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儿见两人盯着自己额头,连忙笑道:“小的乃嵩山人士,少时曾见少林寺有些僧人习练铁头功,便偷偷练过些时日,因此小的练得一颗硬脑壳子。”
卢鸿恍然大悟,却是看见这小姑娘将手摸向腰中宝剑,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店小二的硬脑壳子,一脸的跃跃欲试,当下一阵头大,连忙叫道:“小二哥,你先退下吧。”
小二诺诺连声,很快退了下去,却是无意中躲过了一劫。那艾文清却是万分不满,道:“都是你!这么好玩的事儿都让你给搅和黄了!”
卢鸿很是无奈:“拜托,你有点脑子好不好,这铁头功再厉害,也比不上钢铁兵刃呐,别说是这个店小二,就算是嵩山少林寺的高僧也做不到这一点呐。”
“哦,”艾文清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点头,“那它凭什么叫铁头功哇,真是名不副实……”
卢红一阵无语,刚想说些什么,忽地感觉桌子微微颤了一下,酒杯中本来平静的酒面此时却是荡漾起一层涟漪。
“地震了?“卢鸿不无疑惑,却是隐隐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阵密集的马蹄声音,连忙随着店小二等人出屋观望。
远远望去,却是一队衣架鲜明的骑士纵马奔来,看那队骑兵扬起的灰尘来看,怕是规模不小。
艾文清神色紧张,伸手一扯卢鸿,小声道:“卢大哥,咱们寻个地方,赶紧躲起来吧。“
卢鸿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艾文青扯住衣袖,向着一旁便走,那店小二正欲叫喊,却是见得卢鸿在匆忙之中向着后方丢下了一锭约么十两重的银子,却是直喜得那小二眉开眼笑。
艾文青扯着卢鸿寻到一间柴房,眼睛一亮,扯着卢鸿一头扎进柴房之中,找了个柴火堆一阵扒拉,拉着卢鸿便钻了进去,卢鸿虽是一头雾水,却也帮着将一堆柴火胡乱扒拉到两人身上盖住。
卢鸿刚欲问些什么,却见艾文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也不好多问,憋闷着一肚子的疑问缩到了柴火堆里。
两人在柴火堆中默默不语,却是听见外边马蹄声渐渐地近了,在这大院里缓缓停下,而后传来几声“叽里咕噜”不知所云的对话,听得卢鸿满头雾水。
募地,窗外传来一阵惨叫声,却似是那泊马小二的声音,旋即一道雄厚的声音响了起来:“快说!这匹白马的主人是不是在这儿?“
“不……是,是…….是…..”小二的声音有些颤抖,想来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奶奶的,到底是还是不是?”一声闷响传来,那小二却是只有哼哼的份儿了。
那跑堂小二的声音传来:“嘿嘿,这位军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哎呦!”
一声闷响,那雄厚的声音传来:“好你个头哇,快说,今天是不是有个姑娘骑着这匹白马来到这儿?”
那小二声音依然是笑嘻嘻地:“这位军爷,今日是来了两位客人,但却是两位公子,不是姑娘,不知军爷为何这么问?”
“问你你就答,哪来这么多废话?那两个人哪里去了?快把他们叫出来!”话虽是这么说,不过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显然对小二如此谦卑的态度很是满意。
“呃……小的也是不知,刚才那二位爷却是在这儿的,这一转眼的功夫,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胡说!两个大活人,能跑到哪儿去?来人,给我搜!”那人显然很是不满。
“喳!“有两人沉声领命,旋即一阵甲胄碰撞的声音传来,时不时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想来是有兵士毛手毛脚打碎了碗碟。
却是那个雄厚的声音沉声喝止了军士:“你看你们,毛手毛脚的,万一吓坏了我妹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众军士轰然领命,搜查的动静却是小了许多。
却是听见那人扯着大嗓门儿在那儿干嚎:“东果,我的好妹子哎,哥哥来了,快出来啊,你连你亲哥哥都不愿理了么?”
卢鸿闻言,不由惊诧地看着艾文青:“你叫东果?”
小姑娘兀自嘴硬,嘟着小嘴儿道:“看什么看,不是我,我是男的,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子?”
卢鸿无语,都到这当口了,这小姑娘还当她的鸵鸟……
众所周知,女人的声线比较长,比较有穿透力,这艾文青说话之时,却是正好有一兵士正好打柴房旁边经过,隐隐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有心直接上前捉住这人,却又怕伤到里面的小公主,眼珠子一转,扯开嗓子便嚎起来:“来人呐!这儿有人!”
