”殷修越说越发得意,那长得垂下的两道胡须,因着唇部肌肉颤抖而一颤一颤的。
“......”
苏姜笑。
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垂下的手紧攥成拳,想揍人!
敢情,她的一双纤纤玉手,在他眼里不是爪子就是猪蹄!
“泡澡费,一千俩。”
那温泉里,放了不少东西,沐浴一次,不光能强身健体,短期之内,还百毒不侵!
一想到里面放的东西,殷修又是一阵子肉疼!
一千俩?!!
他咋不去抢呢!
“你当我苏府的银子,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不提泡温泉,苏姜还能强忍着脾气听他扯,一提这个,苏姜就像是踩着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原本她当他是世外高人,是悬壶济世的医仙,没想到,这踏马的就是一敲诈勒索贩子啊!!!
难怪,谢钰叫他老不死的!
当真是——老不死的!!!
“你、你这女娃娃,我那温泉可是添了不少名贵草药,一般人我不轻易让他进的,要不是谢——”
殷修也急了。
“殷老!”
谢钰冷不丁地打断,眸底倾泻着晦色。
“......”
得勒!
他算是瞧出来了。
这俩人敢情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合起伙来欺负他一老实人。
想到这,殷修愈发不高兴了。
插着腰,撅起腮帮子,胡须吹得一飘一飘的。
“你干嘛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苏姜狐疑地盯着谢钰,顿了顿:“我那衣服......谁脱的?”
她当时昏迷不醒,总不能自己扒了自己吧!
苏姜幽幽瞅了眼吹胡子的殷老,目光重新回到谢钰身上。
眼睛弯成月牙,嘴巴露出八颗白洁的牙齿,谢钰一看就很假的那种笑:“是你吗?”
“谢钰哥哥~”
苏姜面子上掐着笑,口吻阴阴测测。
“你能告诉下你的姜儿妹妹吗?”
“......”
谢钰盯着她的笑容,后眼睑垂下:“很丑。”
一副眼睛被伤到的模样。
“......”
苏姜嘴角狠狠抽了抽。
“你睡了三日,如今确定还要在这破屋子,浪费时间?”
谢钰淡淡撇了苏姜一眼,转动轮椅,看向茅草屋门口。
三日?!
她是猪吗?睡这么长时间......
“姜妹妹——”
嗯?
“我们该回去了。”
“......哦。”
“那欠我的银子呢?一共是一千四百俩!”听到俩人要走,殷老这下不干了,拦在苏姜前头,大有一副不给人不让走的架势。
“......先欠着。”
毕竟命是被他救的。
“什么时候还?”
苏姜扯了扯唇,道:“让我以后的夫君还。”
“好吧。”
那他就等着讹她夫君了。
...
回苏府,坐的是马车,驾车的是殷修。
上车前,殷修又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
何年何月何日
驾车费
十两
苏姜夫君记上
...
坐马车上,苏姜的心思就有些飘。
她和谢钰双双失踪,又没留下半点字据,想来苏府是要大乱。
而爹爹,他现在还好吗?
她这个不孝女,哪怕是重生了一回,还是这么地让他操心......
谢钰坐在苏姜对面,盯着她已许久。
他见过嚣张跋扈的苏姜,见过虚伪霸道的苏姜,见过真眼说瞎话的苏姜,还见过拼了命地也想活下来的苏姜......越是见过她的多面,他越发觉得她的心底有一道冰雪竖起的屏墙。
比如眼前的人,若是担心久出未归,为何眼底又莫名地闪现一丝沉重与悲痛?
谢钰泼墨的眸子,一时暗光涌动。
修长如节的手,如蛇般冰冷而又急速地,搭上苏姜腰肢,一个用劲,便将苏姜整个身子揽到自己怀里。
“谢、谢钰,你干嘛?”
苏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搅得一脸懵逼。
待反应过来,正欲挣扎之际,耳际幽幽传来谢钰略显阴沉的声线:“你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
她想咬他呀!
苏姜控制住咬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谢钰哥哥~”
“你又不答应我提的交易,现在又在马车里对我动手动脚,你是在——耍流氓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苏姜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做交易。”
“你可是富商之子。”
你们家做的,最多的就是交易。
“生意往来,是一种手段。”
“我想要的,巧取豪夺便是。”
“......”
这谢钰,当真乃绝世大佬!
年纪轻轻,心思便这般深沉,那到了大司马的那个地位的谢钰......
苏姜眉心皱了起来。
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她扑倒了?
...
抵达苏府,谢钰才堪堪松开对苏姜的钳制。
待苏姜谢钰下车,殷修架着空马车,笑眯眯地往前赶去。
他那种人,很快就能跟动物处成朋友。
咔——
看门的小厮给开了门,还道了声:“小姐、公子回来了!”
苏姜当即皱眉。
“爹爹呢?”
她和谢钰失踪,为何苏府上下没有丝毫反应,连她出现在门口,都神色如常?
“老爷上朝去了。”
“......我小娘呢?”
小厮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夫人,在陪小姐。”
陪小姐?
苏姜秀眉拧起。
“苏府的小姐,除了本小姐,还......”
还、还会有谁?
后半句,苏姜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尤为难看,“你下去吧。”
“是。”
小厮继续看他的大门去了。
坐在轮椅上的谢钰,眼波微微流转:“小厮口中的小姐,是谁?”
是谁?
苏姜看了看谢钰,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苏、笙。”
前世苏笙便什么都喜欢和她争,爹爹的宠爱、首饰珠宝,但凡是她相中的东西,苏笙都不会放过。到了最后,苏笙连那人也不放过,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和那人春风一度。
她那会儿恨极了苏笙,恨她为何要勾引那人,恨到最后,只要有苏笙的地方,她就不能自已的控制怒火,经常因着苏笙的一点小挑衅,脑子一热,公然地对她打骂羞辱。
于是,她苏姜便成了世人眼底的毒妇,排挤容不下这位身故孤苦、却仍旧坚韧大度的才女苏笙!
后来,听闻她同谢钰有染。
一度,闹到满城风雨的地步。
不过,最后谢钰是否娶了苏笙,苏姜真的不不清楚了。
“......”
谢钰挑了下眉毛。
“她的父亲,本是爹爹跟前的一名侍卫,后为了保护爹爹而死。她的母亲听闻死讯,便上吊自杀,独自留下七岁的苏笙。”
“她长我三岁,又孤苦无依,爹爹见之不忍,便领着苏笙回了苏府,改了姓氏,认作义女,让我俩好做伴。”
可谁承想,这苏笙,心思太野、太重。
“谢钰——”
苏姜干巴巴地唤道。
“嗯。”
“你不准喜欢她!不准理她!不准给她好脸色!”
“......”
最好连话都不要说!
免得,别狐狸精给勾搭了去!
她这可是好心地提醒他。
“哦。”
谢钰淡淡应了声。
也不知听见了没有。
蓦地,听到他道:“如此算来,她长我一岁。”
他对年纪大的女人,毫无兴趣。
“......”
苏姜眼皮子狠狠抽了抽。
果然——
谢钰从听到苏笙名字开始,就开始对她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