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敲定,刘玄昌将被送往西平,玄月贴身保护。
去西平是柳朝烟认真考量之后做下的决定。
一来,西平地处偏僻,地势又十分复杂,珍淑妃的势力势必不会延伸到那里。
二来,柳朝烟生平最敬重的师父隐居在西平,由他老人家教导刘玄昌再合适不过。
了尘安排了一支胡商将两人隐藏在其中,胡商长年游走于各城,与当地的官员很是有些利益往来,所以即便是在封城的情况下,他们也能有门路进出。
柳朝烟原本想将冰融同刘玄昌一并送走,刘玄昌也很舍不得冰融。
但是了尘觉得柳朝烟很是喜欢这个孩子,便以路上不太平,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的理由劝了下来。
刘玄昌走后,柳朝烟便着手去豫州的事。
冰璃对此很是有些头疼,豫州如今局势不明,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然,柳朝烟态度十分坚决。“我一个人去,这是筹码,亦是赌注。”
那半截碧玉虎符,她是势必要取回来的。
她独自去,既是不想连累他们一起遇险,又可以在杨承恩反叛后将其一军。
想来,杨承恩如今能与起义军搭上线,也是因为祖父旧部势力庞大的原因。
不然,区区一个知府,有什么价值值得起义军合作?
一旦杨承恩想反叛对她下手,她大可以告诉杨承恩自己在寻阳留了人,自己若回不去,他反叛的消息便会在祖父各旧部间传开。
届时杨承恩再想动她,就需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柳朝烟想的清楚,冰璃自知反对已无用,只好作罢。
了尘从头到尾,只是偶尔提出建议,完全没有反对过。
只是暗地里吩咐绿萼先行,到豫州去布局。
建宁一七一年,春,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柳朝烟踏上了去豫州城的路。
冰漓无所事事的研究起珍淑妃的势力,展颜在一旁很有几分怨妇的气势。“小姐谁也不带,你们也不劝劝。身子骨还没好全呢,又去折腾。”
“展颜姐,你觉着大师功夫如何?”冰漓挑眉只问她这么一句。
展颜毫不迟疑,脱口而出:“那自然是极厉害的了。可,这跟小姐去豫州有什么关系啊,小姐又不带他。”
冰漓无奈的看她一眼,恨不得用手中的竹简敲她的头。“柳姐姐不带,可不代表不能跟。柳姐姐走后,你可还见过大师?”
展颜双眼瞪的滚圆,“不能吧,大师偷偷跟着小姐跑了?”说完展颜就捂住了嘴。
老天爷,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哦。
......
才立春,气候还是有些寒凉。
马车是车行租的,很是有些简朴,并不能很好的起到保暖作用。
柳朝烟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有些后悔没让展颜在车里垫薄被。
突然,马车的门帘被拉开一条缝,从外递进来一个汤婆子。
柳朝烟诧异的接过,对着马车外颔首致谢,尽管可能车夫看不见。
马车又行了一时,忽然停下来,柳朝烟疑惑的拉开车帘往外看。
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往路边的茶寮而去,茶寮空无一人。
柳朝烟放下车帘,想来应是车夫想去讨口水喝。
等了片刻,车帘再被掀开,递进来一床棉被,柳朝烟忙接过,帘子便落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车帘再开,柳朝烟就见了尘提进来一个小火炉,火炉烧的十分的旺。
他将火炉摆好,又提了壶热水放在上面,交代道。“一会若是觉得有烟,就将窗帘子掀一掀,千万别闷坏了。”
柳朝烟惊愕的看着他动作,拿出小册子写道。“大师缘何在此?”
了尘笑。“贫僧也想去见识一番豫州城的光景。”
“大师直说即可,何必用这种方式?”
“贫僧若直言,柳姑娘真会让贫僧同往?”了尘直视着柳朝烟的眼睛。
柳朝烟垂下眸,避开了尘的目光。“大师愿意相帮,小女子甚是感激。只是我若无度索取,未免厚颜了些。”
“贫僧十二万分愿意为柳姑娘效劳,柳姑娘大可不必有此负担。此去豫州城,诸事难料,柳施主又口有不便,贫僧相随,也有个照应。”
了尘说完递了个碗给她,便放下帘子继续赶起马车来。
柳朝烟怔愣的看着手中的茶碗,这人,看似处处尊重别人的意愿,可实际他决定要做的事,总能找到别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从寻阳到豫州,沿途要经过两个城池,庐阳以及寿春。
因着封城的原因,两人只能弃了官道,走小道。
太平盛世且平不了山匪,如此乱世,便更容易遇到山贼了。
一个刀疤脸的汉子,扛了把金环大刀,堵在马车前,身后跟着约摸二十来个青壮汉子。
“哟~这赶车的还是个和尚呢。”刀疤脸的汉子邪笑着同身后的伙伴调笑。
了尘松开手中的缰绳,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众位施主缘何拦住贫僧去路?”
刀疤脸将扛在肩上的大环刀拿下来,插到泥巴里,双手按在刀柄上。
“大师装什么愣,是要兄弟们给您喊个口号先?”
“贫僧不过一介出家人,身无长物,劫贫僧对众位无益。”
刀疤脸却不信,一抬下巴。“少来虎老子,那车里装的什么?”
了尘神色转冷,眼带杀意的看向刀疤脸。“这不是众位可觊觎的。”
刀疤脸打了个寒颤,心里埋怨这都立春了,还这般寒凉,该死的老天。
手上却一拔大环刀,朝着马车冲过去,嘴里叫骂着。“臭和尚,给脸不要脸,兄弟们干他娘的。”
话音刚落,马车帘布打开,一柄赤金镶嵌着宝石的匕首从马车中飞出。
一道素白身影疾驰而出,脚尖几次在地上借力,便在匕首到达刀疤脸身前时抓住。
刀疤脸挥出的一刀,原本是要抵御匕首,却因为柳朝烟卧刀回撤,导致他的招式落了空。
而柳朝烟的匕首,一个灵活的翻转,就割开了他的咽喉。
“哐当~”金刀落地,刀疤脸不可置信的捂着脖颈,看着面前美若天仙的杀神,圆睁着眼,倒在了地上。
“三当家。”后面青壮汉子看着柳朝烟那张动人心魄的脸,心里却不敢泛起丝毫涟漪。
驻足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当家,身下正不断的有鲜血晕开,惊恐的双腿发软。
“阿爹~”
一旁的山坡上,草丛妍妍的后面,站了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双眼含泪,愤恨的看向柳朝烟,大叫一声直奔柳朝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