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衣着斯文,戴了副黑框眼镜的男人抱着个箱子,“没事,我给你搬。”对着站在门口的长发女子,展颜一笑。
那名长发女子正是陶慈,此时她正暗自苦恼,隔壁店的刘晨光,太让她伤脑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陶慈有意思,陶慈不好拒绝,毕竟人家只是经常帮她搬东西而已,并没有明着向她说过什么。
两年前,她离开了北城,坐着火车,漫无目的地四处旅游,只有这样,让自己充实起来,她才能够不去想南煜,南煜,现如今想起他,还是一样的心痛难当。
半年前,她拖着行李箱来到襄莱镇,一个偏僻的小镇,胜在依山傍水,民风淳朴,原本她打算像以往那样,在这里停上几天,感受一番乡土民情,然后离开,继续她的下一段旅行。
可是,她的路费不多了,只能临时在镇上的书店里找了份工作,工资不高,但够她吃住还能剩余一些,她在襄莱镇停留了半年了,等攒够路费,她就会开始新的旅程。
陶慈工作的书店隔壁开了家文具店,刘晨光是文具店的老板,听说他的学历挺高,是镇上出了名的文人,但凡镇上谁家新添了娃娃,都喜欢找他帮忙取名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陶慈的,开始时,因为他经常过来借书,跟书店老板很熟,陶慈每次见他都会客套地跟他打打招呼。
陶慈发现他对自己有意思,是因为,每次书店一来货,刘晨光就会主动帮着陶慈把大箱小箱的书籍搬进店里,每次过来借书时,也不再只是拿了书就走,他会在书店里逗留一小会儿,跟陶慈闲聊几句。
陶慈有些苦恼,现在的她,对爱情闻风丧胆,南煜曾经那么爱她,那么深刻的感情,都能够被时间和人性的缺点磨灭得失去了本质,这个世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能够经得起推敲的爱情了。
“我自己就可以了,这些不重。”陶慈搬起一个小箱子,就算是大箱子也没关系,她可以把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书籍一点一点拿进店里。
“别跟我客气,外面冷,你别出来了。”刘晨光长相斯文,五官端正,属于那种耐看型的男人,长相看着既不突兀,也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相处久了,会慢慢发觉他其实还挺好看的。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吧。”就是对陶慈太热情了,让陶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么冷的天,不麻烦你了。”陶慈把箱子放在地上,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刘先生,真的不用了。”
“你一个女孩子要搬到什么时候。”他把自己衣角一扯,“听我的,别出来了,你点点数对不对得上。”
书店老板心照不宣地看着陶慈笑,陶慈一脸的无奈,看来襄莱镇,怕是待不了了。
……
“小陶,这个给你,我家自己种的。”陶慈坐在a字梯上摆放着书籍,刘晨光提着个红色的袋子进了书店,“你小心点,你下来吧,我帮你摆。”
“不用不用,刘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了。”陶慈连连摆手,昨天下午她已经跟书店老板说了,做完这个月,月底,她就不做了,“再摆几天就不用摆了,我已经辞职了。”
“你不做了?”刘晨光抬着头仰视着陶慈,“哦,也好,这里经常要搬货,还是找份轻松点的工作比较好。”
“我要离开襄莱。”陶慈摆摆手,从梯子上下来,“不用扶着梯子,不会倒的。”
“为什么?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吗?”扶了扶眼镜框,他的脸上藏不住情绪,满是焦急,“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呀,迟早都会离开的。”她蹲在书架旁整理着书籍。
“小陶没有想过在这里定下来吗?”他正在酝酿着说些什么,“比如找个人嫁…”
“不了,我的心很大,装不满的,我还想到处走走,暂时不考虑停下脚步。”她把旧的书籍翻了出来,做特价处理。
“我,”听出了她话里委婉的拒绝,刘晨光有些窘迫,“这个给你,番石榴,很甜的。”把红色的袋子往柜台上放,“我先回去了,店里没人看着。”
陶慈低着头,虽然是拒绝了,但是之后的几天见面肯定很不自在的,哎,算了,反正也就几天了,很快了。
忙了一上午,陶慈拿了本游记坐在收银柜子后面津津有味地读着,在书店上班就是有这样的好处,看不完的书。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手里的书,她起身把书放回去,站在书架跟前,寻磨着,再找本什么书看看好呢,一抬头,看见最边上摆放的一排名人传记,看看曹操传,她很喜欢曹操这位古人,拜读过不少关于他的书籍,不如再看一遍曹操传吧,反正这会儿也不知道看什么书。
搬了梯子,她爬了上去,因为站在高处,她只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裤子黑色休闲鞋的人,拎着个黑色的旅行包,走了进来,看不见上半身,应该是个男人。
“你好,稍等一下。”她抽了本曹操传,抱在怀里,从梯子上爬下来,把梯子收了往角落里放好,刚转身,已经被人搂进了怀里,“啊!”一声惊呼,怀里的书籍和来人手里提着的旅行包“啪”一声,同时掉在地上。
“是我。是我。”温厚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别怕,是我。”
