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德出去了一个多月还没回来,花音想逃离边城的心又蠢蠢欲动。
这次她打算求助祖父住在京城的老友,希望他能安排她离开边城。
边城已经入冬,天空仿佛蒙着层蓝灰色的薄纱,朝阳藏在云后,只透出丝丝金光,将窗外树木的枝桠印进屋里。
待太阳完全升起,花音才穿着一身月白色杭绸小袄,披着件兔毛镶边白底绿萼梅披风从院里出来。
乌吉姆视力奇佳,一眼瞧去,连花音唇上涂的口脂都看得清清楚楚,漂亮的唇瓣轻抿,似清晨沾了露的花瓣,莹润粉嫩。
绸缎般柔顺的墨发挽在脑后,两支精致的梅花流苏珠钗斜插进发中,垂在粉润的耳廓旁,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后颈,冰肌玉骨,袅袅娉娉,当真有着倾城倾国的姿容。
乌吉姆是个粗人,不懂这些衣裳首饰、妆容发髻,他只知道小贵女这样打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漂亮,她似乎生来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他扫了一眼还没他大腿粗的小腰,就是看起来不好养,太娇了。
娇得不似人间客……
花音身后跟着她的贴身婢女小雀,两人轻声笑谈,看样子,今日是准备出府。
可下一秒婢女看见抱着刀,身姿笔直仿佛门神般站在廊下的乌吉姆,立马就噤了声,花音这才注意到他。
若是他跟着,这……
少女心下不愿,眉头一皱,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愣怔片刻,有些许为难地瞧了他一眼。
乌吉姆莫名想起近日梦里娇滴滴的小贵女每次见他的反应,带着种幼稚男孩使坏的小心思,朝她的方向大跨两步。
而后他看见花音拉着婢女的胳膊,吃惊似的后退小半步。
但她又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羊脂白玉般的面颊微涩,绣着精美花纹的裙摆荡起一圈涟漪,她又悄悄站了回去。
乌吉姆戏弄够了小兔子,才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
他收回目光站定,抱拳至左胸,微微低头行礼道:“花音小姐。”
日光从男人背后照下来,在他面前投下一到暗影,恰好将花音笼罩住。
花音轻轻抿了下唇,捏紧手里的丝帕,佯装镇定,柔声道:“乌吉姆,我想去街上随意逛逛,你安排个侍卫跟着就行,不劳烦你了。”
声音温柔轻细,吴侬软语,仿若山间的涓涓细流。
但乌吉姆站着没动。
花音等了一会儿,没等来答复,她咬了下唇,稍稍提高些声量:“不用你跟着,我要走啦。”
乌吉姆仍旧一动不动地挡在她面前,还撩了下眼皮,瞧了她一眼,但就是不听她的话,无声的反驳着。
花音气急,但又无可奈何,也不再理会他,领着小雀从他旁边离开。
婢女们说得没错,这人真的太坏了,不愧是阿苏德的人,简直一个德行!
不管上层如何争夺,只要没有战争,底层百姓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边城街头又恢复以往的热闹,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小商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不断。
花音平日并不怎么出府,即使花文远落魄的那两年,她还是那个娇养着的世族小姐,只是生活拮据许多,柳苑对她比较苛刻,但也还不至于和平民一般出来抛头露面。
是以她对这一切还是比较新奇,让小雀掀开左侧窗帘一角,偷偷朝外四处打量。
乌吉姆没坐在车辕上,随行跟在马车右侧,所以花音和小雀都坐在左侧,根本不看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