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下了场小雪，北城算是正式步入了冬季。一中的大课间向来都是夏秋季长跑，春冬季做校操。
校长在演讲台上宣布这件事时，下面一片哀嚎。
没有学生愿意做校操，感觉动作很傻，蹦蹦跳跳的又累。
讲完话，学生分散开各进各的班级。陆已站在队伍靠前，一解散就转身到女生排中间转悠。
确切的说，是到女生排中间的顾南絮身边转悠。
“嗳。”陆已略一伸手，点点她的肩膀，“校操你还记得怎么做吗？”
顾南絮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溜一遍，点点头：“还记得。”
“那教教我？”
顾南絮下意识地判别出，陆已就是瞎找理由找她，没交集也会硬扯出交集。
“你刚刚问的什么？”
“教不教我啊？”
“上一句。”
陆已笑着咳了一声，十分配合地重复着：“校操你还记得怎么做吗？”
顾南絮想耍赖，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口鼻，凑近她一点：“你跟我说你记得，而且还答应要教我。”
“唔……”
顾南絮被他捂住嘴巴说不出话，只得拿眼神尽量凶狠地瞪他。
好像是无济于事。这倒好，耍赖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陆已似乎很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旁若无人地调戏她，亲昵的动作也是自然熟练。一群或行色匆匆或嬉笑打闹的学生中，他们俩的小动作十分明显突兀。
后面有女生在议论八卦。
“那个女生是顾南絮吧？听说陆已可喜欢她了。”
“看得出。陆已那些前任，哪个敢跟他有这么亲密的动作？”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抄着作文，顾南絮在下面认真做笔记。陆已瞄了一眼那本记得工工整整的笔记本，然后丢了张纸条给她。
顾南絮写字的动作一顿，拿过纸条。
“说好了啊，下课就教我。”
后面跟着一张几笔画出的潦草笑脸。
“不教。”
“不教不行。”
两人来回传了几次。顾南絮不耐烦了，毫不客气地往陆已胳膊上拧了一下：“不许打扰我听课！”
陆已不怒反笑，颇幼稚地冲她扒着眼皮，吐舌头，做了个搞怪的鬼脸。一直到下课，顾南絮依旧坚持不想教他。
陆已两腿伸到前面的椅子底下，交叠着放。胳膊搭在顾南絮的椅子背上，嚣张地仰着下巴：“真不想教我？”
“不教。”
“那这样吧。”陆已从外套里掏出一枚硬币，“正面你就教，反面就不教，可以吧？”
顾南絮没说话，眯着眸子看他，仿佛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什么阴谋。
他退而求其次，提议道：“你嫌下课人多，那就下午体育课休息时教我？”
“……好吧。”
陆已攥起拳头，把硬币放在食指第二个关节处，借着大拇指从食指下面钩起来的力把硬币抛到空中，然后稳稳地接住。
是数字朝上。
顾南絮小眉头一皱，不大乐意。反观陆已是得意又激动：“愿赌服输啊。”
吴双几个围在旁边打牌，零零散散地听了几句他们的对话。
“这回这个已哥是真宝贝了，”许冠杰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感叹着，“从没见过他这么有耐心逗小姑娘玩的。”
下午的风挺硬，十班的学生们几乎都裹着面包似的棉服来上体育课。体育老师看这情形，不悦地皱眉。
扫一眼这些棉服，长的长短的短，跑也跑不开，跳也跳不起来。
顾南絮还好，她穿着短款的米色羊绒外套，是暖色系，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周围的温度在升高。
前排几个高个的男生很突兀，陆已就只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拉到半截，里面的白色t恤很单薄，锁骨微露。
体育老师干脆放弃，让他们象征性做些准备运动，跑了两圈就散开休息了。
安然本来想找顾南絮玩的，没走到她跟前就看见陆已钩住她脖子把她拽走了。
顾南絮被拉到一个没人的僻静角落。这里安静，而且背风，是个不错的地方，正对阳光。
陆已被苍白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朦朦胧胧看到顾南絮的轮廓，眯着眼道：“小顾老师，可以开始了吧？”
顾南絮悄悄瞅了眼远处的同学，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展开动作给他示范：“先把右臂向上举起来，然后再左臂……”
“等会啊，我记不住。”
陆已双手插兜，靠在围墙上懒洋洋地看她。顾南絮有点嗔怪的语气：“你不做怎么记得住？”
“大下午的我困死了，”他尾音拖长，像个在撒娇的小朋友，“没劲儿啊，你帮帮我。”
她站在一边瞪了他几秒，还是妥协地上前拎着他的袖口，强行往上举。
陆已太高了，顾南絮力气又小，正好举到自己头顶就举不动了。
陆已笑笑，瞅准时机绕到她脑后，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揪住发圈一扯，她的发丝就散落开来，披在肩头。
“你干嘛！”顾南絮终于知道他在耍自己，气恼地向他摊开手掌心，“发圈还我。”
他不仅没听话，还得寸进尺地把手举高，让顾南絮踮着脚跳起来够。陆已垂着眼睛看她，小小的一团，在他面前蹦蹦跳跳。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
怎么这么可爱。
顾南絮够不到，就伸手在他的腰间戳了戳，误打误撞地发现陆已怕痒，更加来劲。
两人追逐打闹一直跑到对面的综合楼大门，那里有五班的学生上完打扫完微机教室回来。
周博然和几个男生女生聚堆出来，视线扫了操场一圈，缓缓移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人身上。
陆已当着顾南絮的面，手里端详着她的发圈。蓦地就听到身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他不悦地转过头来。
“小情侣打打闹闹，也别在这儿妨碍别人啊？”周博然嗤笑一声，“实在不行开个房去呗。”
陆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把发圈塞还给顾南絮。他微垂着头，慢悠悠地乜斜了周博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