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慈中午十一点才过来花店开门,原本南煜让她今天别开门了,她看着他那张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脸,毅然离开了酒店,回家换了身衣服。
“嫂子?”南惠穿着睡衣在煮东西,“我哥呢?”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你哥昨天喝多了,还没起来。我先回来。”陶慈换下鞋子。
”嘶…”南惠把指尖放进嘴巴里,被锅盖烫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陶慈凑过来看她伤势。
“哈,没事,轻轻烙了一下而已。”她嫂子真好,连她都很喜欢,难怪章知衡会喜欢。
“嗯,给你擦点药。”陶慈拉着她出厨房。
“不用了,没多严重。”南惠笑着跟她走,“过一会儿就好了。”
“好什么好,起水泡了。”陶慈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认真地帮她上着药。
“嫂子…”
“嗯。”
“你爱我哥吗?”南惠看着她娇美的侧脸。
“…”陶慈顿了顿,“爱。”
“真好,两情相悦很难得哦。”
“嗯。”陶慈收起药箱,“想劝和啊,傻姑娘。”
“嘻嘻,被我嫂子看出来了,”南惠看着手指尖的水泡,上面是陶慈抹的一层药膏,褐色的,带着芝麻油的香气,“你别跟我哥生气了,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看到了,何莉莉就是一个疯子。”
那也是被南煜逼疯的,“我没跟他生气,放心吧。”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都怪我多嘴,我哥原本就没打算让你知道,他说你心善,知道何莉莉害你,不会忍心对付她,只会成天担惊受怕。”南惠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去握陶慈的,“嫂子,跟我哥和好如初吧。”她都不敢回去上班了,就怕走了以后,哪一天突然听见她哥跟她嫂子出了什么问题。“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北城。”
“小惠,能不能不走了,太远了,回一趟家也不容易,我们也不放心。”
“嘿!”南惠握着手臂,向陶慈展示自己那并不壮观的二头肌,“看见没有,三两个男人我都打得过,你们就放心吧。”
“你能不能不要离家太远。”不知道她躲哪里去了,只知道光坐飞机都要小半天。
“我,”南惠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脚趾头,蓦地,回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抬头,“我喜欢那个地方。”
“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陶慈伸手就去探她额头,“着凉了吗?”
“没有没有,有点热。”她昨晚好像蜷缩了脚趾头来着,“好着呢。”
“嗯,那你好歹让家里知道,你呆在什么地方,小惠,我知道你想逃避开这里的人事物,但是你不能连累家里人担心,对不对,爸妈年纪又大了。”陶慈语重心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轻重。”
“梧桐县…我去了那里。”南惠赧然地低着头,说出来怕陶慈笑话她而已。“嫂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爸妈他们不会理解我为什么跑那么远的。”
“难怪,原来是那里。”陶慈心疼地拍拍她,“行,嫂子知道了,会替你保密的。”
“嫂子我陪你去开店吧。”一个人胡思乱想半天了,找点事情做,也许日子好过一点。
“好啊,刚好该除虫了,就等着你了。”陶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换衣服。你先吃东西。”
……
“桃桃!”
陶慈正接着客人的订花电话,玻璃门上的风铃响了,章知衡推开门几步到她跟前。
陶慈抬手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明天下午两点钟,送到前台,好的,记下了。”
“怎么了知衡哥,昨天晚上睡得好吗?”陶慈挂断了客人的电话,他昨晚喝到可真不少,宿醉了吧。
“你…”章知衡仔细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他昨晚做了个梦,梦里他跟陶慈在一起了,今天中午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
原本他当真以为昨晚不过是喝醉后的春宵一梦,可是那感觉太过于真实,就连床上也留下了丝丝的痕迹,他不是在做梦,昨晚确实有一个女人睡在他身边了,离开了酒店,他急着要找她确认。
“怎么了?”陶慈不解地看着他,“你不会还没清醒吧?”陶慈笑道,“让你再喝那么多酒。”
“南煜呢?”不是她,昨晚的女人不是她,呵,他又痴心妄想了,她昨夜自然是跟南煜在一起的,那么,会是谁?