陶慈的鼻头发酸,他怎么来了,不,应该说,他是怎么找到她的?怕留下足迹,她故意不坐飞机,每一站都选择坐火车或者客车,从不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知衡哥。”说出口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来了。”他乡遇故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嗯。”他的手轻放在她背上,生怕冒犯了她,让她感觉不适,“半个月前你给家里打了通电话,我根据号码找来的。”
这两年,他经常跟她爸妈联系,只等着有一天,能寻到她的踪迹,每回她用公共座机给家里打电话,他都会查询归属地,然后赶过去找她,两年来,无数次的扑空,无数次的失望,幸好他坚持下来了,皇天不负苦心人,半个月前她用座机给家里打了电话,他查询了归属地,连夜赶到襄莱镇。
“我爸妈好吗?”怕他们担心,陶慈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给家里打电话,尽管她爸妈还在为她跟南煜离婚的事情生气,但是面对自己的孩子,再大的怒气都会慢慢消散,上次她打电话回家,她妈妈让她回家,只是,她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还不想回去,“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襄莱镇了。”
“叔叔阿姨很好。”
他忍不住抚摸她的脸,陶慈皱着眉头,有些不自在地从他怀里出来。
“幸好赶上了。”他不怕再一次扑空,哪怕时间再久一点,只要能找到她。
但他怕经历无数次的扑空,到最后,他都不能见到她,“这次不会让你走了。”
“知衡哥?“他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桃桃,我喜欢你,这次是我先找到你的,你能让我在你身边吗?”他捧着朝思暮想的小脸,深情地望着,不等她回应,炽热的吻已经向着她的唇贴了上去,陶慈避开了,他于是吻上了她的嘴角。
“知衡哥,你不能喜欢我,”她伸手去扒他的大掌,原来他心里面的人就是她?
“南惠怎么办!”原来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南惠身上发生的悲剧,是她导致的!南惠知不知道章知衡喜欢她?“她才是你应该去找的人!知衡哥,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我,你是因为我才伤害了南惠的,以后我该怎么面对南惠!”
“桃桃,她跟你说了什么?”章知衡有些慌乱,南惠南惠,两年过去了,又是南惠,她到底在陶慈跟前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知道,原来你喝醉了之后,把她当成我了。”她的眼泪泊泊流下,为了南惠。
如果南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真相,那么南惠在面对她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那是意外,桃桃,我心里只有你。”章知衡伸手想触碰她。
“别碰我!”她狠力拍开了他,“你知不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因为你对她的态度,她一个人偷偷吃药流产了,”靠着书架,她的视线模糊不清,“章知衡!南惠她有了你的孩子!在医院,她差点死了,你知道吗!”她哭得歇斯底里,大力地推搡着他,“你现在跟我说你喜欢我,章知衡!你对得起南惠吗!”
“对不起,但我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你,桃桃,是我先遇见你的,对于南惠,我很抱歉,我承认我是个混蛋,我伤害了她,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的心由不得我自己掌控,桃桃,我没有办法。”任由她在他怀里挣扎,他紧紧抱着,不愿松手,“现在这里没有南惠没有南煜,只有我跟你,桃桃,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着,那次对何莉莉说的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只要你愿意,你一回头,我一直在等你。”
刘晨光是听见陶慈的哭喊声才过来的。
“放开她!”只见书架的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棉䄛的男人正紧紧搂着陶慈,他看不见陶慈的脸,但听见她的哭声,很是悲伤。
章知衡听见身后的喊声,转身面向来人,同时把陶慈往自己身后藏着,“你是什么人!”
“我是小陶的朋友,你对她做什么了!”刘晨光被眼前的男人震慑住了,纵然同是身为男儿,他也觉得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虽然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便装,依然俊逸得不像话!
“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识相的快点离开!”他吓唬着章知衡,陶慈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是被这个男人欺负了!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情人吗?这个男人看着很面生,不是襄莱镇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从外地到襄莱镇找陶慈的。
“刘先生,没事,这是我朋友,我们认识的。”生怕闹了误会,陶慈吸了吸鼻子,赶紧出声解释着,“只是听他提起家里的故人,许久不见了,有些伤感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