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慈掀着窗帘往外望。
她让他自己去找地方住,他也不愿意,跟着她来到她租的房子楼下,固执地守着。
心一狠,陶慈放下窗帘,他爱站就让他站去吧,反正她也没强迫他。
洗了澡刷了牙,她翻身进了温暖的被窝。
这么冷的天,还是被窝最踏实,她满足地打了个呵欠…
楼下那个男人,穿得并不厚实,这么大冷的天,在外面站着…
咬咬牙,他又不是傻的,冷了自然就会去找地方住了,不用管他。
听着外面好像淅淅沥沥开始下雨了,她还是没忍住,起身穿了棉拖,伸手掀起窗帘。
那个傻子,也不知道躲一躲!
转身抄起了雨伞,换了拖鞋,她开门跑下了楼梯。
令人生畏的寒风里,他温润的眼底带着笑,看着她撑着伞走近他,“我知道你不忍心。”
“这又是何苦呢?”她把伞移到他头顶上方,“我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了,你在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只要能看见你。”她跟南煜已经离婚了,他有机会,不,即便她不跟南煜离婚,他也不会再放她走了。“只要你愿意让我陪在你身边。”
“南惠,她在等你。珍惜眼前吧,不要像我,失去了才后悔。”她拢了拢外衣,“好冷,先去找个地方住下吧。”
他充耳不闻,“你还念着他。”
“无所谓念不念,他已经扎根在我心底,融进了我的血脉,忘不掉。”她轻轻一笑,“知衡哥,我快冻死了。”
“让我上楼。”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柄,替她撑着。
陶慈定定地看着他,“既然你不愿意走,那我陪你在这里吹风吧。”一个喷嚏适时打了出来,“反正我肯定是要感冒了。”
“桃桃,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他替她挡着,让凛冽的寒风不至于直接刮上她娇小的身躯,“让我陪着你。”
“知衡哥,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些,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一个人挺好的。”她再也不会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章知衡的手动了动,想抱她,又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冷着她,“走吧,去找地方住下。”
他并不是故意要站在楼下挨冷受冻好博得她的同情心,他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久得他今天一见到她,就再也不想跟她分开,一路跟着她走回来,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桃桃,你答应我,不能悄悄走掉。”
“我能走去哪儿,都被你逮到了。”她眉眼间的强笑让他的心猛得蜷缩成一团,她很失落吧,找到她的人不是南煜。
“他,挺好的,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在商场上雷厉风行,无所不用其极,彻底变了个人,或许说,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从前是因为顾及着陶慈,“身边…”女人一个接着一个。
“知衡哥!”她突然出声,低着头,“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没有她以后他是怎么样过的,过得不好,她会心疼,过得很好,她替他高兴之余,又会难过没有了她,他照样活得精彩,真是个自私的人呢,南煜骂得没错。
陶慈带着章知衡在镇上找了家小旅馆,“将就一晚吧,镇上没什么酒店,明天再换个好点的。”她倒是觉得这家旅店挺好的,就怕章知衡住惯了酒店,住得不舒坦。
“桃桃,把手机给我。”前台的接待人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见了章知衡,有些晕头转向,章知衡皱着眉头拿到了房卡。
“…没带。”陶慈这才摸着口袋,哭丧着脸,“我连钥匙也没带…”完了…
章知衡笑着抚摸她的脑后,“在这住一晚,明天让人开锁。”转头对着前台接待人员,“要多一间房。”
那小姑娘正偷偷看着章知衡愣神,章知衡一回头把她惊得一顿手忙脚乱,“哦,哦好,稍等请稍等。”她红着脸去翻手上的登记本,“哗啦哗啦”翻着纸页,“先生,没有了。”不敢抬头看章知衡,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章知衡不耐烦地敲了敲柜面,“先生,没房间了,最后一间刚才已经开给您了。”
陶慈跟他对视一眼,“我去其他地方住。”
“不用了,我去吧。”章知衡把房卡递给她,“明天早上我过来找你。”
“先生,镇上只有两家旅店,都是我们老板开的,那边早就客满了,您不用找了。”前台接待小姑娘总算恢复了神智,口齿伶俐地对章知衡说道。
陶慈一脸无奈,看着手里的房卡,“要不就算了,我在大堂坐几个小时吧,知衡哥你赶了几天的车了,上去休息吧。”
“桃桃,你信得过我吗?”章知衡弯着腰,目光与她平视,“信得过吗?”
