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事，回老家了，过几天回北城。”

章知衡打来的电话，陶慈这几天到医院照顾南惠，没有开店，原本她并不想接章知衡的电话，无奈南惠苦苦哀求，不要把事情闹开，陶慈接了电话，语气却没有从前的那般亲近了。

南惠住了三天院，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陶慈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不用陪着她一起上花店开门了。

给南惠准备完午餐，陪着南惠吃了饭，陶慈才进了房间换衣服，那天上医院时背的包蹭上了些血迹，陶慈换了个包，改天再拿去干洗吧。

“小惠，我去店里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嘱咐了南惠一声，匆匆忙忙出了门。

几天没开门了，玻璃房里的花花草草没有人照顾，蔫蔫的，有些无精打采，陶慈忙了一个下午，一一打点了一遍，该施肥的施肥，该浇水的浇水，该修剪的修剪，这才坐在收银柜子后面喝着水歇息，下腹一阵紧迫，陶慈进了洗手间。

准备出洗手间的时候，看见了南惠那天失手掉落在地上的验孕试纸，弯腰捡起，正准备丢垃圾桶里，外面的风铃响了，陶慈捏着那根验孕试纸快步出了洗手间。

“桃桃。”是章知衡，下了班他过来找陶慈了，陶慈下意识觉得手里的东西不能让他看见。

“等会儿，我拿包。”打开抽屉的时候飞快把手里的验孕试纸往抽屉里丢。

“走吧，我正好也想找你。”

两人来到了餐厅，陶慈看着章知衡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南惠那张惨白的脸，一股怒气上升，压制不住，“知衡哥看起来心情不错。”明显的口气不善。

“桃桃怎么了？谁惹你了？”他当然心情不错，南煜不在，他可以跟陶慈独处。

“不打算找女朋友吗？”南惠那么好的女孩子，既乖巧，又不矫情，他竟然看不上！看不上就算了，还伤害了她，不喜欢她就不能碰她，既然碰了她，就该对她负责，可是他却没有，任由着南惠一个人在医院里受罪，即便南惠跟她说了，章知衡并不是存心要欺负南惠的，章知衡也并不知道南惠有了他的孩子，可是，陶慈就是无法不生气。

“不找。“章知衡温和一笑，她能时不时陪陪他就行了。

“呵，怕是心里有人了吧。”陶慈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低头看着餐厅菜单，不再搭理他。

“你听说了什么？”章知衡心底一动，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思了吗？

“没有。”南惠说他喝醉了之后把她认成其他人了，那不就说明章知衡心里有人了吗？“随口问问。”合上餐单的动作有些用劲，“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能比南惠还好吗！

章知衡原本靠坐在椅子上，听了她的话，双手交握放在餐桌上，身体向前倾，视线迫迫地紧盯着她，“桃桃，你为什么这么问。”

“不能问吗？”她微怒，从前也没觉得章知衡这么温吞，不由得使起了小性子，“你不想说就算了。”

章知衡恨不得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从前她总是客客气气地，突然在他跟前耍起了小女人脾气，他有些招架不住。

“我有喜欢的人了。”心头砰砰直跳，章知衡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了隐隐的期待，“不过她不知道。”从前他以为只要她一天不结婚，他就一天还有机会。

她结婚后，他以为自己该死心了，却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她已嫁作人妇而有丝毫的消退，反而日渐累积着。

“所以你才不喜欢南惠。”自己也是搞笑，就因为章知衡说他单身，她就理所当然认为他会慢慢接受南惠的，却忽略了，即便章知衡单身，可他依然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可怜了小惠她…”不能说，及时刹住嘴。

“桃桃，我们一起的时候，可以不谈其他人吗？”为什么她总想把他往南惠那里推，他不喜欢南惠，他心里容不下南惠，即便碰了南惠，也是因为他把南惠当成陶慈了。

况且，他对于南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房间里感到十分疑惑，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南惠是自愿的，并且利用了他对陶慈的感情，那样的女人，怎么能跟陶慈相提并论。

“小惠是其他人吗！”她是他孩子的母亲！怎么会是其他人！“知衡哥，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小惠吗？一点点？”

“不喜欢，我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松开了，却迟迟不敢上前去握她放在餐桌上的葱白柔荑，“桃桃，你记住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心是无法掌控的。”