“呼啦啦”一片响,几十个兵丁霎时间将这儿围得水泄不通,卢鸿见势不对,不敢再藏,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东果小姑娘钻出了柴房。那艾文青……呃不,东果虽是一脸的不愿,但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再躲下去毫无意义,也就跟着出来了。
卢鸿出了柴房,却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眼前一圈军士,皆是脑后拖着一条长辫,赫然是一群鞑子兵。这群鞑子兵皆是身材高大,面容彪悍,身着光鲜甲胄,手持钢刀,显然是鞑子兵中的精锐。
这群鞑子兵将两人围成一圈,也不说话,只是齐刷刷地将目光盯在两人身上,看的两人好不别扭。
蓦地,人群分开,一员将自人群中闪出,卢鸿定睛看去,却见此人约么三十一二身披银色镶钉甲,腰系狮蛮玉腰带,脚踏乌黑刺马靴,浓眉大眼,满面虬髯,面色粗豪。众人见了他都是躬身行礼。
这人走进人群,先是眼神怪异地盯着卢鸿看了几眼,却是没有理会他,径直对着东果赔笑着道:“我的好妹妹哎,你怎地一个人就跑出来了?你可知道父汗和额娘还有你几个哥哥有多么着急?父汗可是听到这个消息便一脚将哥哥我踹出了家门呐,还责令哥哥我要是不把你带回去,我就不用回去了。”
东果站在后边梗着脖子不出声,那人见状苦着脸道:“哥哥知道你不愿嫁给那叶赫那拉氏的格尔木,不过你也知道父汗这是为了咱们女真一族的团结和繁盛而考虑,你就不能体谅父汗的一片苦心么?”
东果小姑娘梗着脖子,气嘟嘟地道:“哼,你们只会为了部族考虑,谁曾考虑过我的感受?那格尔木生性凶残,前后娶了六个姑娘都被他给生生地折磨死了,这件事情整个女真部族谁不知道?你们……你们竟将我许配给这样的人,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么无足轻重么?”说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便淌了下来。
那人理屈词穷,有心恼羞成怒,却又见得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如此伤心,登时慌了手脚,不忍发作。
卢鸿见状,轻叹一口气,自怀中摸出一条帕子,递给东果,上前对着那人拱手道:“这位将军,请恕在下多嘴,将军与这位姑娘即为骨肉至亲,又何必使其深陷囹吾,置其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人大是不耐烦,不等听完,便嚷嚷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插手我们的家事!若不是见你同舍妹同行,某家早就将你拉出去砍了!你还不速速离开此地!”
卢鸿暗笑,前世便是听说此时的后金将领受努尔哈赤影响,皆是痴迷《三国演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这个时节,哪有人自称某家的?
心中虽笑,嘴上可不怠慢,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
卢鸿上前一步,躬身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贫道武当逍遥子,这厢有礼了,方才未曾与将军表明身份,还请将军恕罪!”得,这厮又在那儿装起神棍来了。
不得不说,在神虚老道和那青松老道两大神棍这些年的熏陶之下,卢鸿装这神棍可是越发的手到擒来,得心应手,此时虽然年岁不大,但配合上他那天生便飘然除尘的气质,却是像极了返老还童的神仙。
这不,就连眼前众人也是着了道儿,周遭军士皆是面露惊色,恨不能马上便放下武器,顶礼膜拜,就连那东果的哥哥也是面色肃然,抱拳道:“原来是武当山的神仙驾临,失敬,失敬。在下爱新觉罗.代善,见过神仙”
代善?努尔哈赤第二子,大贝勒代善?喵喵的,那身后这位难不成也是努尔哈赤的一个女儿?喵的,这下乐子可大了……
心中虽是波涛汹涌,但卢鸿面色淡然:“去岁贫道自真武大殿之上悟道,却是心生感悟,掐指一算,却是算出此地有一女娃,合该收之为徒,从此云游此地,以期得此佳缘,不想在此盘桓半载,却是并未相遇,心灰意冷之下正欲返回山门,却不想在此地遇见这位姑娘,却见这位姑娘天庭饱满,灵气外露,竟是位难得的修真奇才,贫道掐指一算,方才算出这位姑娘便合该是贫道的徒弟。呃……不知将军可否割爱,将令妹交付于贫道?“说罢,捻…..额,捻着颔下一缕空气在那儿微笑。
这次不光是代善,就连那东果,还有周遭军士也都惊呆了,那眼珠子,掉了一地一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