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挺大的,应该说是很大,足有六斤多,肉多刺少,肉嫩味鲜,加上山庄大厨做的格外有风味,孜然一把一把的撒下去,再加点辣椒面,烤了半条炖了半条,齐宁宁吃着鱼,哀戚戚的又有些下不去口,一筷子夹着:“是不是有点残忍啊?它也不过就是溅我一身水,就真给它炖了,你怎么弄的?我去洗个手回来它就下锅了?”
“秘密。”任乐安不说。
他当然是不会说,他在美国的时候还参加过职业比赛,这都要得意于他某一任女朋友家里类似什么捕鱼世家,他上瘾的时候,一到周末就开着小船掐着表等时间到了开始钓鱼,技术娴熟,他的鱼线也要结实的多,里面的门道多了,根本不是齐宁宁这种小菜鸟能明白的。
有的吃就神仙大,齐宁宁尝了一筷子,美味归美味,还是有点别扭。
任乐安看了说:“矫情。吃着人家的肉哀悼人家,这也太不诚恳。”
齐宁宁也深以为是,撇去脑中的杂念,专心吃鱼。
吃完中午饭,还要回去医院里一趟,任乐安送齐宁宁,看着齐宁宁从在外面心情不错到现在脸色又重起来,越是靠近城市,越是靠近医院,她笑容就越淡,最后完全没了,只有一点沉重的坚持。
她这样的公主,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
任乐安送齐宁宁上楼去,齐宁宁回头看他,说:“这样吧,你总是请我吃饭,改天我请你,报答你给我报仇雪恨的恩情。”
任乐安一笑:“怎么那么便宜?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才把那鱼妖弄上岸!”
齐宁宁想了想,说:“我请你吃贵的,全城里看得上哪家就哪家。”
在她的世界里,最贵的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任乐安满口答应:“行,到时候地方我定。”
***
人生在世,不过吃吃喝喝。
以前是跟穆千咏到处窜着小巷子找吃的,后来是a着李学长蹭饭,李睿对美食颇有一套,生活上这种小细节颇为较真,相比之下,司徒景就随意的多,能优雅的切牛排品红酒抽雪茄念出一长段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来,也能开到麦当劳的汽车餐厅,顺路捎个汉堡可乐。
那时候齐宁宁总是笑话他,开着个硕大的车,往麦当劳里冲,刮了车亏太大。
司徒景一挑眉头,颇为不以为然:“刮了就刮了,再修就是。”
都是财大气粗的主儿,齐宁宁说不过,其实喜欢他的那种随意,什么都不在乎的调调,乐呵呵的享受着这种内心里的小雀跃。
谁曾想,有一天,她也成了被他不在乎的,丢弃的飞快。
城里最高的那一栋楼,每次齐宁宁开车路过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多看一眼,毕竟是第一高楼这种东西,多少有些噱头,可从来没有进去过。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齐宁宁看着观赏电梯一寸寸的离开地面,电梯静默的悄无声息,周围的扶手地板都闪闪发亮,整个城市在面前越来越小,好像被踩在脚下似的,终于是扶着电梯扶手,回头看着任乐安:“我恐高⋯⋯”
任乐安伸手拉过她一点,让她看着里面:“我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地方。”
齐宁宁回头看一眼下面的景色:“也没那么恐怖,可这楼太高,飞机上面往下看我还能接受,也就只是怕一点。”说着微微的蹙了眉头,往下面又看一眼,说:“你懂吗?就是那种,明明怕,可是又想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又怕。”
任乐安说:“懂!就好像看毛毛虫的那种感觉,看了难受,可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齐宁宁连连点头:“对对!”
夜色袭来的时候,才知道高处的好处,这城市太美,美的令人炫目,从天边晚霞的云卷云舒,到华灯初上,最后黑幕笼罩了一切,点点霓虹和川流不息的车河汇聚的如同是一幅画,色彩斑斓,璀璨闪烁。
齐宁宁靠着窗口看出去,真是漂亮,眼底也有迷幻的神色。
任乐安看她的样子,笑着说:“难得你真是喜欢。”
齐宁宁说:“我没关系,怎么都行的,去钓鱼也好,这里也好。”
任乐安于是说:“那好,以后我安排。”
最后齐宁宁去结账,到了吧台的地方才知道任乐安是这里的高级vip,账目已经划过去了,齐宁宁坚持要付,问能不能退掉,她这里刷卡付账,对面的服务生一脸惶恐,为难的说:“这位小姐,真是不行,任少怪罪下来我担不起,不如这样,您还是跟任少直接说好吗?”
任乐安也拎了西装过来,看着齐宁宁:“我在这里有点小折扣,省钱至上,这单就我请了吧。”
齐宁宁无奈。
任乐安又加一句:“改天你再请我也一样。”
***
任乐安带女孩子来这种高级餐厅,从无失手,一般女孩子轻则欢欣雀跃,重则吐血身亡,他指望齐宁宁虽然表情淡然,可总会开心一点,下车的时候他绕过车头过去给齐宁宁开车门,齐宁宁就真的是下车,回头挥手跟他说:“再见。”
然后就要进家里去了。
一个吻都没有。
任乐安开始拖延,说一句:“宁宁,婚纱的问题解决了,说了能送过来。”
齐宁宁点一下头,说:“好。”
转身就走进去。
任乐安当下真是说不出的郁闷,心口郁结在那里,看着齐宁宁进了家门,自己靠在车上,想了想,点一根烟来,靠着吸了两口,任乐安伸手拿了手机给齐宁宁打电话。
“你没请我吃饭,不然找时间跟我爬山去吧,欠了我两顿了。”任乐安慢条斯理的讲,听起来声音好像是戏谑似的。
对面的齐宁宁回答:“好。”
任乐安正要说些别的什么,继续话题下去,齐宁宁那边着急着说:“我妈在叫我了,我得挂电话过去,改天再说。”
电话就这么戛然而止的断在这里。
不打还好,不打过去心里只觉得是空了一点,打过去才是受不了,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就急匆匆的挂断,好像是把他的心也跟着斩断了,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胸口发闷,任乐安吸一口烟,也没觉得好受在哪里,抬头看一眼楼上二楼的窗户,看见灯亮起来,怎么都觉得烦闷,从来没这么一种感觉。
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可毕竟没有这么生硬的被拒绝过,他打过去,对面一般都是花心雀跃,然后恨不能聊天到凌晨,这个怎么就这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