“我回来花店的时候他起来了。”陶慈摆弄着柜子上的花盆,“这会儿应该是在公司。”
“嫂子,那盆月季的叶子…”有点发黄了…“知衡,知衡哥…”她没想到章知衡过来了,南惠原本笑嘻嘻从花房里出来,脸上的笑僵住了。
“嗯。”章知衡随意地应了一声,南惠近半年没出现过了,似乎清瘦了些。
“你瘦了。”刚起的念头,章知衡有些后悔脱口而出的关心,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万一她要再缠了上来。
“哦,我减肥了。”南惠讪笑,他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吧,瞧瞧,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嫂子,那盆月季的叶子发黄了。”
南惠暗里调整自己的心态,她跟他已经道过别了,再见,不是陌路,也只能是点头之交,别要太过于难为自己。
她转身背对着章知衡。
同样的长发披肩,身形纤秀,从背后看过去,南惠可不是跟陶慈有几分相像?!
难道他昨晚半醉之间看见的人,是南惠?
“桃桃,我想跟南小姐说几句话。”礼貌性地跟陶慈打过招呼,章知衡把南惠带走了。
“你昨晚…”
“好久不见。”
“你先说吧。”章知衡看着眼前刚到自己肩头的女人,她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秀挺的鼻尖。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不太好吧,昨晚她不是都看见了,南惠暗骂自己没出息,“有什么事吗?”
以后还是少点往来吧,最好不要往来,也许再过半年,一年,两年,她总会对他不再心起涟漪。
“你昨晚在什么地方。”章知衡伸手勾着她的下巴,“看着我说。”
慌乱的视线不知该停放在哪一处上,“我昨晚,在家呀。”
“呵…”他的大拇指轻捏了一把她削尖的下巴,“你还稍嫌稚嫩了些…”未了,嫌恶似地飞快撤回长指,“是你。”
“不,不知道你说什么…”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半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地令人厌恶。”章知衡朝着她逼近,“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不会以为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爬上我的床,就能让我对你负责?”如花瓣般的唇勾着一抹讽刺的冷笑,“南惠,玩过头了。”
不断眨去窜上眼眶的湿意,南惠不甘示弱地挺直了腰杆,笑着回道,“章知衡,你未免太自大狂妄了些,既然被你知道了,好吧,”她无谓地耸耸肩,“各取所需嘛,从前我对你是有几分念想,不过,经过了昨晚,”微扬的丹凤眼里泪意已经消退,看着他黑色西装裤下的某处,“也不怎么样嘛。”
好样的南惠,不能哭,不能再让他瞧不起你!
她背在身后的纤手紧紧握拳。
“不错,长进了,”点点头,章知衡皱着眉头,“最好就是这样。我不希望听见桃桃或者是其他人提起昨晚的事情。”
“呀,昨晚的什么事情?你是指你喝醉了以后搂着我,对着我,喊我嫂子名字这件事吗?”他眼里的不屑刺痛了南惠那颗混乱不堪的心,带着愤然的话语,未经思索地,已经对着他说了出来。
他的眼里没有被人撞破了秘密之后的慌乱,“所以呢?你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松口,”清冷的话里带着对她的鄙夷,“说吧,想怎么样?除了我,其他要求我都答应你。”
“知衡哥,”她艰难地开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吗?”何必将她说得如此不堪,她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你不是吗?”他状似不经意,“哦,难道不是你为了能够混进小区里,故意在那些保安面前扮演了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吗?还是你想说,昨天晚上不是你主动进了我的房间?”
“是!”南惠咧着嘴对着他笑,“那又怎么样。”眼泪顺着她的下巴滴落,“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今天过后,我希望,有一天即使我们在街上不小心碰见了,也请你当作从来不知道我这个人。”
所以,她是后悔遇见他了吗?章知衡被心底一瞬而过的异样情绪扰得不甚烦闷,他见鬼了才会心里有点介意她决绝的语气。
“好得很,但愿你说到,也能做到。”他的长指接住了她下巴的泪珠,“别这样,我会以为你舍不得我。”残忍地对着她爽朗一笑,“我不希望任何有关桃桃的闲言碎语从你这儿传出来,明白吗?还有,”他凑着她耳边,“我爱慕桃桃的事情,你哥也知道。”
……
章知衡走了多久了?南惠茫然地看着四周,她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低着头笑,傻不傻,发呆发愣,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坐下,弯着腰,捶了捶有些发麻的小腿,该回店里了,不然她嫂子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