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就是安染七与元瑶相约的日子。
一大早便被元瑶拉起仔细梳妆,安染七不解道:“不过见个不知名姓的男子,那男子还是个断袖,我因何扮得如此出众?”
元瑶瞧着她上妆,道:“嫂嫂有所不知,你愈是好看,他愈是瞧不上你,只觉得你与那艳俗女子一般无二,此时我才放心。”
安染七不知其中弯绕,此时也不愿多管。半个时辰后,她放下胭脂,瞧向元瑶:“这般可好?”
元瑶瞧着她,眼睛放光,一连说了好几句吉祥话,把身旁春香逗的抿嘴直笑,身子发颤。
二人结伴来了那护城河一旁的酒楼。内里大堂许多衣服华贵之人说说笑笑,瞧见她二人进来也不为所动,元瑶报了名姓,店小二便引了二人上到二楼。木门被敲开,安染七一惊。
这竟是那身白衣!再往旁边一瞧,那衣着华服之人可不就是那日被掉在树上的青衣男子!
这白衣男子不曾戴着斗笠与面纱,面容似刀削般俊冷。青衣男子今日穿了身鹅黄色长衫,衬得面容愈发俊秀。
元瑶大方向他二人介绍道:“这是我兄长之妻,兄长今日有事,不能与我一同前来,还望公子谅解。这位是…”
元瑶瞧着那华服男子,犯了难,她已答应了他人邀约,却连那人名姓也不知,更显草率。
安染七不曾想过那许多,这男子身量不高,面容姣好,想是哪家金贵娇惯的小公子,不曾见过世面。这才对看上去无害的元瑶不加防备。
“在下陈靖,见过二位姑娘。”华服男子不急不躁,躬身向二人行礼。
转向白衣男子,又道:“这位是我…一朋友,唤他段兄便可。”
安染七眯眼,仔细瞧了瞧白衣男子。这男子武力高强,她与此人交手也并非一次,知他不是甚么良善之辈。再仔细瞧瞧这华服男子,谈吐有方,规矩丝毫不错。
只是这声音沙哑,若不是长期嘶吼,便是有意伪造。只是这等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何苦去做那等与身份截然不符之事?
此时不可妄下论断,原以为只是陪着元瑶来应付一场,没成想这两人疑点重重,需得小心谨慎。
元瑶笑道:“你们感情真好,陈公子可莫要唬我,你二人究竟是…”
陈靖脸霎时间红至脖根,默不作声,低头戳着碗中青菜。
白衣男子朝他方向挡了挡,遮住二人视线,给他夹片肉,这才道:“姑娘可莫要打趣他了,他该是要钻至那桌底不肯见人才是了。”
安染七咬着筷子,瞧着他们互动,只觉得不对。这公子怎如此不经逗,莫不是他怕我与元瑶瞧不起他?
许是安染七打量陈靖目光过于肆虐,白衣男子拿着些许警告的眼神瞧了她两眼。
安染七心中纳闷道,我尚且是有夫之妇,又不会觊觎你那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如此看我做甚?
一行人吃饱喝足后,方至夜幕降临之时。那窗外护城河旁燃起了盏盏花灯,灯火通明,瞧着竟似日不曾落一般明亮。
陈靖在那花灯中穿梭,与元瑶结伴,不一会儿便闪去了身影。只留安染七与白衣男子一同站在花灯之下。
“不知段某,是否曾经在何处瞧见过姑娘?”白衣男子今日不曾戴着斗笠,此时神情一览无余。
“那日你赎回那青楼女子,你可曾记得?”安染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那陈公子是否知晓此事。”
“便是他求我去赎。”白衣男子谈及陈靖时,面上总带着一抹笑。
安染七挑眉瞧了瞧他,又看着远处陈靖元瑶二人朝她跑来的模样。心下一紧,所有疑点便串成了一条线。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白衣男子:“陈靖竟是个女子?”
白衣男子显然没能想到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磕巴道:“靖儿怎会是女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女扮男装我不至于瞧不出,倒是你,你该是知晓她本是女儿身,为何与我二人隐瞒此事?”安染七问道。
白衣男子叹了一口气,静默长久,才道:“我原是不知。我初次见她,她一身粗布衣物蹲在我房门口,许是我住的太过破烂,也是没料到门口有一人。我将她撞倒在地,这才结识。”
“而后她告诉我她是那官家庶子,寻常不得宠,也无人管她,便爱溜出来玩耍。我常常带着她去那些个烟花场所。也以为她是那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哪知那日她一丫鬟找了她,那模样似很是着急。那丫鬟脱口而出一声小姐,我才知道她哪里是那小公子,分明是个逃出家来的姑娘。”
“她若是喜欢男扮女装,我便由着她就是了。只怕她哪日有了心上人…”
安染七奇怪道:“我原以为你二人才是…原来竟不是么?”
“怎会。”白衣男子苦笑道。
安染七又道:“你名姓为何不与我们说谈及?”
“是在下唐突了。”男子淡淡一笑,“在下名唤段涯。”
段涯?便是那个武功高强,文采出众的饱受一干女子的爱慕的那位传说人物?
安染七惊诧道:“传闻都道你折扇不离手,今日为何不曾带?”
“那原是防身用的,她喜欢便赠予她了。”段涯面上无奈,言语中尽是宠溺。
“如此便好。”安染七喃喃道。
二人说了一会儿,便各自携着一名女子,心照不宣地分离开来。
夜里,安染七脑海中全是陈靖的面容,叫她不能安寐。只觉得她似是在何处见过,却又记不清晰。
莫不是曾在任务当中与她有一面之缘?安染七怎么也想不出她在何处见到过此人。
又是一日,前线传来捷报。
顾将军与顾子明大败北蛮,不日抵达皇城!
皇城众人纷纷叫好,面上喜色怎么也掩不住。安染七在这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顾子明回来,她便是再无自在散漫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