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和回到家后已经是凌晨，这个时候陇扬城的夜生活依旧正盛，街灯亮如白昼。

除了他那间破旧的小楼房，这里是个老城区了，一直都没有什么人再住在附近，当年这里是出了名的混乱之地，红灯区也是一个挨着一个。

本着贴近生活才能了解生活的态度，组织在这里一共也圈化了三个地点，其中徐恩和就住在稍微靠近中心的那个老城区。

只不过现在这里就是个被人遗弃同是也遗忘的破败房区。

没有了来往车辆，最便捷的地铁和轻乘也要走了一两公里，徐恩和对这里很满意，远离城市和喧嚣，这里无人问津也恰好自在。

屋子前几天简单收拾过了，有很多家具都无法再用，很多木质的老家具都冲洗搬出来晾晒。

屋外的灯也不亮了，徐恩和摸黑走进屋内，刚想打开灯，一眼就瞥见了屋子里的水杯被人动过。

所有的水杯他都有一个留下小半杯的习惯，而且会稍微靠近桌子的右下角，杯子还在那里，桌面也没有水渍，杯子里的水却少了很多，只剩下浅浅的杯底。

徐恩和收回正欲开灯的手，环顾四周寻找了一下屋内可能藏人的地方，这屋子本来就小，能藏人的壁橱衣柜之类的也全都搬到外面去了，徐恩和抬头看了眼阁楼悄悄走了过去。

腿伤未完全痊愈的徐恩和拖着左腿一点一点往阁楼的小木梯靠近，那里就算他回来了，也没有去过阁楼一次。

触摸到耳后，切换出夜视镜，蹲下查看，这楼梯上的确有人行走过的痕迹，一来一回，脚步很轻，踩在灰尘上留下了浅浅的鞋印。

像是故意留下讯息，又像是无心之失。

徐恩和按下墙壁上的灯，阁楼楼梯上的灯跳动了一下，随后楼梯处便亮堂了起来。

上楼，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时，徐恩和的心倏的颤抖了下。

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荡出很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大型笨熊玩偶，胸膛处被红药水染红，掏空了一大片。

玩偶的身上全是殷红的药水，像是鲜血流淌了一地，而玩偶被故意摆成中枪后的姿势，那模样和倒地的方司迁如出一辙，玩偶的眼睛黑亮，似乎就是一直在盯着推开门的徐恩和。

楼梯的灯跳动了几下，不堪这刺激的一幕最终也熄灭了，整个房间又陷入黑暗之中。

徐恩和还在盯着那玩偶的眼睛，站立了许久，才上前弯下腰，从玩偶的胸膛里取出了一张卡片，卡片被红药水浸湿，上面的字还是清晰可见：毁掉你和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精心设计过一般，有点小儿科又有点戳中了徐恩和的敏感神经，他的手沾染了红药水，纸片上的底端积攒到了一大滴，重重的滴落下来。

很好。徐恩和保持着半蹲姿势，从阁楼往下看，陈设如初，月色只是恰好洒在了庭院里，又透过窗台流淌了进来。

极其静谧的柔和月色里，徐恩和整个人却包裹在黑暗之中。

一定还没走。徐恩和松开卡片，红药水流淌的正欢，玩偶的身体还在贪婪的吸收红药水，身体的海绵正在发胀。

会藏在哪里呢？徐恩和瞥见了阁楼里封死的阳台，这间阁楼在那件事后便完全的封死，包括违规修建的小阳台，准确的说这间屋子都被封存下来，一楼没有的话，那么就剩阳台和屋顶了。

徐恩和没有犹豫大步跨了出去，伸手拽住上窗沿，翻了出去。

屋顶上的风凉爽，徐恩和脚下的瓦片不堪重负破裂开来，除了站立的地方还有好几处都裂了，瓦片凌乱的躺倒一片，还有一处破了个大洞。

没有人。徐恩和迅速扫过四周，来到这里的一定是高级实验体，没有任何气味，心理素质也堪称一绝。

就在徐恩和准备沿着屋檐边朝着阳台走去时，院子里传出了戚戚的笑声，这笑声似乎压抑了许久，最终忍不住便笑出声来一般。

就像躲猫猫时，藏得太好，鬼找了许久经过身边一次又一次也没有发现，最后忍不住的笑起来。

院子里的阴暗角落里走出一个黑影，懒洋洋的依靠在书架放，月色打在他慵懒的脸上，和记忆的那个人如出一撤，只是如今成长了了一个大人。

算上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岁，他双手环抱于胸，十分不屑的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徐恩和这次十分冷静，脚腕上的印记是他检查过的，那个孩子永远长眠在那天，眼前这个人只能是111或者999。

“111还是999？”

听到这个回答的少年有几分失望，又很快接受，大方走了出来，“真的不记得了？”

“你不是他。”

“自然不是，我只是来看看能侥幸存活的徐警官。”

“不许用这张脸。”

“你管我。”他处于两种状态，似乎很有耐心和徐恩和周旋，又十分没有耐心和徐恩和废话。

“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不仅我要用这张脸，以后你会经常看见这张脸，徐警官，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能够直面痛苦的过去才算是真正的过去。”他笑得癫狂起来，与之毫不匹配的俊美少年长相变得也狰狞起来。

他歪着头似笑非笑，“我这是在帮你啊。”

玩笑的打趣间徐恩和已经拔出了配枪，这不仅是在像他挑战更是在侮辱他，用记忆的人来蹂躏他内心柔软的一角，光是这一点就罪无可赦。

“像你这种人也活够了，不如我也来帮帮你吧。”徐恩和扣动扳机，枪声在黑夜炸响。

他的速度很快避开了这一枪，书架挨了枪子，破了个大窟窿，本就不结实，整个都倾倒一侧。

砰砰砰又是三枪，院子里的家具都遭了殃，他依旧笑嘻嘻的挑衅道，“徐警官你的枪法不太准啊。”

“让我给你加点料吧。”他从怀里掏出一串数字雷球，朝着徐恩和就掷了出去。

这种数字雷更多都是用来娱乐，因为雷心有数字，球面一共九个数字，须得对应上才能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