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过后,北城才有了些入秋的样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天气忽然骤变,气温下降的很快。
顾南絮在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总会路过一家小商店。此刻,她站在门口跺着脚,驱散一下寒凉。
她望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心里盘算着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
“给。”商店老板娘从里屋走出来,笑脸盈盈地递了把红伞给她,“你先拿着用吧。”
顾南絮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笑:“谢谢啊,放学了我就还您。”
“没事儿,又不着急,啥时候不下雨了你有空再还。”老板娘胖胖的身躯坐着小板凳很吃力,“你们学生啊最辛苦了,千万照顾好自己,这天气阴晴不定,别冻感冒了。”
顾南絮乖巧地点点头,撑开伞走在雨中。
早上上学出门时天还好好的,只是空气有些微凉。谁知走到一半就开始掉雨点,越掉越大。没法子,顾南絮只好来商店借了把伞。
这把伞对她来说太大,只能抗在肩上。顾南絮就这么有些费力地走,耳边是哗啦哗啦不间断的雨声。
伞柄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异样的“咔嚓”声。顾南絮只觉得自己手中一轻,回过头发现伞布和骨架脱离开了一点,整个伞身就撑不住了。
她有些着急地伸出手去够,又顾及着不要淋到自己,就这样费了半天劲也没修好,雨点还淋了自己半个身子。
陆已撑着把黑伞,悠哉悠哉地一手插兜走在马路边上,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映进他的眼底。
他拱了拱腮帮子,玩味地笑笑。
顾南絮正焦头烂额,手里的伞就突然被人抽走。
陆已把自己的伞塞给她,然后从她额头上叩了下:“小笨蛋。把伞给我。”
他拿过顾南絮的伞,俯身将它戳在地上开始修理。
顾南絮对他这一系列动作之快感到惊讶,尴尬地说:“谢谢啊。”
陆已撸起外套袖子,大干一番的架势。结果折腾了不下五分钟,竟然发现自己不会修伞。
顾南絮微眯着眼,盯着陆已还在埋头研究的身影。
“还……能修好吗?”
陆已本来就因为修不好自己丢面子而火气很大,这一来更是直接爆发了他心底的怒火。他直起身子,把伞一摔:“去他妈的,老子不修了!”
顾南絮盯着他。
陆已挂不住面,拿过自己的伞罩在她身上把她拽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絮絮叨叨:“你这什么破伞,改天我再去给你买一把……别看了啊说了再给你买,赶紧走吧一会儿迟到了……”
“不是……”顾南絮弱弱地打断他,“那把伞是我借的。”
陆已:“……”
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了,甬道上没什么学生,道旁柳枝被雨滴砸得晃晃悠悠,不时扫过陆已的伞。
陆已把伞撑在两人中间,视线忍不住绕过伞柄,落到顾南絮的侧脸。
她眉眼平淡,看得陆已心里发痒。
“嗳。”他撞撞顾南絮的肩膀,“我今天帮你这么大一忙,不感谢感谢我?”
顾南絮低垂着眸子,扫视着地面上的水洼,声音有点闷:“什么忙?把我伞修坏了还给我扔了……也算帮忙啊?”
陆已不自在地转转肩膀。听到她揭自己的底儿,他又气又笑,偏着脑袋在她耳边故意咬牙切齿:“我说你挺没良心啊,我好歹把你安全送到学校,你就这么过河拆桥啊?”
顾南絮受不了他在自己耳边吹气,往旁边挪了挪。
陆已左手伸过来捏捏她的脸颊,很软:“我知道了。你不是小笨蛋,你是小坏蛋。”
“你才坏!”
“成成成。”陆已妥协似的笑,“我是小坏蛋,您是小笨蛋。咱俩天生一对,行了吧?”
“烦。”顾南絮招架不住,感觉眼皮上都火烧火燎的,烦躁地嘟哝一声,作势要抢他的伞,“你再乱说,我就让你淋雨,不给你伞了。”
两人在半路上就抢起伞来。路过的有几个男女生都往这边看。
有别人在场的时候,陆已就更嚣张了。他拢过顾南絮握着伞柄的手掌,用几乎附近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能不能知点足啊媳妇儿,我这辈子可就给你一个人打过伞!”
顾南絮急了,另一只手拍打着陆已的手背,皱起小眉头:“陆已!你不要瞎喊好不好?把我放开。”
陆已耍无赖:“就不放。”
他俩僵持了好一会儿。姜阮提溜着书包和折叠伞从后面追上来,钻到陆已伞底下:“快快快,江湖救急,借我躲下雨噻!”
“你干嘛?”陆已表示对她占用自己和顾南絮的相处时间很不满,“自己不是有伞吗?”
姜阮走在前面一点,陆已和顾南絮在后一排打着伞。三个人不别不扭地走着。
姜阮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刚才没看见啊?唐澄澄刚刚看你俩的目光跟要吃人似的。”
提到唐澄澄,陆已尴尬地瞄了一眼顾南絮。
顾南絮倒是神色平静。
其实安然跟她说过,三班的唐澄澄是陆已前任,据说还是陆已最能相中的一个,两人处了挺长时间。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反正陆已把她甩了。
“提她干嘛?”陆已白了姜阮一眼,“早他妈分了的。”
“你不怕唐澄澄,我还担心南絮被她针对呢。”姜阮一副护犊子的样,“那女生多心机婊啊。”
“你怕个屁,她敢来找麻烦我就动手。”
“动手?就像上次一样提着刀去约架然后两败俱伤?”
顾南絮眼皮一跳,好奇地望向陆已。
直到陆已瞪她,姜阮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捂住嘴老老实实地往教学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