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只是一瞬间的恍神,冰璃的话语再度变清晰。“可不复仇,柳姐姐也不会快乐,她会带着对亲人一辈子的愧疚,痛苦的活着,我不想柳姐姐是这样的结局。”
冰璃顿了顿,接着道。“且,我们在此处躲藏也非长久之计。皇帝的爪牙,并非全是蠢货。如今他们只是以为柳姐姐必然会向西逃亡,去寻镇国公的旧部以为庇护。可时间一久,发现不了柳姐姐的行踪,便总会有那么两个狗头军师发觉不对劲的。到那时,我们还能在此处藏多久?柳姐姐余生便要这么东躲西藏过下去吗?这难道,不也是大师口中的‘苦海’吗?
“小公子希望贫僧如何?”
“若要大师劝人持刀行恶,大师倘会觉得为难?”
“不为难。”了尘恢复淡若清风的模样。“但贫僧不愿。”
“有些事,需得从心。执念太过,迷惘越深,越容易迷失本心。”
了尘说完,不再理会冰璃,大跨步向着禅院走。
只剩冰璃留在原地,了尘的话,他好似懂了,又好似没全懂。
都城,金銮殿上。
汉灵帝刘宣宏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折子砸到御史方谏忠的脸上,咬牙切齿道。“方谏忠,寡人说,镇国公谋反一事,证据确凿,无需再查。”
方御史一撩官袍,恭敬的跪了下来。“然,臣觉此事颇多疑点,请陛下重审此案。”
“请陛下重审此案。”
汉灵帝望着金銮殿跪下去几乎一大半的朝臣,脸红筋暴,指尖惨抖的指着众人。“你们,你们这是在逼迫寡人,何人给你们的胆子,啊?”
跪下去的人身子匍匐的越发厉害。“臣等,不敢。”
站着的人也是颤颤巍巍,一脑门子的冷汗。
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之辈。
汉灵帝冷笑。“寡人看你们敢的很,退朝。”
说完一甩袖,就下了金銮座,内侍官忙小跑上来扶他。
金銮殿上便响起一片叹息声,夹杂着唏嘘声。
中书令韩义伟冷笑道。“有这样的陛下,可真是泼天之幸。”
走在旁侧的太朴侍郎左清泓忙用胳膊顶了他一下,“韩大人慎言。”
汉灵帝在朝堂上受了气,甩着袖子到了珍淑妃的永福宫。
珍淑妃早得了消息,一步三摇曳的到宫门外迎汉灵帝。
“陛下这么快就下朝了?”
汉灵帝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腰身,将其一把拉到怀里,半抱着坐到贵妃椅上。
内侍官见此,极有眼色的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汉灵帝大手在其腰间磋磨,心中火气便下去大半。“这帮子老东西,越发的昏聩,如今竟在朝堂上公然与寡人作对。”
珍淑妃柔弱无骨的手在汉灵帝胸膛轻抚,直抚得汉灵帝口干舌燥。“陛下莫气,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且容他们再蹦跶些时日。待到春闱落定,陛下便有了自己的势力,到时陛下想如何,便如何。”
汉灵帝的手顺着珍淑妃的腰肢往上。“爱妃所言极是,寡人便再忍他们一忍。”
珍淑妃欲拒还迎的挡了挡。“陛下~还是白日呢。”
汉灵帝哪管什么白日不白日,直接就要去扯珍淑妃的腰封。
“娘娘,蒋大人来了。”内侍官站在门外,垂着脑袋声音不大不小的往里递着话。
“陛下。”珍淑妃忙伸手推汉灵帝,汉灵帝方才不舍的松开腰封,不耐烦的问门外的内侍官。“他来做什么?”
珍淑妃将被汉灵帝揉皱的衣襟理了理,解释道。“是臣妾叫他来的,问问那件事的进展。”
汉灵帝垂着眸,从鼻腔哼出声“嗯。”便没了下文。
珍淑妃扬声。“传蒋大人进来说话。”
不一时,蒋佑安低着首,恭敬却不谦卑的走了进来。
“卑职参见陛下,娘娘。”
“起吧。”汉灵帝神情散漫,因着珍淑妃对蒋佑安很是有些看中,故而他对蒋佑安便没甚好感。
珍淑妃盈盈一笑,进入正题。“蒋大人,追查柳家的逃犯可有进展?”
蒋佑安身子微躬,双手交错持于胸前一拳的距离。“回娘娘的话,卑职的人这些时日一路往西追查,均无发现逃犯踪迹。卑职始终觉得,逃犯可能并未往西去。”
珍淑妃崩了脸。“不可能,她如今唯一能倚靠的,除了阴平关的沈峰还能有谁?”
蒋佑安默了默,回道:“当天下人都是娘娘这想法时,反其道而行便是唯一的活路。”
“那依你所见,她会逃往何处?”
“卑职不知,只是月余前,胡大人碰到......”蒋佑安眼皮往上抬,看了汉灵帝一眼。“小殿下,后来小殿下往南面逃了。”
汉灵帝撇他一眼,没好气道。“一个女人也当你们费如此功夫?”
珍淑妃讨好的凑过去。“陛下哪里的话,一个女人当然不值当,可她姓柳,便是这个姓氏就能作许多的文章了。陛下,斩草需要除根啊。”
汉灵帝垂下眸子,神色看不出悲喜,半响一拍贵妃榻,起身。“这些事就交给爱妃吧。”
往外走了两步,又顿住步子,背对着蒋佑安道。“同胡宜章说,寡人没有儿子。”
蒋佑安一怔,忍不住扭头去看汉灵帝的背影。
珍淑妃笑了起来。“是呢,身上流着柳家的血脉,怎配做陛下的儿子。”
蒋佑安眨了眨眼,将内心的惊恐压了下去。
珍淑妃继续方才的话题。“先时,通缉令各州各县均已下发,皆无收获,你怎么看?”
蒋佑安舔舔唇尖。“卑职觉着,搜查的力度不够。”
珍淑妃走到蒋佑安面前,蒋佑安忙将身子伏底几分。
珍淑妃伸出纤长的食指,一挑蒋佑安的下巴,蒋佑安不得不抬头看她。
珍淑妃凑到蒋佑安的耳边,吐气如兰。“那你就施压,命各州各县再查。给本宫一寸一寸的查,哪怕是将整个魏国搜个底朝天儿,也要给本宫把人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落,珍淑妃松了手,冲着蒋佑安一笑。
蒋佑安忙又将头埋下去,猛咽了口口水,道声是,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