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谢钰看到了,也就看到了。
苏姜揉着太阳穴,一咬牙一狠心,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不停开导自己。
谢钰那冷峻样,看着就不像是多管闲事的。
再说了,他俩都闹掰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想来连最近的单独辅导也可以跟爹爹说下不必了。
“小姐,你慢点儿。”
茯苓见自家小姐越走越急,不由出了声,“谢少爷没有跟来。”
“谁说我躲谢钰的?”
苏姜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停下脚步,浑身炸毛。
茯苓见状,连忙捋毛:“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说错了。”
“是谢少爷躲您!”
“我有那么讨人嫌嘛?”苏姜眼睛瞪得更大了。
茯苓真心觉得自己好难:“怎么会呢?”
“小姐你人见人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姐你呢!”
苏姜面色稍霁:“那是自然。”
茯苓:......
前些日子,她还觉得她家小姐变了。
现在看来,她家小姐骨子里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
去屋的路上,苏姜折去了林秋水那儿。
林秋水见苏姜主动能来,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通通让下人们拿出来给苏姜。
苏姜对那些个稀罕物什不感兴趣,倒是吃了不少荷花酥。
“姜儿的胃口甚好,脸色也红润,身子看来恢复不错。”林秋水也拿了一块荷花酥尝了起来,寻思着以后让厨子多做一点备着。
苏姜眼睛弯成月牙:“由爹爹和小娘的照料,姜儿哪里敢不好好恢复。”
“只是......”
苏姜顿了下,眉心蹙起。
林秋水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只是什么?”
“谢钰哥哥近来瞧着气色委实不太好看,苍白得紧,大概是帮我辅导功课、心力交瘁所致。”苏姜神色越说越动容,“小娘,你能不能和爹爹说下,我以后可以让先生继续教我,或者去学堂,莫因为我,而耽误了谢钰哥哥的身子。”
林秋水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谢钰近来脸色的确不好,初初来时所见的眼底阴翳,如今却是越来越深:“也是,谢钰是客,总不能一直麻烦人家。”
“回头我跟老爷说下这事儿。”
“嗯嗯,那就谢谢小娘啦!”
苏姜眼睛亮闪闪的。
...
林秋水当晚便和苏连庭说了这事儿,苏连庭没怎么多思忖,就允了。
苏姜听到这消息后,紧绷在脑海里的一根弦,总算松了下来。
茯苓也是分外开心,连说话都欢脱了不少:“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夹在你和谢少爷中间有多难受。”
苏姜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没接她的话。
“好几次,我都差点以为,你和谢少爷要打起来呢!”
“......我吃饱了撑的。”
谢钰那么危险残暴,她细胳膊细腿的,打起来她绝对是被虐成渣的那个。
苏姜想到谢钰就头疼,现在谢钰这条路是彻底堵死了,以后能做苏家依仗的,还能有谁?
萧炎尘——
苏姜又快速地将这个名字给掐了。
她最不想利用的,就是他了。
还有,他同那人是兄弟,真的嫁了过去,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真是比要她命还要来得难受!
思来想去,苏姜长叹一口气,罢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好歹也重生了,只要她不作,有爹爹在,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想着,苏姜心态平了。
...
是夜。
“少主。”
黑影神出鬼没,一声轻唤,便凭空现身。
谢钰一身玄衣,长身端坐在床前,额头沁着丝丝汗珠,脸色惨白如纸,黑瞳微微涣散,只是那薄唇却红得快滴血似的,浑身隐隐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殷老给的止疼药还有。”
说着,黑影掏出一瓶碧绿瓶子,双手毕恭毕敬呈上。
谢钰衣袖一挥,玉瓶应声而碎。
“那老不死开得药,向来没什么用。”
他服了,疼痛减缓,但周而复始,症状加重。
“可是,您的头若一直这么疼下去......”
一直面无表情地黑影,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与惊惧。
“死不了。”
要是,他早就死了!
从他娘胎里出来,老天爷就要他死,可偏偏,他就是活了下来!
伤痕累累,疾病缠身。
谢钰黑眸淡淡流转,千万般心绪挑动,最终定格在一张狡猾不诚实的面孔上。
“不过,现在倒是有另外一副药,我可以吃。”
“......???”
这世上,竟还有人的医术比殷老更精湛?
黑影还没想完,面前一道黑影如疾风般从耳畔划过,待回过神来,床前已然没了少主身影。
...
“小姐,蜡烛重新换上一根新的了。”
“嗯。”
苏姜现在睡觉,必须要留根新蜡烛燃着,蜡烛燃得差不多的时候,天也就亮了。
茯苓只当小姐落水后,胆子小了,见不得黑,没觉哪里不妥。只有苏姜自己心里明白,她缘何对黑暗的恐惧如此之深......
阖目,不再多想,苏姜昏昏睡了过去。
倏忽,一道疾影从窗户无声落了下来。
谢钰的呼吸有些沉重,越来越疼得脑袋几乎快要了他的命,待看到床上安然入睡的苏姜,脸蛋白皙得宛若刚剥了壳的鸡蛋,鼻梁小巧而又坚挺,那微微一张一合的红唇饱满充满色泽,谢钰黑眸里的风暴越聚越深。
同样的生而为人,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家世显赫,可以恃宠而骄,还可以健康无忧呢?!
这样美好精致的东西,越是让人想要将之打破,狠狠踩入尘埃里呢......
“苏姜。”
谢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远处的蜡烛,应声而灭。
紧接着,谢钰朝着床榻一步一步走去,当冰冷的手指触及到苏姜暖暖的身子时,由苏姜身上迎面而来的淡淡的却格外香甜的味道涌入谢钰鼻翼时,谢钰紧皱的眉头终于开始慢慢舒展。
果然,苏姜是他目前,最好的止痛药。
谢钰把头往苏姜脖子深处埋了埋。
...
次日。
苏姜悠悠转醒,动了动脖子,这才发现自己落枕了。
“茯苓。”
“在的。”
茯苓掀开帘子,望了进来。
“我脖子......动不了了。”一动就疼得要紧。
苏姜歪着半颗脑袋,神色郁结。
茯苓想笑却不敢笑,低低轻咳了一声,正经道:“我给小姐揉揉脖子,这样好的快些。”
“嗯。”
苏姜恹恹应了句。
原以为,落枕只是偶然地睡姿不雅造成的,但是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里,苏姜每天早上都歪着脖子醒来,靠着茯苓按摩缓解酸痛。
一股深深的不安,笼罩上心头。
苏姜心底疑云越积越深。
“小姐,你近来一直落枕,还真是奇怪。”茯苓一边按摩一边说道,“还有留的红烛也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往日里第二天都是烧得干净的,这些日子以来,都剩了一半。”
“是不是最近天气冷得缘故,蜡烛烧着烧着就灭了?”
苏姜越听眼神越冷。
“......这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