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混混沌沌,心中苦涩一片。
一番修行,全部做了无用功,还道红色陨石乃是绝世仙缘,不想,却是如此弥天大祸,天可怜见,我好可怜呀。
想起恩仇,想起熟悉的脸,心间突然懊丧若死,直欲自绝。
也不知,经脉丹田毁的怎么样。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散功,并没有兵解,也不知道要调养多久,才能再度修行。
李茂睁开半拉眼皮,木木呆呆,睁开眼很自然的,就要调动丹田内力,使之进入四肢百骸,呆怔的脸一阵抽搐。
我怎么忘了,我已然突破到真气境了。
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散功不存修为了。
哪里还有什么真气,哎。
无神中,带上哀愁,正要放弃这一不切实际的行为,当真是,想法过于美好了。
不期然间,他神色大变,大惊失色。
还在?
分明就已经散功,亲眼所见识海破灭,丹田破碎,怎么会,真气还存于丹田?识海也完好无损?灵识体依旧如初?
奇哉,怪哉,当真奇怪。
李茂闭上眼睛,灵识体进入识海空间,毫不停留,再一次进入红日空间,这里没有丝毫异样,一切如常。
看着大金色的蛋,李茂神情思索,“阳气修行之法决,得自于你,未知,助力我脱离散功之绝决境地的,是否,还是你呢?”
金蛋传出一阵拒他人之外,生人勿近的情绪,然后沉寂下去。
“不是你?那这番变故,又如何说得通?却又是怎么回事呢?”李茂皱眉沉思。
莫非,尚有我察觉不到的高人?
哦,难怪,我能够轻而易举的越阶战斗,能够重伤而不死并且极速恢复,能够散功之后仍然回复如初。
如此,才能说得通。
但,他为何不直面见我呢?
罢,他既然不见我,我便当他不存在,只是,之后要时刻小心和猜疑,自身生命随时处在别人目光下,这种感觉,可并不好,直让人心底发寒毛骨悚然。
金色真气游走于经脉,一股灼热感顿时灼烫着全身,暖洋洋的,如同置身在冬日暖阳之下,舒爽畅快。
忍不住呻吟出声,“呼……”
“咦,你醒了?”
耳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李茂睁开眼睛,转动脖子之余,遭遇了很大的阻力,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硕大的脑袋。
眉清目秀,齐耳青丝。
李茂随即恍然,并不是人家脑袋硕大,而是他现在很小,相对之下,才显得人家头大而已,上下打量,这女子充其量也就一米六高,这样的身高,头部应该比正常人还小才对。
心下升起一种新鲜的感觉,“对,我真的醒了,你看到我睁开的眼睛了吗?”
口中说话,动了动手脚,准备站起来,又发现浑身上下被包裹的密不透风,双腿双手,整个被缠成了一团,像极了记忆中的木乃伊,竟然没有站起来。
“放开我,尔等意欲何为?”李茂大喝。
“咦,你这小家伙,当真神奇,不仅功力深厚,竟连智慧也如斯成熟,啧,了不得,妖孽呀。”女子啧啧称奇。
“我现在还真不能拆开你,你如今伤势严重的紧,触目惊心,还是好生修养才好。”女子再一次说道。
小家伙?
李茂嘴角一撇,我现在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四岁,可不就是小家伙嘛,真是醉了。
这么说起来,她倒也是一片好心,想到这儿,李茂语气柔和很多,“多谢姑娘相救,未知高性大名?”
女子微微浅笑,这样说到。
“姓战名英字江茹。”
“祖籍芙蓉有门族。”
“世代为将重情义。”
“战场纵横作功勋。”
“不幸国家遭大祸。”
“举家迁来出源地。”
“得闻紫峰大造化。”
“携兄前来验运气。”
“路遇稚童满身伤。”
“只道爹妈好狠心。”
“不想全然无此事。”
“未知孩童名与姓。”
“为何落的凄惨地。”
“有缘千里来相会。”
“同心同德行一程。”
芙蓉城?
花龙府衙,忠王衙地,原来如此,这女子战英,战江茹,却是远道而来的了,李茂沉默一会儿。
草字江茹,正是花龙府那边的风俗,南阳府这边是没有压字的说法的。
他人以真心,我不可欺心。
这才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道理,尽管有些骇人,却也不得不明言,这才回答。
“姑娘容禀,姓李名茂,草字萌萌,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兄弟会尊,神隐军主,逆天修行,不期反噬,方幼童身,姑娘大德,救人一命,无以为报,感激不尽。”
听闻有名有姓的大家,都有草字,我一辈子没这个东西,却也不妨事,随意起一个就是了,就从今天开始,我李茂,草字萌萌。
战英疑惑皱眉,继而恍然大悟,然后大吃一惊,最后目瞪口呆,“李茂,李萌萌,你是兄弟会尊?我听爹爹说起,二十年前,兄弟会魁首名扬四府,其名,便是李茂,莫非,此李茂同彼李茂,乃是,同一个人?”
