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全兴致冲冲地赶到前院,亲眼目睹所谓的元彪精心准备的“礼物”时,不由傻眼了,这,这就是礼物么?
呈现在沈全面前的是一组奇形怪状、高低错落的木架子,模样丑陋不说,关键是这些不知道干吗用的木架子,咋看咋像是由厨房用来烧火的劈柴组装的,喏,好多地方还带着毛刺呢!他满脑袋问号,回头看看一脸得意之色的元彪,结结巴巴地问道:“元,彪,彪,这个,就是礼……物?”
元彪激灵打了个冷战,元彪彪?还圆乎乎呢?他冲沈全一扬头,美滋滋地说道:“怎么样?这可是俺昨天忙乎了一晚上才赶制出来的。”
“不,不怎么样?”沈全实话实说,然后手指戳戳点点道:“你看那,还有那,这都什么啊?”
元彪略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道:“那个,手艺扔了好多年了,还有,这不是没找到木匠推子么,如果能推一推的话就好了。”
“你以前还当过木匠啊?”沈全对元彪刮目相看。
“跟老祖宗学武前,俺在老家当过一年学徒。”
原来是个二把刀,或者连二把刀都算不上啊!沈全心中这样想,不过对元彪还是十分地佩服,人家那可是手艺人!他好奇地问道:“木匠学徒学啥啊?”
元彪手抚自己的精心制成的“作品”,思绪飞回三十年前,开始缅怀往事……
沈全这才知道,要成为一个称职的木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劈、锯、刨、画只是基础,打孔、锯榫、拼板、安装那才是真功夫。没有小十年的磨砺,别说做大件的家具了,就连做个小马扎,都说不定有的腿儿长有的腿儿短。不过元彪只学了一年,每天除了伺候师傅吃喝拉撒之外,干的最多的活就是选料。
沈全大惑不解,问道:“选料就得选一年么?你师傅是不是舍不得教你啊?”他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话,心想元彪可能是碰了个怕饿死的师傅。呃,不是可能,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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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元彪满脸不高兴地说道:“不许你这样说俺师傅,他老人家对俺挺好的。要不是老祖宗见俺有把子力气,非要带俺去习武,俺师傅都准备把压箱底的绝活儿教给俺的。”
沈全不敢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算我不对,你师傅对你好,好得不得了。我就是奇怪,不都是木头么,有啥好选的啊?”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选料的学问可大了。”说起选料,元彪滔滔不绝,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沈全。
沈全都听傻了,原来家具用的木头种类居然有这么多啊!什么红木、紫檀、铁木、楠木、乌木……那都是名贵木头,还有常见的柞木、榉木、杉木、柏木、松木什么的,听得沈全都快成木头人了。元彪还在那儿叨叨呢,开始说沈府家具的木质,什么金丝楠、豆瓣楠、香楠、龙胆楠……
沈全不由接话道:“真难!”
“真楠?没听说过什么……嗯?什么真难?”
“我是说选料真难,怪不得要学一年啊!”
“那当然了,当木匠的,首先要的就是个眼力劲儿,什么木头打眼那么一瞅,就能分辨出是什么木质,适合做什么用……”
沈全怕元彪还要继续唠叨,顺势接话道:“做什么用啊,这件东西,呃,这件礼物?我可没想过要当木匠。”
元彪这才想起正事来,拍了拍木架嘿嘿笑道:“咱们干吗来了?”
“练功啊……啊?这个是用来练功的?”沈全愣了,元彪整这么一堆东西出来,这是要练什么功夫啊?
“不错,俺做的这套东西叫做练功架,下面俺给你示范示范,看仔细哦!”说着,元彪翻身上了木架,然后……
“轰隆”一声,元彪精心打造的“练功架”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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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我才不用那个东西呢,我怕摔下来!”
“没事,没事,俺又加了几个木楔子,绝对不会再塌了。再说,就算你摔下来,还有俺在下面接着呢!”
“不要啊,救命啊……”
鬼哭狼嚎的沈全人小力气弱,终于还是被元彪赶鸭子上架,呃,赶人上架了!
沈全颤巍巍地站在比自己还高的木架上,落脚之处不过是两根一尺粗细的圆柱,两根圆柱之间的距离却足有两尺。此刻的他早忘记自己是如何从旁边那架所谓的“梯子”爬上来的了,只顾着哆嗦,不光是腿脚哆嗦,嘴皮子也哆嗦,冲元彪结巴道:“元,彪,彪彪,我,怕,怕!”
元彪听了沈全的称呼,冒出一身冷汗,一瞪眼道:“什么彪彪呀,有啥好怕的!你就当自己踩在平地上不就得了么?”
“那,那为啥,为啥不让我在,在平地上练啊?”沈全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瞅,说话居然顺溜了不少。
“俺师傅当初就这么教俺的!”元彪振振有词,说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咦,自己为啥非要让沈全站那么高呢?师傅当初为啥又这么教自己呢?
他正想心事呢,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哎呀,这是干嘛呢……当心!”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元彪低头一看,沈全已经从木架上摔下来了……
“呃。”元彪呆了,这时一个精瘦的老头已经小跑过来,嘴里咋咋呼呼地喊道:“坏了,坏了,四少爷,摔着哪儿了,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沈全这时已经开始哭上了,哭得那个可怜哦,边哭还边冲来人说道:“呜呜,吉伯,呜呜,他欺负我……”
来人正是沈吉,他是来叫沈全他们吃饭的,没成想一嗓子居然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老头儿边蹲下身帮沈全检查有没有摔着什么地方,边自责道:“四少爷别哭啊,都怪我,我不该喊那一声的。”
“呜呜,不怪你,就怪元彪,呜呜,说好会接着我的,呜呜……”
沈吉扭头冲傻乎乎站在一旁的元彪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你倒是帮我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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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元彪背着沈全急急忙忙跑到前厅的时候,把在座的几位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啊?
特别是韩鼎,一看元彪的脸色,红脸都快变都白了,心说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老祖宗,你快看看吧,好像摔着哪儿了。”元彪心虚,头都不敢再抬了,瓮声瓮气地答道。
这时,腿脚稍慢的沈吉也跟着跑进了前厅,气喘吁吁地说道:“韩先生,你,你快看看,四少爷刚从架子上摔,摔下来了……”
啊?饭桌旁围坐的几人都站起了身,沈士言语速飞快地问道:“啥架子啊,怎么就摔下来了呢,快让我看看,我有经验!”说着就要往跟前凑。
好嘛,他倒确实是经验丰富,都快久病成良医了!
“还是我来吧!”沈士言就觉眼前一花,那位仙女姐姐已经抢先一步,站在了元彪身前……
有艾丝竹出马,韩鼎自然退居二线,他只见艾丝竹一只婀娜玉手搭在沈全头顶,指间似有若无地闪过一道青光,然后耳边就传来沈全舒服的呻吟声:“噢……噢……”
沈全叫声怪异,众人不禁愕然,艾丝竹脸一红,抽回玉手,说道:“没事了。”然后,脚步轻移,已经站回郝学生身旁,冲书生飞快地瞟了那么一眼,就迅速地低下了头,耳根已经发红了,一副娇羞状把郝学生看得魂游天外,竟难得地装起了哑巴。
韩鼎是过来人了,但也有些不好意思,冲沈全嚷嚷道:“你鬼叫个啥啊!”
只有沈士言懵懵懂懂,自语道:“没事了?这么快?”
沈全从元彪背上滑下来,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欣喜道:“是啊,真的没事了。”说着,眼神一扫,发现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呃,那个,大家都在啊!”
这不废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