她一再强求他接受南惠，对章知衡是不公平的，她当然知道，可是南惠牺牲了那么多，对南惠又何尝是公平的呢？

“我知道，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人心是肉长的吗？如果有人为你付出很多，难道也不能打动你吗？”她苦恼地看着章知衡，章知衡这样温柔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当爸爸了，不知道多高兴，可惜，南惠的孩子没有了，可惜，南惠不让她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桃桃，因为我不能接受南惠，从此我就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知衡哥了吗？”他的眼里是即将满溢而出的哀伤，“如果是这样，我可以为了让你满意，跟南惠在一起，不用在意我自己，只要你能满意，我什么都可以做。”

“知衡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惠她…”她不能说，她答应南惠的，南惠不愿意让章知衡知道，当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让章知衡知道孩子没了而伤心，孩子没了，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了，南惠想一个承担着。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这样的章知衡，连她都恨不起来，何况是南惠。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他不想再听到她一而再地提南惠，南惠，他皱起眉头，那晚零碎的片段涌进脑海，她的身子柔软得不可思议，却让他前所未有地得到了满足。甩了甩头，他满足是因为把她认成陶慈了，跟南惠这个人，无关。

“桃桃。”章知衡送她到楼下，开口唤她，她停下了解开身上安全带的动作，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爱而不得，是多么苦痛的一种感受。”他侧着身子，温润的眼底带着某种隐忍，陶慈不知道他在忍着什么，大约，他喜欢的人让他并不怎么快乐吧，“所以，我没有办法分出一部分的感情去怜悯同样对我爱而不得的南惠，你明白吗？感情不能因为怜悯，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也只能是一种伤害，对我，对她，都只能是伤害。”

“对不起…”她太一叶障目了，只看见了南惠的苦处，而强行想把南惠的苦处加诸到他身上，“我太无理取闹了，知衡哥，对不起。”

“不碍事。”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脑后，“我不怪你。”

陶慈心里一阵别扭，章知衡的动作亲密了些，抬眼望去，面带微笑的男人眼中清澈无波，毫无任何一丝杂质，是她自己想多了。

“以后你们随缘吧，我不会再插手了。”感情强求不来，有缘的话，最后还是要在一起的。再看看她的执着都带来了些什么，冥冥之中，把南惠推到了现在这一步，是她造成了适得其反的结果。

“知衡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她下了车，他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才能放心。”半摇下的车窗里是他温润的笑脸。

男人的情绪也是善变的吗？送她回来的路上，她明显察觉章知衡心情有些低气压，这会儿又明媚如春了。

“好吧，那我进去了。”朝他挥挥手，陶慈转身进了大厦。

……

“放心，我没有提。”南惠知道章知衡喜欢她嫂子，她大哥出差了，章知衡当然会趁机穷追猛打，陶慈一进门，南惠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陶慈以为她担心陶慈把孩子的事情说漏嘴了，赶紧出言解释。

“嫂子，跟你商量件事，咱们以后还是少点跟章知衡来往吧。”章知衡很有魅力，她担心她大哥后院要起火了，当然，她不是不信任陶慈，但是这种事情要防患于未然，目前看来，她嫂子对章知衡没有其他意思，就怕章知衡明目张胆给她大哥添堵，就像章知衡说的，他喜欢陶慈，她大哥知道，现在也就他自己约束着自己了，哪天他要不愿意再约束了，怕是来势必将汹汹，势不可挡。

陶慈愣神，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还跟章知衡走这么近，南惠心里肯定不好受，“哦对，你说得有道理。”她点头。

南惠又不好说章知衡喜欢陶慈的事，怕给陶慈增加心里负担，只好咬咬牙，“嫂子，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忍不住吃味，希望你能理解我。”歉意地笑笑，“这个要求是不是过分了？本来就是你先跟他是朋友的，我好像没什么资格要求你远离他。”

“别说这样的话，我能理解，放心吧，嫂子以后会注意的，倒是你，身子感觉怎么样？”

她嫂子真好，“嗯，好多了。”就等她大哥回家了。

“小惠，你以后怎么打算？”嘴上说着要忘记章知衡，心里却把他深深埋下了，哪天这份感情要是萌芽生长了，恐怕比现在更难以忘怀。

“哎…”轻叹一口气，她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就这样吧。”离开有他的地方，然后，去他生长过的地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