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太阳自东方高高升起,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温度奉献给这个世界。
此刻卯时已过,正是吃早饭的时候,李大柱一家已经做好了早饭,却迟迟不见卢鸿出的屋来。
李大柱笑道:“卢鸿这小子,真是少爷命,这么晚了还不起床,虎娃啊,快去吧你卢大哥叫起来吃饭!”
虎娃应了声,颠颠地向卢鸿屋里走去。
进的卢鸿所在的那间杂物间,虎娃欢叫一声:“卢大哥,起床啦!”便向着那张土炕上扑去。
他本意是要吓一吓卢鸿的,确实不曾想这一扑却是扑了个空,不由得一愣,定睛一看,却是发现床上哪有半个人影?
虎娃愣住了,心道这卢大哥今日怎地起得这么早,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忽地眼角闪过一道银光,刺得眼睛生疼,回头一看,却是发现床头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块银光灿灿的银元宝。
虎娃自小打农村长大,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忙不迭地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是发现这银子还在,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感到钻心的疼痛,这才流着哈喇子将那块银元宝双手捧起来,捧在怀里,爱不释手。
将那银元宝摩挲了半天,虎娃这才想起来还得喊卢鸿吃饭哪,心中一边埋怨着卢大哥怎么将这么大块银子随随便便地放在这里,一边想着到哪里去找卢大哥才是,手中却是将那银子缓缓地放回原处。
虎娃眼尖,却是发现银子下边放着一张草纸,纸上似有字迹,当下好奇地将草纸打开看了一看。
这一看却是不要紧,可这虎娃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纸上也没什么,无非是寥寥几句而已,字迹十分潦草,纸张一打开还竟哗啦啦地向下掉炭渣滓,想来使用木炭书写而成的。上边说是自己已经离开,这些银子是报答李家救命之恩,聊表谢意的,还有就是督促虎娃努力学习,有朝一日进京赶考,或许能在京城见到自己云云。
此时离家众人听见屋内虎娃的哭声,还道是卢鸿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忙忙地冲进屋里,却是发现虎娃正抱着一张纸在那儿哭哩,
众人皆是不解,李大柱不解道:“虎娃,你怎么哭起来了,卢鸿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虎娃哭着将那张草纸递给李大柱,李大柱接过来,略微一扫,便明白了大概,当下轻拍了下虎娃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别哭了,你卢大哥不是说了么,带你学成之日,进京赶考,说不准便能见到你卢大哥呢。“
老太太也是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咧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笑道:“虎娃,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席,你卢大哥伤势好了,自然也就得离开了。卢大哥伤势好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又何必这么伤心呢?“
虎娃他娘,那妇人李氏倒也实在,伸出右手,指着那锭银子道:“看……看那…….那……那……那银……银……银子……子。”
原来虎娃他娘竟是个结巴,难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
“对,银子,卢鸿给咱们家留了银子,难道就是……嘶……这得有多少两银子哇,当年我……”李大柱话说了一半,却是被李氏和老媪同时掐了一把,当即醒悟过来,看了虎娃一眼,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好在虎娃此时正想着卢大哥和卢大哥的蜜糖,并没有注意到父母与祖母的异状。
与此同时,李家村以南不到一里处,卢鸿正停住马势,翻身下马,转身对着李家村方向拜了三拜,抿着嘴,一言不发,回过神来翻身上马,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眼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小渔村,深吸了一口气,扯过马头,,双脚用力一夹马腹,那蒙古马儿撒欢儿似的“恢恢“直叫,撒开四蹄儿,卷起一蓬烟尘,风驰电掣似的向着山海关方向去了。
李家村外,一座几十米高的小土坡上,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文士正与一美貌妇人相拥而立,看着卢鸿离去的方向愣愣出神。良久,那位美貌少妇终于是忍受不住,抬起头来,向着中年文士问道:夫君,你真的决定了?“
中年文士并未立即回答,沉思片刻,叹道:“希望我王力文这次没有看错人……”
两人站了一会儿,便双双回村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一辆马车自李家村缓缓行出,却也是向着山海关方向而去…….
卢鸿归心似箭,催着马儿风驰电掣般地前行 ,那马儿也是很久不曾奔跑,早已憋闷的久了,此时奔跑起来,却是撒了欢儿地玩儿命向前冲,好在经过那次长途奔跑,卢鸿虽在昏迷中,骑术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些许,此时虽倍觉颠簸,却也勉强撑得住。
如此在马上行了半日,自觉得腹中饥饿,口中干渴,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匆忙,却是忘记了准备干粮和清水,不由地在马上狠狠一敲脑门,暗怪自己粗心大意。
正在此时,身后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在自己身边缓缓地减下速来,卢鸿转眼看去,却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少年,身着素色长袍,头扎青色方巾,腰扎素色布带,胯下一匹洁白似雪的秀丽白马,额……这白马的头上还缀着几朵娇艳的野花儿。
“难不成眼前这少年却如那韩振一般,是个‘兔儿爷?‘“卢鸿心中不无恶意地想着。
那少年可不知道卢鸿心中想的什么,只见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噙着浓浓的笑意看着卢鸿,口中笑道:“这位兄台为何抚额叹息?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不成?”
卢鸿听这声音却是一愣,这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这明明白白地便是个小姑娘,可这小姑娘却又做男人装束,却是何意?
卢鸿心思急转,当下并未点破,笑着拱手道:“这位兄台清了,在下只是因为出门时候走得匆忙,不曾带了干粮与清水,此时觉得腹中饥馁,又不见村店,故此有些焦急。不知兄台为何至此?“
那小姑娘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道:“我……我就是外出游历,来到此地,这个……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不如咱们一同前行,寻找村店如何?“
卢鸿暗笑,心道这小姑娘多半是自己跑出来玩儿的,现在觉得害怕了,这才拉自己结伴而行。口中却道:“如此甚好,甚好。“
那小姑娘大喜,连忙策马跟上。
两人正行走间,卢鸿侧身对着那姑娘微笑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姑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闻言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叫爱……”旋即觉得不对,赶忙改口道:“我叫艾文清。未及冠,没有表字。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卢鸿笑道:“原来是艾文清艾兄,久仰大名,在下卢鸿,区区贱名,不听也罢,在下未及冠,亦不曾有表字。”
那小姑娘先是撇了撇嘴,而后忽地尖叫起来,她那青葱般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卢鸿,表情好似见了鬼似的:“你…….你……你就是卢……卢鸿?”
“兄台知道在下的名字?“卢鸿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又揉了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心道卢鸿这个名字现在怎么这么出名?先是那个琢磨不透的王力文王先生,再是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艾文清小姑娘,自己都快成了形象大使了。
“怎么会不知道?”小姑娘气鼓鼓地,要不是正骑在马上,小姑娘估计会跳过来和卢鸿打上一架,“你和个大坏蛋,大恶魔,大无赖,大骗子,天下人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卢鸿愣住了,按照王先生的说法,自己在大明应该算的上是全民英雄了,在这小姑娘口中怎地就成了“大坏蛋、大骗子、大无赖、大恶魔“了呢?难不成……
卢鸿深深地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心中便有了计较。
卢鸿在马上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怜巴巴地道:“艾兄,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小姑娘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对着卢鸿仔细地打量一番,点头道:“我看着不大像……”还没等卢鸿笑出声来,小姑娘飞快地接道:“但是既然人们都这么说,那你就一定是咯。”
看这卢鸿迅速垮下来的脸庞,小姑娘很是没有节操地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骑在马上笑得花枝乱颤,却神奇地坐的稳稳当当,并没有失足现象的小姑娘,卢鸿也略有深意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