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回家，姜阮和她哥去姑姑家了，就顾南絮一个人走回去。

半路上，顾南絮依稀感觉到头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一抬头，发现夜幕中飘着几片亮晶晶的雪花。

书包拉链上挂着的小兔突然被人一拽。顾南絮条件反射地以为是陆已，气鼓鼓地转过去。

是一个个子高挑，脸上妆容精致的女生，穿着一中校服。

一中的校服各年部款式都有异同，那女生的校服有两条黑色横线，是高三学姐。

“学姐，有事吗？”

“你是顾南絮吧？”她热情地笑了一下，“我认识你。”

“是吗？”她尴尬又局促地笑笑，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见过她。

“上次我和陆已他们去ktv的时候，我看到过你，还常听陆已说起你。”她话锋一转，递过去一个黑色手机，背面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对了，这是你的吧？”

顾南絮脑袋发木，支吾着说：“不……是吧？”

“不是吗？”她皱皱眉，“我看有密码，锁屏上是你照片。”

顾南絮抿了抿唇。她已经猜到是谁的了。

学姐好像也猜到了，伸出去的手又往前递了递，语气轻松：“那就是陆已的，还是得交给你。”

“……”

女生满脸是八卦的好奇：“陆已这次是真栽你手里了，以前哪看到他把女朋友照片设成自己锁屏的？”

“要不……你还是亲自给他吧？”

“哎呀。”女生干脆把手机塞给她，然后转身走人，“我又不怎么见得到他，还是得你送。”

顾南絮手里攥着手机，黑色的薄壳在夜里愈发冰凉。

台灯照得书桌一方很亮，顾南絮坐在桌前，拿着陆已的手机端详了好一阵，还是忍不住按下侧面的电源键。

屏幕亮起，锁屏是一个女生的照片。

没有过多修饰，应该是陆已自己拍的，光线却找的很好。窗缝里透过一束光，在女孩的鼻尖处漾开清浅的光圈。

是她自己。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拍的，自己保持着垂眸算题的姿势，他的角度自己大概也察觉不到。

顾南絮想起来陆已和她说过，手机密码是自己生日。

她咬着唇迟疑了一会儿，并没有输入密码，而是打开自己手机的最近通话，找到那个座机号码拨了过去。

“喂？”

那边是贺一鸣接的。

“……我是顾南絮。陆已在吗？”

“顾大神啊？”贺一鸣一听是顾南絮，连连点头答道，“在在在！他睡觉呢我现在就喊他。”

顾南絮安安静静地等着。直至电话那头一声惺忪慵懒的“喂”传过来，她才说：“你手机在我这里。”

陆已愣了一下，又笑了：“你这口气怎么这么像绑匪啊？”

顾南絮被逗笑，继续说：“是高三一个女生捡到的……她以为是我的，就给我了。”

那边沉默一会儿，“昂”了一声，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那你看见我手机锁屏了？好看吗？”

顾南絮不接他的话茬，顿了顿道：“什么时候给你送去？”

“我这周六有点事。周日我去你家楼下，你给我送下来行吗？”

“好。”顾南絮一口答应。

刚想道别，陆已突然开口道：“嗳，你知道我密码吧？查岗了没？”

“什么？”

“就是翻没翻我手机啊？”陆已耐心地解释，嘴角抑制不住上翘，“你翻了吗？”

顾南絮以为他很介意别人看他手机，急忙说：“没有的，我什么都没看。”

“真没？”

“嗯。”

“你看就看啊，无所谓。”他低声说，“反正除了你没别的女的。”

顾南絮攥着手机，不知道回些什么，只好说：“那周日见，你下午一点来吧。”

“好啊，你等着我。”

顾南絮挂了电话，憋了许久的呼吸才逐渐平缓。

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和陆已说话，自己就莫名紧张，但陆已总是一副轻松懒散的样子，对她的调戏张口就来。

后来，陆已才告诉她，其实他和她聊天时，胸腔里心脏的跳动自己都感受得到。

顾南絮没想到，周五晚上的雪会一直下，持续到周日，依旧不见停。

亏得空调内暖气开得足。顾南絮窝在沙发里，端着咖啡杯，上面有氤氲的热气。

她掰着指头计算父母还有多长时间回来。顾南絮的父母都是高中教师，这次是去外地交流学习的。

电视里蓦地响起一阵熟悉的音乐。

是顾南絮最近很喜欢一部剧，只有周末下午一点半才会演。

顾南絮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一点半？她好像和陆已约好一点见来着。

完了！顾南絮一下跳起来，也不顾换下家居服，抓了件棉服一披匆匆跑下楼。

还没出楼道，顾南絮就透过玻璃门瞧见陆已靠在门边的身影，手里烟雾缭绕，应该拿着烟。

“陆已。”顾南絮累得小脸通红，一出门就感到冷气扑了上来，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陆已套着件长款的黑色棉服，听到她的声音才幽幽转过脸，把手里的烟卷扔到雪里。

“对不起对不起。”顾南絮不敢看他的眼神，盯着他外套的拉链，“你……你在这儿等很久了吧？”

陆已“嗯”了一声，嗓音有点哑：“等了你快四十分钟了。”

“对不起啊，我……”

话没说完，陆已突然靠近一步，两手伸到她脖颈后，把她的帽子翻过来扣到她头上。

他离得很近，顾南絮慌乱地蹭了蹭鼻子。

陆已的视线从她帽子上雪白的兔毛游移到她的脸。有雪地的映衬，她皮肤越发显得瓷白，清透好看。

“我说你挺坏啊。”他没发火，拽着她的帽子笑得痞里痞气的，“让我在大冷天里待这么久？不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