李茂在战英震惊的目光中,点点头。
“当真是魁首大人当面?”战英不死心的再次询问。
李茂又一次点了点头。
战英收起了随意的态度,郑重行李,“晚辈战江茹,参见前辈,家父是战霸,曾言魁首前辈对寒家有大恩大德,相逢于道左,需持晚辈之礼。”
“战霸?可是战无极那小子?”
战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在李茂眼睁睁中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大人明鉴,家父草字,正是无极。”
李茂承下了战英的大礼。
他一生不允许别人下跪,更反感别人对他下跪,此时此刻,竟生生受了。
只因为,原来,她竟是战无极的女儿,缘分呐,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的东西。
当年若非战无极兄弟,我又怎会被困于东荒二十载光阴,如今,他的女儿,冥冥中,似有玄奥指引,又救了我一次,不至于被野兽吞噬,真令人赞叹。
关山事件。
李茂抢了刘家的花轿,花轿中的女子,正是战霸,战无极的原配夫人。
这一桩因果,李茂自认,他并没有对不起战家丝毫,反而,是战家,当年的少家主,现在的家主战无极,多少有些对不起他。
若非帮他抢夫人,现在想来,当年花容月貌的少女,就是如今眼前战英的母亲了,又怎会惹出刘家第四供奉,单枪匹马近乎团灭了兄弟会众兄弟。
无可奈何,这才封笔,远走东荒,再不露面。
当年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其中还有诸多疑惑尚未解开,不过现在并不是仔细琢磨的时候,时机成熟,自然便知。
他生生承受了战英的跪拜大礼,侧面,也就将当年和战无极的渊源,一并揭过去了。
自此,战无极,你我二人,恩怨不存。
“江茹,你起来吧。”李茂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真不错,真气二段修为,目测比我糟老头子都要强,是以,他语气柔和且慈祥,带着莫名的骄傲。
战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父亲常年战场厮杀,无数情同手足的部下死在他眼前,情感中,早已经麻木,对我等几个姊妹从来没有好脸色,动则破口大骂。
没想到,在这个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的伯伯这里,体会到了久违的,几乎都要被遗忘的怜惜和以我为荣。
这岂非是我渴望多年的吗。
战英莫名委屈,眼眶里,甚至充斥了浑浊的迷蒙,就要流下泪来。
“四妹,你在干什么?”一声惊呼,从一旁响起。
树林里,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
这是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眼中神光炯炯,步伐大开大合,举止凌厉威严。
扫了一眼李茂,随即兴高采烈,“四妹,好本事啊,知道我最为挂念十四弟,你竟然找到了他,我实在是太开心了,哈哈哈……”
“恩?”战英不解的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咦,我记得你从小就诚实的过分啊,几时学会的装蒜呢?不管如何,的确是很惊喜,我完全没想到。”青年男子哈哈大笑,忽略了战英神色中渐渐强烈的焦急。
他笑了一会儿,另外两个人没有跟着他一起笑,感觉有些尴尬,“四妹,去年七叔家两岁的十四弟失踪,虽然其原因到如今尚且不清不楚,但终究是我战家的绝大遗憾,我拼了命的打听寻找,始终徒劳无果,哈哈,没想到紫峰之行,却是你先找到了十四弟。”
看的出来,他是发自肺腑的高兴,那种关切和欣慰,毫无保留,至情至性。
尽管李茂不是他的十四弟,也仍然被感动了,这种姊妹间的亲情和关心,弥足珍贵。
令人羡慕。
可惜,他是独生子女,没有拥有血缘关系的姊妹,这也是兄弟会这个名字的由来,这一刻,他突然无比想念当家奉家的兄弟姐妹。
战英焦急的脸上黑如锅底,“二哥,你认错人了,真的,认错人了。”
二哥这个愣头青,这话能乱说吗,人家李伯伯乃何许人也,多年手掌诺大组织养成的威严和骄傲,岂能受此误会。
这种误会,甚至极限接近侮辱。
若是李伯伯恼怒,认为是赤裸裸的侮辱,恼羞成怒下,不单单我战江茹,还有你战无量,还有南阳北郊的战家祖寨,甚至远在花龙府的战王府,都要死,我战家自此血脉死绝。
二哥你个愣头青,以为是不可能,或者是开玩笑的吗?
青年一愣,随即哑然,“呵呵,四妹,你以为我昏了头吗,我这双眼睛,向来是揉不得沙子,看人不可能看错,这孩子不就是十四弟嘛,虽然蒙的严严实实,身量和年岁都半点不差。”
随即欣慰的说,“如今找到了十四弟,七叔定然高兴坏了,这一趟天砀紫峰之行,即便没有丝毫收获,却也是大大的收获了,哈哈,我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