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批女子踱步走了进来,安染七与元瑶一眼便瞧见了那低眉顺眼温婉样貌的德馨。
方才打趣八皇子的身材略微发福的男子,此刻收起了懒散,待此批女子出去后,方才示意道:“父皇,母后。儿臣中意奉天府丞之女。”
皇上讶异道:“朕记得五皇子妃早年便故去了,如今便是先抬个妾进府?”
五皇子挠了挠头,咳了两声道:“回父皇,儿臣想抬她为妻。”
皇上脸当时便拉了下来,与他道:“她左右不过是个庶女,怎与你相配?朕不允。”
“那儿臣抬了她做妾,宠妾灭妻一事儿臣也做的出!”
“你!”皇上气急,他此时也是宠妃欲灭后,无法与他说教。
“那便做妾罢,总之她不过是个庶女,朕不允你抬她做妻!”
五皇子不甚在意,只谢过皇上,便坐在一旁再不言语。
三皇子挑了一对双生子,那双生子长得竟是一模一样,仔细分辨也瞧不出有何不同,安染七饶有兴趣地打量起二人,半晌知在二人眼神中瞧出分别。
众皇子挑完了,几家欢喜几家愁。那双生子听闻三皇子名号后,一女子吓得脸白了几分,想来也是听过三皇子妃的“事迹”。
“今日甚是不错,去把门外的靖儿唤进来罢。”
众人一惊,都不明白她怎会在宫殿外站着。
简单的行礼后,九公主方才抬眸笑道:“父皇怎知我在门外呀?”
瞧着这模样,倒是与元瑶有三分像。安染七思及此,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元瑶,元瑶被她看得不明所以,一方面要受着三皇子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方面又要笑着应对皇后的问题,压力甚大。
安染七丝毫没有想要替她解围的想法,又将头转了回去,去瞧那九公主与皇上。
“朕别人不知,还不知你。你幼时在朕养心殿中了暑气,倒在台阶上,不记得了?”
九公主抿嘴一笑:“靖儿那时年纪甚小,自是不记得了。”
“你自是甚么也不记得,小没良心的。”皇上难得露出一副慈父模样,笑着点了点她额头,骂了两句,叫她去找皇后。
随后,皇上便带着一干大监摆驾御书房,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瞧过皇后一眼。
安染七趁此机会,拉着元瑶与众人告别。出了宫门就见来时马车依旧在阴凉地停着。车上马夫与顾子明坐着闲聊,倒别有一番风味。
安染七瞧着顾子明挺拔的背影,忽得笑了出声。
元瑶不解地看着她,眼神略带担忧,似是怕她方才被吓着了,此时混沌了。
“无事,只是想起了些趣事。”安染七安抚她道。
她竟然不曾发现。那九公主名唤“靖儿”,那男扮女装的青衣公子又唤“陈靖”。面容如此相像,性格如此模样她竟都不曾将这二人联系在一起。
那哪里是甚么官家庶女,那分明就是皇家公主。只怕是段涯一片真心,定是要错付了去。
此事她却不愿与元瑶讲,不怕元瑶守不住话,只是她这年纪,着实不该考虑那些。她有着父兄护着,即便终生不嫁,想来旁人也不敢说些什么的。
安染七如此思忖,与他二人回了将军府。
“可见着皇后了?”顾子明与她对坐,遣散了一干下人丫鬟。
“自是见着了,皇后当真是皇后,真是无比贵气。”安染七啧道。
“你坐上了那个位置自然也是那般。”
“我为何要坐上那位置?莫不是你要篡位?”
顾子明被她这番话取悦,笑道:“我哪里有那个胆子,皇上尚且身强力壮,此时国泰民安,我何苦做这些个造反的事?”
“你若是想,我助你一臂之力,倒也并非不可。”
“你当如何?”
“你若是将我放出去,我便可取了那皇上命。”
“那你便歇着罢,我既无心做甚么皇帝,你也莫要想着出府。在慕雪樱回来之前,你且安心做你的监军之妻,可好?”
安染七正要驳了他,被他接下来一句话噎住了:“你若是不想,也无甚么法子,皇上若要罚了我,我便寻了你来替。你纵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找回来。”
“我替你去寻便可,你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安染七愤然道。
“你去寻,我却是不放心。你安心待着便是,莫要生了是非。”
安染七瞪他一眼,闷声喝茶,不再去瞧他。
“莫生气了,你可听闻刑部尚书一事?”顾子明替她斟好花茶,问道。
“刑部尚书王康?他那日不是被查处了么?”安染七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
“王家自王康始,需得诛三族。不成想关键时刻王升跑了个没影,皇上问我可知他的动向,我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哦?他也有今日。若是叫我遇上了,可莫要怪我不留情面。”安染七恨道。
顾子明将茶杯从她紧攥的手中取出,顺着她道:“给他甚么情面,你若是下不了手,换我来便可,横竖都是一死,落在谁手都一般。”
安染七瞧了他半晌,忽的起身,与他道:“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你且去歇息罢。”
顾子明没瞧见她忽然通红的面容,不明所以,此时太阳方才落山,何来“时候不早”之说?顾子明瞧着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屏风背后,一时语塞。
罢了,她自在便好了,只不要想着离府,万事且随她罢。顾子明如此安慰自己道。
只是王升没了王康的庇护,又在全城通缉的状态下,他该能去往何处?那刀疤男与他又是何种关系?
顾子明皱眉,自他走后,也不知京城究竟出了何事,竟是如此动荡不安。朝局之上有三皇子与八皇子党派拉拢朝臣,意在皇上面前做出一番业绩。那王升又不知攀上什么权贵,与那江湖人士勾结。
如此也好,倒为了他寻慕雪樱多了些日子,只是那慕雪樱被何人抓去了?他纵然是将那永昌候府翻了个底朝天,也并无发现仇家,况且那慕雪樱常日里闭门不出,莫不是她自己逃了去?又怎会逃去了南海?
疑点重重,此事难解。顾子明长叹一声,熄了烛火,缓缓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