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李府上下喜气洋洋,客厅中众人觥筹交错,推杯问盏,好不热闹。
神虚老道被李家众人灌得醉了,“腾”地跳将在桌子上,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顿,溅起酒花一片,随手捡起一枚筷子,敲打着酒杯,合着拍子竟唱起歌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歌罢,将手中筷子一丢,,跳下桌子,抱着李精白的大腿嚎道:“大师兄,师弟我想你啊!”李精白兄弟俩也是又嚎又笑,老泪纵横。李山李泉兄弟俩本是来陪酒的,此时见三个老头在那里抱头痛哭,不得已也在那儿陪着干嚎。
这大厅里现在只剩小卢鸿和李岩俩正常人了,下人们都已经被遣下去了,女眷们也是各在各屋进食。
小卢鸿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此时他已知道这李岩便是那大师伯李精白的小儿子。心中直想着和这位便宜师兄拉近关系,套套交情。奈何李岩显然还对小卢鸿白天那怪异的举动耿耿于怀,寒着一张小脸,只顾得吃东西任小卢鸿使出浑身解数,他也不为所动。
不得已,小卢鸿开始胡扯:“师兄啊,实话和你说了吧,其实我小时候有一玩伴,长的和你一般,但他不叫李岩。”眼角偷瞄了李岩一眼,见他咀嚼速度明显减缓,心知他在注意听了,心中暗喜,但面容微戚,继续讲道:“我那兄弟,和我真是形同手足啊,虽非兄弟,胜似兄弟。”
“小卢鸿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顺便用手沾了些蒜汁抹在眼角,霎时间,那眼泪可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继续编故事:”谁知,老天无眼,他才这么小,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还没来得及等到自己儿孙满堂,就因那该死的风寒夭折了。病魔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啊!可怜他那父母,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师兄,我第一眼看见你,还以为你是我那逝去的兄弟,所以冒犯了师兄,师兄你千万不要见怪啊。“
可怜李岩是个老实人,那经得起小卢鸿的忽悠,忍不住眼泪都淌下来了,满怀愧疚地安慰小卢鸿:“小师弟,是师兄我误会你了,师弟啊,斯人已逝,你就不要太难过了。“说着,想起自己的一些经历,自己竟然也大哭起来。
小卢鸿觉得甚是奇怪,这师兄听着听着怎么哭了?哎 ,真是个老实人啊。他也陪着李岩哭了起来……
一米阳光透过窗棂轻轻地洒在小卢鸿的脸上,细细的粉尘飘落,刺激的小卢鸿不由打了个喷嚏,使劲撑着自己沉重的眼皮坐了起来。
轻轻敲了敲自己微微发痛的脑袋,小卢鸿这才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李岩被小卢鸿讲的故事感动的哭了,哭的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竟然生拉硬拽地要和小卢鸿结拜成异姓兄弟,欣喜若狂的小卢鸿自然求之不得,两人当即焚香滴血,歃血为盟,正式结拜成兄弟,当然,这血到底怎么来的,小卢鸿想不起来了,也懒得去想。
小卢鸿高兴之余,撺唆着李岩这老实孩子喝下了人生中第一杯酒,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个小孩儿你一壶我一壶地便这样喝开了。连小卢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都少,依稀记得好像是李山李泉两兄弟中的一个将他提回房中。
门“吱扭“一声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端着盆水怯生生地走了进来,看着小卢鸿已经坐了起来明显一愣。
“小少爷,您醒啦。您先洗洗脸,过会儿奴婢给您送上饭食。“小丫鬟好像很害羞的样子,连头都不敢抬。
小卢鸿看着好笑:“多谢姐姐了,你先忙去吧。“
心中感叹着在前世,这样害羞的女子何其难寻,说是大海捞针实不为过。拿过毛巾洗起脸来,这冰凉的井水使小卢鸿精神一振。
匆匆擦干了脸,小卢鸿刚想出门,李岩已走了进来,急急忙忙地说:“弟弟,快,三师叔叫你去大堂。“小卢鸿一愣,连忙扔下毛巾,跟着李岩向着大堂方向走去。
到得大堂,神虚老道和二师伯李精才这对老冤家正在斗嘴,李精白笑呵呵地也没有劝阻的意思,只有李山李泉两兄弟满脸的无奈。
见得两人到来,李山李泉精神一振,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两位师弟,身体无大碍吧,昨天你们怎能喝这么多,怎么劝也不听。小小年纪,喝坏了身体怎么办?“语气虽是责备,但也透着关切。
小卢鸿与李岩心中感动,皆说道:“让两位师兄费心了。”小卢鸿接着道:“昨日和李岩师兄结为兄弟,心中高兴,多饮了几杯。初次饮酒,不能自制,让两位师兄见笑了。”李山李泉两兄弟笑了笑,连道无妨。
此时老道与李精才已分出了胜负,此时老道红光满面,想来是赢了。听得几人的对话,便过来插话:“哈哈,好徒儿,这才是我的好徒儿!有乃师之风!想当年你师父我年轻的时候,饮遍京城无敌手,何等的风采,你二师伯号称千杯不醉,还不是败在了你师父我的手下。哈哈,好,好,好!”
二师伯李精才站在一旁,满脸通红,嘴角嗫嚅了两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几个年轻人心中很是惊讶,都没想到这老道竟有如此“辉煌“的历史。
老道砸吧砸吧嘴,仿佛还在回味以前那段叱咤风云的岁月,突然一正脸色,吓了众人一跳:“鸿儿,快些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几人微笑不语,只有小卢鸿微微一愣,刚想问些什么,被老道打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早有仆人将小卢鸿的包裹收拾好,小卢鸿揣着满怀的疑惑和老道告别了众人,离开了李府。
两人走了没多久,李府中传来一阵震天的吼声:“天杀的,谁把我的红领绿鹦鹉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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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一路向着城西走去,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来到一座仙意盎然的小道观,上述三个遒劲的大字:“碧云观“。
碧云观中有三个道士正在洒扫,见了神虚老道,皆停下来行礼,口称师叔。
小卢鸿心中奇怪,心道这三位难不成也是神机派之人?
神虚老道似乎知道他心中想法,解释道:“这是我在修道界中的一个身份,这些并不是神机门人,只是这碧云观中的普通道士而已。一会儿我会去找主持给你安排一个道士的身份,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主持?“小卢鸿疑惑,”主持不是和尚寺庙里管事老和尚的称呼么?“
神虚老道斥道:“连这都不懂,传出去还不丢了我的脸面。这方丈、主持的名号都是咱们道教原有的,咱们这里是正一一脉的道统,管事称主持,在全真一脉,管事都称方丈,明白了吗?“
小卢鸿这才恍然大悟。
两人见过了主持,这主持是个和蔼的小老头儿,道号青松散人,此时他也没问小卢鸿的来历,挥手让边上侍立的道人取过一件小号的道袍,顺便替小卢鸿起了个道号:逍遥子。
小卢鸿满心欢喜地站在自己房间里,穿着道袍,冲着前方虚空笑嘻嘻地打了个稽首:“这位道友,贫道逍遥子,这厢有礼了。“自觉得还真像那么回事,不由得更加欢喜得意。又想到当年自己那便宜师父一声”贫道神虚子。“害的自己把奶水都喷了出来,不由得又自暗笑起来。
神虚老道站在门外,瞧得这一幕,也自嘿嘿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