点头,章知衡的为人她还是很有信心的,“信得过。怎么了。”
“一起吧,我不会乱来的。”他豁然笑开,在她愣神之际,一手拎着旅行包,牵着她往楼梯走。
“知衡哥…”不行。
“桃桃,你不信我吗?”他头也不回,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信。”信任他和跟他同塌而眠是两码事…
“走吧,一会儿我下来要多两床被子,我睡地上。”他打开了房间,还算整洁干净,不过有她一起,住哪里都行。
“算了,不用了,我信得过知衡哥。”这么冷的天让他睡地上,陶慈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睡一起就睡一起吧,又不会少块肉,她相信章知衡是个正人君子,认识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规矩的人。
“你先睡吧,我冲个凉,几天没洗澡了,”他作势嗅着自己,“一股怪味。”
陶慈被他的模样逗笑,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松动了许多,“没有。”这么帅的人就算一个月不洗澡,照样大把人投怀送抱。
“嗯,睡吧。”他把旅行包拎进了浴室。
陶慈和衣躺在床上,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冷得发抖的身体一接触到被窝的温暖,她竟然很快睡着了,心真大…
章知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侧着身子躺在床边,已经睡得十分香甜,脸上一阵苦笑,他该为她的这份放心而高兴呢,还是应该为她对他竟然一点忐忑的心情都没有而难过?
桃桃,他蹲在她跟前,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好歹她表现得不要这么地泰若自然,他还能觉得她心里其实把他当正常异性看待了。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长指,在她唇上描绘着,柔软,细腻,真想仔细品尝一番,看看是不是一如想象中的绵甜软糯。
为着她对他的这一份信任,他只能当一个称职的柳下惠,翻身上了床,搂了搂她,轻嗅着她发间的芬香,没忍住,轻轻吻着她的后颈,身子躁动不安,他赶紧松开她,从她身旁远离,不断深呼吸,平息着体内的燥热。
陶慈就是他的迷魂香,稍离得近了些,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陶慈更是他的封喉毒酒,小酌一口,喝下去,飘飘欲仙,但足以令他醉死,碰不得。
隔天早晨,章知衡早早醒来,一回头,看见她兀自睡得安稳,心里一阵满足,这样看着她睡觉,也是件幸福的事情。他于是便一直这么看着她,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她的睫毛动了动,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章知衡赶紧侧过身子闭上眼睛。
陶慈睁开眼,眼前白色的天花板让她半晌没反应过来,转动脑袋,章知衡的背影映入她眼里,噢,天,她昨晚跟章知衡睡一块儿了,身上的衣服完整无缺,她没信错人,但她有些不好意思,幸好章知衡还没醒,不然多尴尬。
章知衡的身子动了,陶慈赶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刚好醒过来的样子,“知衡哥,”她咧嘴一笑,“睡得好嘛。”
“好。”他温润的眼里满是笑意,“睡得很香。”
他率先下了床,进了浴室刷牙洗脸。
“我得去找人开锁,”陶慈也翻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了。
“外面冷,你穿我的外套吧。”章知衡从旅行包里翻了件棉衣,“穿上吧。”
宽大的外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更加娇小,挺好的,章知衡喜欢她穿着他的衣服。“先去吃早饭。”
“不行,我还没刷牙洗脸呢。开了锁先。”她大步流星走在他前头。
章知衡笑着又将她穿着他外衣的娇小身影看了一遍,这才抬起脚步跟在她身后。
两人从旅店出来,没留意身后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面部线条冷硬的男人从半摇下的车窗看着,幽深的眼底满是肃杀,“开车,跟上去。”薄唇紧抿,他低沉的声音开口命令道。
“南先生,前面的巷口进不去了。”开车的司机一脸胆战,他的老板简直就是魔煞,在商圈里的手腕令人心生恐惧,仅用两年的时间,不止吞了原先雇佣他的公司,还扩大了公司规模,转变了经营模式,目前国内市场上几个前景可观的大品牌公司,都有他的部分股份。
“在这等我。”他推开车门,长腿迈出车外,令人压迫感十足的黑色西装上,领带被他扯开了往车上丢,颀长的身影带着生人勿近的强冷气场,慢慢向陶慈和章知衡刚才拐进去的小巷子靠近。
陶慈,两年不见,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