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絮阴沉着脸望向周博然。她听出周博然这话是故意羞辱他俩。她感觉到身旁有股怒火在渐渐燃烧起来。

陆已侧着身看他，微眯起的眸子眼尾修长，睫毛垂下，遮住他眼底的风起云涌。

“混账。”

周博然大概有意耍他，弯着腰背过手，笑嘻嘻地说：“什么？”

陆已悄无声息地攥起拳头，他的声音幽冷也暗哑，语气重了些许：“我说你混账！”

顾南絮觉得事情不太妙。她想拦，却被陆已的神色吓得不敢乱动。

她知道陆已极其厌恶周博然。但她还从没见过陆已现在的样子。大概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我说的不对吗？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周博然讥笑着“呵呵”两声，嗓音尖刺如同指甲划过毛玻璃的声音，“我听说你俩前几天还一块去外地了？谁知道你们俩私下里做过几次啊？还在这儿装什么纯洁。”

顾南絮忍无可忍：“周博然！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思想龌龊！”

陆已伸出手臂挡在她面前，示意她压下怒火。

气氛剑拔弩张。一阵要命的沉寂过后，他把袖口挽了挽，毫无预兆地冲到周博然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右手对着他的颧骨狠狠一击。

周博然一下被打得意识模糊，歪倒在地，却不示弱的用胳膊去抓陆已的衣领。

见过陆已打架的人都知道，他打人根本不留空当。砸完周博然的脸，看准他的小腹又是接连几拳。

周博然身边的人都吓到腿发软了，想去报告老师却走不动路。

顾南絮极快地扫了一眼周遭，随便指了一个人：“愣着干嘛！去叫体育老师！”

所有人如梦初醒，全部冲老师跑过去。

“陆已！”顾南絮试探着上前，一声又一声地阻止，“陆已，你冷静点好不好？停下来我有话说……”

她心知肚明陆已肯听她的话，只好找个理由拖延时间。

陆已打架从不听别人的劝阻。可是今天顾南絮叫他，像是泼了盆凉水在他身上，一下子冷静了些许。他禁锢住周博然的手腕，踉跄着站起来。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周博然的父母，陆已的姑姑姑父，还有贺一鸣。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还有不少学生堵在办公室门口聆听八卦。

“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听说嘛？周博然骂陆已和顾南絮，让陆已在学校就给打了。”

“我的天……”

先开口的女生瞟了眼全身是创可贴和纱布的周博然，惊愕地倒吸一口冷气。

陆已这一中校霸，不是白当的。

办公室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周博然的母亲哭哭啼啼了好半天，才对主任说：“主任，我求学校把他开除吧！这么针对我儿子，以后我儿子在学校还怎么待？”

陆已双手插在校服兜里，一条腿微弯，站得吊儿郎当。他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你儿子要是嘴不欠，我还能不往死里打。”

“陆已！”

主任怒喝一声，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了，才缓缓道：“周博然的医药费你们家必须出。”

陆已嗤笑一声，没有答话。陆已的姑父见势，赶紧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语气殷切：“是是是，这医药费都我们出，我们出。”

主任见陆已不再说话，知道他默许了。看到周博然父母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才放心地点点头，把目光移到陆已身后的顾南絮身上。

“顾南絮，”他用商量的口吻好声好气地说，“要不……把你家长也叫来商量一下？”

顾南絮自知自己牵扯了这事，躲也躲不开，刚想点头答应，就感受到一片温热握住自己的手腕。

陆已蓦地上前一步：“不许叫。”

主任冷冷地笑：“凭什么？”

“她一没骂人二没打架，你凭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缄口不言。

陆已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费用出了，这事算是完了。”

他站到周博然母亲面前。生生高她一头的陆已，低下头瞪她，眼神阴鸷。

“你儿子，他再敢骂顾南絮一次，我打他十次。”

言罢，陆已扼住顾南絮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拽出办公室，堵在外面的学生都是来看他俩的。他们这么一走，所有人都“呼啦”一下散开。

操场上依旧有学生跑来跑去地打球。陆已和顾南絮走到操场最中间，终于放开她。

顾南絮惊叹于他手劲之大，蹙眉揉了揉自己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对他说：“谢谢啊，想不到你还挺仗义的。”

陆已微怔，而后轻笑出来，抬手就去叩她的额头：“你把这叫仗义啊，嗯？”

“不是吗？你为朋友出头当然算仗义了。”

陆已不说话，只是冲她笑，笑得越来越停不下来。

他是真猜不中她的心思，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陆已四下看了看，一把把她的头靠过来，故意用睫毛轻扫她的皮肤，柔柔地低语道：“你确定你是我朋友？不是应该在前面加个字吗？”

顾南絮愣愣地微张红唇，抬眼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

陆已和她对上视线，右眼轻轻眨了下，留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痞笑，转身回了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