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忙将册子抢过来藏在身后。“大师,我们小姐胡说的,您别当真。”
又冲着柳朝烟道:“小姐,您想做什么奴婢都不拦着您,就是不能有出家的念头。”
冰璃与刘玄昌恰巧在此时走进来,展颜看到两人,忙求助。“两位小公子快劝劝小姐,小姐要出家啊。”
冰璃瞳孔微缩,几步走到柳朝烟面前。“姐姐何故有这样的念头?”
刘玄昌看看柳朝烟,咬了咬唇,“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柳朝烟身前。
“昌儿给姨母请罪,先时昌儿昏了头,对姨母不敬,求姨母原谅昌儿。”
刘玄昌吸了吸鼻子。“往后昌儿绝不再逼迫姨母了,还望姨母保重身体,万不能有出家的念头。在这个世上,昌儿只剩姨母一个亲人了。”
柳朝烟叹息着将他扶起来,搂进怀中。她何尝不是一样,世间只剩他这么一个血亲了,可......她能如何呢?
缚哥哥不让她复仇,虽是有私心,却不乏大义。她可以复仇,可以谋反,可以不要命,可这天下的百姓何辜?
她的祖祖辈辈在战场拼杀了几十代,为的也不过是平息战火,保百姓一方平安。她如何能为了一己私仇,掀起战火?
刘玄昌忍了又忍的泪,终是又绝了堤。
“柳姑娘说笑了,和尚庙里收尼姑,这种新鲜事儿贫僧可不敢第一个尝。再者说,柳姑娘与佛门也无缘。”了尘神色淡淡的看着柳朝烟,语气从调侃变的郑重。“心不静,便是身入佛门,也只得表面的平和。柳姑娘若想寻求真正的解脱,不如问问柳姑娘的心,为何波澜不止?”
柳朝烟放开刘玄昌,心中酸涩一片。“连佛也不愿渡我。”
展颜拿出帕子给刘玄昌擦脸。大师不同意收小姐,她便放心了。
了尘见柳朝烟神色略有戚戚焉,从怀中掏出三本经书递到她面前。“这三本经书贫僧甚是喜爱,带在身边无事便拿出来研读一番,所受启发良多。若柳姑娘不嫌弃,赠与姑娘,望姑娘也能从此间受益得启发。”
柳朝烟从展颜手中拿过册子。“即是大师喜爱之物,小女子岂可夺人所好?”
“贫僧早已将三本经书研读通透,再读已是无益,不如赠与更需要它的人。同样,若姑娘往后再不能从此经书中受益,尽可赠与他人。如此,这些经书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
“大师高义。”
柳朝烟接过经书递给展颜收好,此事便也就揭过不提了。
“柳姑娘的身子,贫僧多嘴叨扰几句。莫要再受刺激,好生静养,天光好时,可到山间走动走动。平日里不会有人往此处来,尽可安心。”
展颜忙弯腰谢过。“多谢大师。”
冰璃瞪刘玄昌一眼,刘玄昌愧疚得低下头。
他也知自己这么个臭毛病,冲动起来便不管不顾。
“大师,小子有些事想与大师商议商议,不知方便否?”冰璃对了尘的态度比先时恭敬许多。
一来,是觉着了尘背后的势力是一大助力。二来,了尘三番两次对柳姐姐的帮助。
了尘有几分受宠若惊,面上毫无波澜。“不若回禅院的路上,边走边说?”
“甚好。”
见二人有事要说,展颜也没多留,只叫刘玄昌留了下来。
两人出了篱笆小院,往外又走了十几步。
了尘状似不经意的回头,便见柳朝烟坐在廊檐下翻着经书。
微风轻拂过她的发梢,青丝飞扬,一幅美人图至此印在心上。
冰璃撇他一眼。“大师为何不答应柳姐姐的提议?”
了尘心情不错的望了眼头顶的绿叶,嘴角扬着笑意。“你希望贫僧答应?”
冰璃老成的挑了下眉。“自然不,只是会好奇。柳姐姐若真出家,可不是离大师的‘渡’更近了一步,大师缘何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非也,如贫僧所言,柳姑娘即便入我佛门,心却依旧留在地狱,这怎能谓之‘渡’?”
“大师就是大师,总叫人觉着......讳莫如深。”
讳莫如深?了尘淡淡一笑。“表面功夫都不愿维持,总是这么直言对贫僧的不信任,如此......好吗?”
“与大师这样的聪明人相处,虚以为蛇才是最无用的功夫吧?”
了尘“哈哈”笑出声。“承蒙公子看得起。”
冰璃却半点不想笑,顿足望了望前面蜿蜒的小径,低声说:“我只剩七年了。”
了尘侧身看着他。
冰璃露出一个苦笑,走到他身边,再与他并行。“您也知道冰家的事,冰家可能在我这一代就要断根了。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薛神医说,它慢慢的长大,会刺激我的大脑生长。所以我会显示出异于常人的聪慧。一旦它长大到我的大脑不能承载它的时候,我会死的很痛苦。”
了尘咽了口口水,心中有些难受。抓过他的手腕一探,脉搏竟是比一些成年壮汉还要有力,可这并不是生机勃勃之象。
“治不了?”
“连薛神医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为我逆天改命?”
“我认识一个大夫,颇是喜欢研究疑难杂症,你若便宜,我带你去看看?”
冰璃摇摇头,这是天谴,是注定的,再看也是无益。“与大师说这些,并非是诉苦。生死我早已看破,此生唯一心愿,是为柳姐姐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报答柳姐姐对我的恩情。所以,我其实并不愿柳姐姐放弃复仇。”
冰璃转过身,神色严肃的望着了尘的双眼。“姐姐心中是有恨在的,她不愿复仇,只是因为缚哥哥同她说......”
“阿烟,放下仇恨,仇恨只会掀起战火,会令你堕入罪恶的深渊。答应我,不要复仇,好好活下去......”
记忆的碎片与冰璃的话语重叠,那个苍白的男子带着丝丝乞求,气若游丝的对着柳朝烟喃喃,字里行间全是担忧与不舍。
了尘心中如寒冰千里。呵~蠢男人,自以为是的对一个人好,是最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