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明霎时间面色青白,不由得浑身一颤。
“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找人来看!你家小姐怎得把自己伤成这样!”
“回少爷,昨晚小姐早早就…,翠儿不敢妄动。”翠儿低头,手指搅在一起,更显慌张。
顾子明却是云里雾里,瞧着安染七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模样,忽得福至心灵。
她定是知道些什么,又甚至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可知她昨晚如何?”顾子明贴近安染七耳朵,低声耳语,吹得安染七耳朵微微发红。
“你前去看看便是,何苦拉着我。”安染七不自在地避了避,转过身去。
顾子明上前一步,掀开柔儿身上压着的被褥,竟是浑身赤裸,一丝不挂!
那身上还有些暧昧的痕迹,那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战,未曾消去!
将手指贴紧下颚皮肤,只觉冰冷滑腻,竟也是没了跳动。
她竟如此胆大!顾子明额角一跳,柔儿乃是他房里人,即使再不受宠,她又怎敢去找他人行鱼水之欢。只是到头来竟把自己生生整死,也不知是福是祸。
顾子明虽也不喜柔儿,但此事非同小可,瞒住皇上实属不易。况且他有心保住安染七,更不能将此事大肆宣扬。
顾子明思忖片刻,瞧着翠儿那张脸,眼底布满阴霾。
“大胆翠儿,欺瞒主子。竟在主子床上与外男行苟且之事!”
“顾家家规第三十二条,丫鬟与外男私通,杖责三百。翠儿不堪重刑,咬舌自尽。”
“柔儿管教无力,杖责三十。祠堂诵经念佛一月,每月份额减半。”
顾子明冷眼一瞥,瞧向翠儿:“柔儿可听清了?”
翠儿后背冷汗直出,此刻还有何事不明了。颤颤巍巍地下跪,不敢有丝毫僭越,仿着柔儿的语音语调:“柔儿知错,甘愿受罚。”
顾子明最是厌烦她这副战栗的样子,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春香目睹了整场,虽早已知晓结果,此刻也惊得浑身发抖,勉强镇定下来。
不过是些十几岁的姑娘,这等血腥场面自是未曾见过,此刻也只得勉强维持着面上作态不失控。
翠儿见顾子明离去,长舒一气,方才惊魂未定地看向安染七,眼里既是疑惑又惊恐,咬牙道:“你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
安染七瞟了一眼那床上动弹不得的柔儿,仔细理了理衣袖,冷声道:“小姐?莫不是那床上躺的才是柔儿,你是那死不足惜的翠儿?”
翠儿被她的气焰压得后退一步,这才知晓中了她的计。瞪圆了双眼,睚眦俱裂。
“你当真不怕我告诉了少爷?”
安染七冷笑:“你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舞姬,少爷信谁更不必多言。况且翠儿与外男私通早已板上钉钉,少爷宽容,留你一命。哪里还会听得你的胡言乱语?”
“少爷且说了,柔儿管教不严,杖责三十。春香,喊人来。”
春香心下一惊,忙退下去唤那家仆。
夏蝉犯愁道:“夫人,那尸首又该如何处置?”
安染七踱步走向院子门口,折下几支牡丹,缓缓道:“你去寻个口风紧的来,连着这些花,一同葬了罢。”
顾将军听闻此时,气得只拍桌子:“荒唐!那翠儿怎会如此大胆!”
将军夫人此时也顾不上数落顾子明,忙着给顾将军顺气。
顾将军一壶茶下了肚,仍觉心中躁郁难消。却也知晓那翠儿是柔儿贴身丫鬟,柔儿又是皇上亲赐,动不得。
“明儿已将柔儿打发至祠堂,静心念佛,想是很快就能知晓自己过错。”顾子明向着顾将军敬了一杯茶,低眉顺眼。
“雪儿也已将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埋了去,未曾惊动他人。”
顾将军气消了些,点点头:“倒是难为雪儿了,嫁入顾府不久就要处理这些个腌臜事。”
将军夫人忙笑道:“谁说不是呢,雪儿这孩子是个有能力的,心思缜密。我瞧着啊,这府上账簿交于雪儿,也定是错不了的。”
顾子明心下一紧,这账簿交给了她,岂不是要与我闹翻了天?只怕这铺子总有一日落得个经营不善的下场。
顾子明忙笑道:“母亲说笑了,雪儿前些日子才好呢,一场大病,精力远不如从前。若是平日里瑶儿逛逛街市倒也无妨,明儿怕如此劳累,她身子吃不消。”
将军夫人作势要打他:“你这孩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顾子明忙接道:“怎会忘了娘,明儿想着,让雪儿把我院中那些个琐事揽了去便好,这府中还得您来把着才使人信服。”
将军夫人被他哄的眉开眼笑,转身去推顾将军:“你哪日若是像明儿这般牙尖嘴利,我哪里还不向着你?”
顾将军横他一眼,面色涨红,只默默饮着茶。
顾子明失笑,行了礼便退去。
“你此次罚她,若是叫皇上知晓了,你该如何?”安染七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漫不经心道。
“我当你从不会思虑我的感受。”顾子明满心怨气,冷哼一声。
此事定是安染七所为。他气她不肯与他说实话,也气她不信任他,不将柔儿交于他经手处理。
柔儿与何人交欢他并不在意,只是后院着火,面上总有些挂不住,安染七从未考虑过此事败露,他日后又该如何被人耻笑。
除去柔儿,安染七心头之火才消去不少。此时莫名地看着顾子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疯。
“我倒也不必忧心你,左右日后几十年与你相伴的是那慕雪樱。你便是陨落天涯,也是那慕雪樱无福。”
顾子明险些被气笑,心中郁结更甚,索性不与她理论,摔门而去。
春香与夏蝉二人从门外小心翼翼地进来,瞧着安染七面色与常时无异,这才稍稍放心。
“少爷这是怎的了?许久未曾见少爷如此大动肝火。”春香疑惑道。
夏蝉机灵,脑子一转便知二人这是吵架,许是因着柔儿的原因,夫人与少爷闹着呢。
“夫人可知,近来三皇子妃邀了一干人,要去她那做客呢。”夏蝉笑盈盈地岔开了话题,将春香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