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科考得是英语。顾南絮英语向来是满分,边在心里过电影似的过一遍单词表,然后提笔写下答案。
最后的英语作文,顾南絮刚写了不到三行,就感觉身后有人踹她椅子。
考数学时陆已还算老实,大概是男生对理科特有的敏感,还能强撑着写几个题。这英语对他来说跟火星文一个性质,也不想动笔,无所事事了半天,实在耐不住了,去招呼前面的顾南絮。
顾南絮强压怒火,把作文顺利写完。她抬头看一眼表,离交卷还有三十分钟。
身后的椅子不断传来“砰砰”的声响,甚至被陆已蹬得有了挪动的迹象。顾南絮气结,猛地转过身去瞪他:“别踢我椅子。”
回头发现陆已吐着舌笑得嚣张,顾南絮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监考老师突然喝了一声:“顾南絮,不要转头。”
这一声喝,全考场人都看向她。顾南絮向来面子挺薄,脸通红地转回去,郁闷了半天。
中午休息时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顾南絮照例在学校午休,还在为刚刚陆已让她丢脸的事情生气。
其实她心眼不大,还容易害羞。只有陆已这种人,才能对大庭广众之下的批评无可厚非。
陆已也披上外套准备走了。姜至拎着书包,和陆已在考场门口碰上,神色平淡地说:“别打扰顾南絮考试。”
“你算个几把,配管我?”
陆已没想那么冲。自从那天撞见姜至主动找顾南絮一起回家,他对这个男生充满敌意。
一大半人走了,考场就显得空荡荡。顾南絮坐在位上,一点点咬着买来的面包。
“顾大神!”
后面传来一阵哀嚎。贺一鸣把胳膊耷拉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英语作文前面那道题,最后一个空到底填什么啊?”
顾南絮回忆了一下,把面包咽下去口齿清晰地回答:“account,英译汉里第三题就有啊。”
“什么?还有英译汉?”
贺一鸣抱着书包“痛哭”,其他学生也是一片懊恼。
顾南絮继续啃着面包。不一会儿,一个黑色身影把门忽地推开,带来一阵冷风。
看着那颗骷髅头就知道,是陆已。
他……不是回家了吗?
陆已身子很长,顾南絮要仰头再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幸好他及时弯下腰。
陆已把紧握的拳头放在她桌上,然后摊开。几颗粉嫩嫩、圆嘟嘟的棒棒糖在桌面上轱辘。
“干……干什么?”
“赔礼道歉啊。”陆已抬眉,看向顾南絮的眼神似乎带有侵略性。他扯着嘴角道,“特意选的。糖给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的语调似乎总是这么不正经,却又和平常的语气不太一样,有温柔缱绻的情愫暗藏其中。
贺一鸣在后面酸。他可是头一次听见表哥的语气这么温柔……虽然有点别扭,但能让他主动改变的女生,这一辈子估计也没有几个了吧。
阳光打在顾南絮的桌上。恍惚间,贺一鸣觉得陆已很快就会输。
输在这个女生手里。
顾南絮不是小气的人,只是把糖又放回陆已的桌上。
下午的天气又阴沉了几分。顾南絮的双脚蹬在桌子的横梁上,裸露的脚踝处一片冰凉。
监考教师提着保温杯踱步进来,把门缓缓推开,站在门口闲看。顾南絮本来就离门口很近,走廊内的窗子进了股风,冻得她握笔的手瑟缩几下。
她正想着把注意力集中到题目上,就不会很冷了,却听见唰唰的写字声中突然冲出一个极不耐烦的突兀声音。
“把门关上!”
第二天的天气与前一天大相径庭,阳光炽烈得骇人,但路上还有浅浅的水洼,被小孩子踩踏地四处飞溅。
顾南絮进了学校,姜阮从后面背着书包扑在她身上。
“南絮!”她短短的发丝蹭着顾南絮的脖颈,“你考的好不好啊?”
顾南絮怕痒,咯咯直笑,把姜阮扒拉下来,才说:“一般吧,你呢?”
“别提了。”她摇头晃脑,“我现在就跟雪碧似的:考试前,心飞扬;考完试,透心凉。”
“嗳。”姜阮突然神秘地压低声音,抱紧顾南絮的胳膊,“考试的时候陆已是不是坐你后面?”
顾南絮正惊讶她怎么知道,姜阮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话:“是不是总招呼你,还给你送糖?我的天,太甜了吧,我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对我这么好的男生!”
顾南絮这话听得别扭:“送了个糖而已。你这么容易满足,你要他好了。”
“不不不,对你好的程度和男生的温柔程度是成正比的。”姜阮蹦到她眼前,分析地头头是道,“像陆已这么嚣张的男生,能送你东西真的很难得了!”
话音刚落,东操场传来一阵女生的欢呼。顾南絮和姜阮齐齐回头,看见几个穿球衣的男生在大汗淋漓地奔跑,其中就有陆已。
刚才的画面一闪而过,但似乎是陆已进了个三分球。
“帅吧?”姜阮盯着顾南絮迟迟未转回来的后脑勺,嘿嘿一笑,“陆已其实挺仗义的,长得也好看,你不把握住?”
顾南絮默默地摇头,背着书包往前走。
“嗳,顾南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