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道:“你能化成人形了没?我觉得我最近马上就要有化人形的能力了。”
毛笔气馁道:“我还是不行,长两条腿倒是可以。”
砚台鄙夷道:“真笨呀你!算了算了,长腿就长腿,走!看看那家伙这辈子在干什么?”
毛笔“嗤楞”从下端长出两条一寸多长的小细腿来,砚台比它多长出一双手来,两个小东西撒开脚丫子就往窗口跑去,跳上窗台后,砚台用两条小胳膊打开窗户,它们俩就这么的跑出去了。
琴枫玺感觉窗户有风灌进来,往窗台上一看,正看到砚台和毛笔长着手脚跑出去了,琴枫玺一把推开云鸿祯,指着窗户大叫道:“鸿祯!你家传的砚台和毛笔都物老成精了!长出胳膊和腿跑掉了!”
云鸿祯以为他在开玩笑:“你今天喝了多少酒呀,怎么醉得说出这等胡话来了?”
琴枫玺跑到被风吹开的窗户前,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鸿祯,快来看!真的跑出去了!”
云鸿祯从床榻上下来,走向桌案:“我的笔砚不是好好的在桌案……我的笔砚呢?!”
云鸿祯在桌案旁找了几圈,找来找去都不见笔砚的影子,就连地毯下都翻了一遍,也没有翻到笔砚。
琴枫玺过来拉他道:“快看!窗户外面,你的笔砚真的成精了,自己长腿跑出去了!”
长了手脚的笔砚早就跑的没影了,云鸿祯仍是不信,笑道:“枫玺,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笔砚藏起来了,快说,你藏到哪儿去了?”
琴枫玺拽着云鸿祯跳出窗外,两人像傻子一样在外面找来找去,引得过路的客人和别的兔儿们一阵嗤笑。
砚台和毛笔跑到外面黑暗处,长着手脚的砚台迎着风雪“蹭蹭”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少年虎虎成风的模样,抓起只长着两条小细腿的毛笔,老气横秋的笑道:“小判判,砚爷我先能变成人了,砚爷我比你聪明吧!来,砚爷我揣着你跑!呵呵,看你这小细腿的,砚爷我如今跨一步能顶你跨一百步!”
毛笔没好气道:“快点找人吧!”
黑衣少年把毛笔往怀里一揣:“坐稳了呀,砚爷让你看看什么叫箭步如飞!小判判,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该起个人名了?”
毛笔逮住机会幸灾乐祸道:“你的名好办,你看你身上不就刻着两个名字吗?小甜甜,小心心,多好听!还是二选一呢!你想叫小甜甜,还是小心心?”
黑衣少年:“靠!十殿阎王这酸损的家伙,老子一世英名都被他毁了!”
毛笔笑道:“哈哈,我看十殿阎王还是有恩于你的,要不是他从三生石上硬抠下来一块石头磨成了你,你现在还跟剩下的三生石一块躺在地府里呢,哪能在人间逍遥快活这么多年。好了,赶快去追十殿阎王这一世的转世吧,等追上了他,让他给你取个名字呗!”
黑衣少年道:“呸!我才不让他取呢!砚爷我的名字以后就叫砚爷了!”
毛笔忽然在黑衣少年衣服里戳着他的胸膛道:“快看快看!前面溜进那座小楼里的是不是我们刚才遇到的十殿阎罗转世的那人?”
黑衣少年看去,果然是唐清树鬼鬼祟祟的进了一座小楼里。
“是了,是了,追!”
唐清树在院子里又找了两圈,看到有一座小房子离左院右院的莺莺燕燕和兔儿们离得都远,又想起龟公说那倭人男子住的离前面的人比较远,便误以为这个小楼里住的定然是那倭人男子。
一进去,唐清树就看到这屋里或站或坐着十几个俊秀少年,一见他进来,这些少年都齐刷刷的盯着他。
其中一个少年问道:“你就是这里的兔儿师父?”
唐清树忙摆手:“不是不是……我……”
唐清树正要退出去,黑衣少年小砚爷揣着毛笔进来了,一推搡又把唐清树给推进去了。
黑衣少年小砚爷道:“外头下着大雪,你在外面瞎转悠什么?”
唐清树误以为黑衣少年是竺悦轩的人,发现了自己在竺悦轩里鬼鬼祟祟的行动,来质问自己的,再一看这屋里的数个俊秀美男皆衣着寒酸,与刚才所见的兔儿们衣着很是不同,相互之间似乎也都很陌生。唐清树猜测他们估计也都是刚来这里的,就大着胆子撒谎道:“我在院子里迷路了,刚刚找到回这里的路。”
黑衣少年眉毛一挑,粗粗的打量了一遍满屋的俊秀美男,恍然大悟中带着点幸灾乐祸想要八卦的心思,一脸我懂得的样子对唐清树附耳道:“你……现在是来这儿做兔儿的?你有龙阳断袖之好?”
