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和站在原地，回头看去，身后的长廊空无一人。

他慢慢松开手，朝外走去，原本犹豫不决的023求生欲望十分强烈，而就在刚刚那个瞬间可以做到求死心切。

要么就是有人操控了他的意识，要么就是因为威慑和恐惧，而023赴死怎么看都是一场心甘情愿的华美赴宴。

“徐恩和。”身后的陈晋之声音渐远，徐恩和几乎是冲了出去。

他感受了那股压力和气场，和那次在破旧小房时感受的几乎一致，他就是要确定一件事情。

循迹磁场追踪，徐恩和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迅速按下电梯键，紧急制动之后电梯不会停靠，朝着顶层升了上去。

这栋楼总层数33层，天台的那层连个围护栏杆都没有，外表看上去和普通大楼无异。

徐恩和一脚踹开铁门，咣当一声生锈的铁门撞击在墙面之上发出巨大声响，顶层就一层多出来的正正方方的楼梯小房子，地面上水泥糊的平平整整。

一览无遗的天台，还有刚刚紧锁着的铁门都在宣示着这里没有人来过。

“定位谢枔。”徐恩和下令。

就在徐恩和下令时，他察觉到更远处的一双目光，侧目，相隔几条街道的大厦里正有人朝他招手。

距离太远，徐恩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在笑。

他摇了摇手中的遥控器，就那么轻轻一扔，玻璃破碎，遥控器轻飘飘就落下街道，随着轰隆一声的巨大爆炸声传来，他还站在玻璃前笑着。

爆破的力度不算特别高，刚好到他的楼层便停了下来，热浪掀翻他的刘海，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方片眼镜，拍了拍手准备离去。

徐恩和按下耳后的隐形眼镜，淡蓝色电磁立即覆盖眼前区域，他面前的视线都逐渐清晰起来。

“定位芜桐城老城区分区，十点钟方向。”徐恩和抬头看了眼大厦的名字，“鎏金大厦高级实验体。”

林玥收到指令，“开始识别实验体周围路况，分析可行路线，已将消息发送总部，请实施逮捕。”

“注意注意，大厦内为高级实验体，编号可能三数重复，请勿单独行动。”林玥的警告声也随之传来。

徐恩和已经来到了大厦前方，基本可以确定023就是受到了这个实验体的影响，高等实验体拥有更强大的精神力和统治力，低等实验体会不自主的臣服于高等实验体。

下达了死亡指令后，023也能安然接受，而那些狠毒的话源于023的内心，也源于被激发的所有伤痛，不惜要将这些苦痛试图转嫁他人身上。

射程过远，请调整射程。徐恩和的耳麦里不断传出调整射程的消息。

“叮——”的一声，那红绿灯的转场在徐恩和听来那么刺耳，街上的人流开始涌动，刚刚还在眼前的高级实验体忽然就失去了行踪。

不对不对不对，徐恩和迅速逐个核查，在识别出最后一个行人时，心也跟着咯噔一下，怎么会全都不对。

明明亲眼看见他走进了人群之中，明明他都没有眨过眼睛，而那个高级实验体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是否需要支援？”

徐恩和悬停在大厦前方，没有说话，余光瞥见玻璃的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过来。

镜像原理，他不是没有看见他，而是错过了他。

不愧是高级实验体，能从他眼皮底下从容离开的这是第一个，徐恩和收回超清隐形眼镜。

这样自动放大倍数的眼镜用多了再用肉眼去看身边的事物多少都会有些不习惯，街道再次变得正常起来。

街道冗长，人海匆忙，还有一节接着一节的候着红灯的车辆，路灯一座座，行人一个个，只有徐恩和迷失在这灯火通明之中。

“处理完了吗？”徐恩和低头准备交接事项，却发现通讯器一直处于未通讯状态，除了陈晋之的两个电话。

林玥也不知何时断了线，通讯器闪动几下才重新连接上，林玥的声音传来，“组长，您的通讯器断联了4分钟37秒，询问缘由。”

“通讯器故障。”徐恩和一字一句说道。

“收到，为您记录。”林玥正在扫描通讯器，陈晋之的请求联络蹦了出来，“徐恩和，你在干什么？”

“刚刚......”徐恩和失言，刚刚爆炸的地方完好如初，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厦也根本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人站在漆黑的玻璃面前。

徐恩和看着玻璃之中的倒影，开始有几分恍惚，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臆想，一切都是假象。

“刚刚察觉到异常，核查之后。”徐恩和顿了一下，“正常。”

不正常的那个人似乎只有他，如果这个时候告诉陈晋之，他刚刚看见了一个高级实验体，亲眼看见他炸了楼消失在人群之中，现在根本无法解释这完好的一切。

“检测成功，并未发现异常。”林玥的话也传了过来。

“嗯。”徐恩和挂断林玥的通讯，划过通讯器的屏幕，在最后一栏发现了自己解除的痕迹，虹膜解锁。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许久，玻璃上的倒影也一动不动，他低着头看着通讯器的界面良久，最后深吸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

“是不是发生什么了？”陈晋之还未挂断电话，他也听见了徐恩和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陈晋之入职晚两年并不知道徐恩和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刚来组织里的时候就有人提醒过他，远离徐恩和，这个人不好惹。

一相处下来，陈晋之发现其实这个人还挺好的，就是脾气大了点，但是他也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偏偏徐恩和就能治得住他，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徐恩和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不就死了个实验体么？”

不知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徐恩和，陈晋之的话还未说完，通讯器已经被切断。

陈晋之的话顺着徐恩和的脑子迅速过了一遍，徐恩和苦笑，再回眸，柔暖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似乎也还是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