唐清树忍住差点脱口而出“当然没有!”,态度含糊道:“大概……是吧……”
外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一个身段风流的白衣男子带着四五个打手进来了,白衣男子道:“我叫凤吟,是你们的兔儿师父,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竺悦轩的兔儿,我会教你们怎么取悦客人,赚取客人的银子……”
说到这里,凤吟嫌弃的看了一眼满屋的俊秀美男:“你们现在的模样本来是见不得客人的,不过今天有几位达官贵人就爱你们这样头一次进来的,这些客人听说我们这儿今天新来了一批兔儿,就想先挑挑看,有没有中意的。算你们走运了,先跟我去随便洗洗,换件衣服。”
凤吟指着一起跟他来的几个黑脸打手说道:“不过,买你们的银子我们已经付了,如果要是有谁不听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要是起了歪心思,想要逃走什么的,直接打死你们都是轻的,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走吧!”
凤吟撑着伞走在前面,几个黑脸打手盯着满屋子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去,唐清树提心吊胆的跟着。他想辩解自己是客人,再一想这是个混进竺悦轩的好机会,若是能留在这里了,找到阿紫和簌簌的几率肯定比较大。
黑衣少年小砚爷刚刚变成人形,法力薄弱,又有心想看唐清树的热闹,遂跟紧唐清树道:“我叫砚爷,你叫什么名字?”
唐清树道:“在下唐清树。”
小砚爷愣了一下,特意慢了脚步,落在后面一步,嘀嘀咕咕道:“小判判,咱们跟他分开那一世,他是不是也叫这个名字?”
小砚爷怀中的毛笔小声道:“不太一样吧,我记得好像叫唐卿书来着的……你别太着急跟他相认,免得他把你当妖怪了,吓坏了他怎么办。”
小砚爷道:“晓得了,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你提醒。”
走在最后面的打手嫌小砚爷走得慢,推搡了他一把道:“快些走,一个人嘀嘀咕咕瞎念叨些什么呢!”
小砚爷哼了一声,心道,以后再跟你算账!
一行人跟着凤吟来到一座没有客人的楼阁里,进去之后,走过一排排的房间,又左拐右拐的穿过一条冰凉冷瑟又黑暗的走廊,走廊尽头的墙壁是扇铁门,铁门的那一侧隐隐传来几声痛苦的惨叫声。
凤吟吩咐给他提灯笼的打手道:“打开,给他们看看。”
打手并没有将门全部打开,而是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铁窗口,窗口一打开,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瞬间被放了出来,震得人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打手将灯笼照在小窗户上,说道:“一个一个的过来看。”
有人过去趴在窗口上往里面看了一眼,看了之后,他立刻脸色惨白的离开了小窗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后面的人更加好奇了,一个接一个看完之后,样子跟那个男子也差不多。
很快轮到唐清树了,唐清树往里面一看,胸口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这凉气沁入骨髓,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让他觉得寒冷。
里面的情形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几个同样穿着打手衣服的人正在折磨几个不成人形的男子,有往被镣铐锁住的男子手脚上浇滚烫的融化铁水的,有扣住人手腕,硬生生拔掉一根根指骨的……一个正在受折磨的男子看到小窗口开了,满脸血污的跑过来,扒着窗口呼喊救命,又被狠狠的拖了回去……
唐清树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凤吟在旁边若无其事道:“你们都看到了,若是谁想逃跑,以后就是这下场,乖乖听话,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唐清树厌恶的看了凤吟一眼,他是在给新来的这一波兔儿们下马威,只是这惩戒手段,实在太过狠毒。
小砚爷听到声音时,就大概猜到了里面是怎么回事,他没有过去看。
凤吟又领着他们到一间沐浴的屋子,屋子里是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凤吟指着架子上的多件新衣道:“洗好之后,穿上这些衣服,到正厅里集合。”
凤吟带着打手关了门,打手们都守在门外,凤吟似乎去了正厅。
有人已经解衣下水了,因为互相都不认识,大家都尽量与对方隔着一段距离。唐清树在略微有点烫的水里打量着这间屋子,温泉池面积很大,即便是再来两倍的人也不会拥挤。
墙壁都悬挂着数幅书画,唐清树有些奇怪,在这里悬挂书画,是很容易被蒸汽溶蚀的。这些书画皆是色彩艳丽,看的人眼花缭乱,唐清树缩在温泉池一角,总觉得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偷窥着这间屋子。
小砚爷就在唐清树不远处,他怕碧杆毛笔弄丢了,下水前让毛笔收了两条小细腿,将它插在了头发上当发簪。
小砚爷从池子边放着的一盒搓澡用的玫瑰胰子拿出两团来,扔了一团给唐清树,唐清树接过汤圆大的玫瑰胰子,道了声谢,胡乱抹了几下就匆匆离开了水里。
唐清树换好衣服,坐在一旁寻思着小仙云现在找到阿紫和簌簌在哪里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