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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英雄我逍遥 第五十二章 东林之乱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便到了天启六年(1626年)。呃……顺便说一句,当年天启皇帝让魏忠贤带着卢鸿去领赏金,卢鸿很是有眼色地塞给魏忠贤十两黄金的“好处”,这倒让魏忠贤煞是满意,但即便如此,魏忠贤还是老实不客气地将剩下的那些赏金克扣了近一半,美其名曰“捐税”。这却是说明朱由检那时的担心还是挺有道理的。

这几年来,朝里朝外发生了许多大事,其中便以天启三年(1623年)一代权阉魏忠贤受命提督东厂影响最大,荼毒最广。魏忠贤手握生杀大权,吸引了一大批为“清流”官员所不容的“邪派”官员,渐渐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由此拉开了长达五年的东林党之争。

天启四年(1624)四月,给事中傅櫆等上疏,称左光斗、魏大中等与内阁中书汪文言交通。六月,杨涟疏劾魏忠贤,列数他迫害朝臣、迫害太监、迫害妃嫔、蓄养内兵、罗织狱案等罪状,共二十四条,其他大臣也纷纷弹劾,不下百余疏。魏忠贤与外朝大臣的斗争,或者说,阉党与东林党的斗争,进入公开的阶段。 从当时的形势看,反对魏忠贤和阉党的力量还很强大,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魏忠贤找到阁臣韩炉,希望他从中调解。这是一种妥协的姿态。韩炉不肯合作,其他大臣也不肯息战。

魏忠贤只能依靠他和客氏摆布熹宗的能力。熹宗年少好游戏,魏忠贤等引导他于陆地走马行猎,于池中窍水泻珠为乐,又利用他喜爱木工的特点,每在他手操斧锯时赛事,在熹宗的眼里,国事远不如他引绳削墨、营筑小室重要,他不等听完,便说:“好为之。”朝政的议决权逐渐为魏忠贤把持。

魏忠贤的同党把反对派官僚开列名单,括入百余人,称为邪党,而将阉党六十余人列为正人,以此作为黜陟的根据。给事中阮大铖别出心裁,作《点将录》,以中的聚义领袖的名号排东林党人,如天罡星三十六人:托塔天王李三才、及时雨叶向高、浪子钱谦益、圣手书生文震孟、白面郎君郑郧、霹雳火惠世扬、鼓上蚤汪文言、大刀杨涟、智多星缨昌期等;地煞星七十二人,有神机军师顾大章、青面兽左光斗、金眼彪魏大中、旱地忽律游士任等。 天启四年七月,叶向高被迫去官。此前,中官为了搜寻一个被缉拿的御史,闯入叶向高宅邸,鼓噪谩骂,这也是历代首辅从未受过的大辱。十月,赵南星、高攀龙致仕,杨涟、左光斗削籍。

在魏忠贤打击东林人士的活动中,汪文言是个重要人物。他不由科举出身,初为县变,豪侠机智。入京后,与太监王安倾心结纳,在王安与内阁间进行联络。为叶向高所器重,用作内阁中书,与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及赵南星等均有来往。魏忠贤痛恨杨涟、左光斗,必欲置之死地。他选择汪文言这条线索,把他下诏狱,严刑拷讯两个多月,定要他供出杨涟等受贿情状。汪文言很有骨气,说:“以此蔑清廉之士,有死不承。”最后受刑气绝。负责审狱的锦衣卫官许显纯自造狱词,把杨涟等下狱。同时下狱的还有经略辽东军务的兵部尚书熊廷粥。熊廷弼得罪过朝中权贵;又倡议放弃辽东,撤回关内,负有失地之责;且有人传言,杨涟弹劾魏忠贤的奏疏由他起草,于是他在劫难逃。魏忠贤认为,仅以移宫一案定杨涟等罪,尚难以昭彰,且牵涉的人员太少,而若以交通边帅,收取贿赂定罪,则死有余辜。

天启五年(1625)八月,熊廷粥弃市,传首九边。八九月间,杨涟、魏大中、左光斗、顾大章等人相继死于狱中。 受杨涟等狱牵连,被逮被杀的官僚尚有多人。魏大中被逮,押解过吴县时,吴县人、吏部主事周顺昌正在家中。他挽留魏大中,周旋数日,并结为亲家。这是对魏忠贤的公然蔑视。魏忠贤派缇骑前去逮人,在苏州引起骚乱。聚集的群众为周顺昌乞命,击毙堤骑一人,击伤多人。周顺昌下狱被害。在处理苏州民变时,市民颜佩韦、马杰、沈扬、杨念如和周顺昌的舆隶周文元五人论死。他们被合葬在虎丘附近,墓碑题曰“五人之墓”。

高攀龙得到消息,自知不免,写下遗表,于三月十七日凌晨从容赴水,终年64岁。崇帧初年得以昭雪,赠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谥忠宪。遗著经后人整理为《高子遗书》和《高忠宪公集》。

高攀龙自杀前曾遗言同年挚友袁可立道:“弟腐儒一,无以报国,近风波生於讲会,邹冯二老行,弟亦从此去矣(高攀龙《高子文集·答袁节寰中丞》)”,其言犹未尽之厚望可见于笔端,从此袁可立这位力图远离党争多做事的正直大臣终于不能再安其位,走上与阉党斗争的前台,每议事与阉党“数有所抵牾,欲自请外”(黄道周《节寰袁公传》)。天启六年(1626)十一月,袁可立在朝堂上抗疏道:“此非挂冠神武门时呼?”(《睢州志·袁可立传》),阉党益怒。几个月后,九卿公推袁可立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遂被魏忠贤排挤出朝,致仕归里,而以自己的心腹刘廷元代袁可立为南大司马,时北则崔呈秀为本兵,天下兵马大权二人一手握定。随后魏忠贤欲加害袁可立,赖袁可立在朝中素享清望未果。袁可立“归而魏焰益肆”(黄道周《节寰袁公传》)。

魏忠贤与东林党的斗争已超出朝廷的范围,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 魏忠贤在用刑狱对付反对派官僚的同时,还命其党羽编纂《三朝要典》,重新记述和评价“三案”,为打击异己制造舆论。魏忠贤的地位不断提升,相当一部分官僚出于各种原因,向他靠拢,协助他控制局面,打击反对派,他们被称为魏党或阉党。

天启五年(1625)以后入阁的大臣,大多为魏忠贤的党徒。这里包括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以及魏忠贤被罢以后入阁的来宗道、杨景辰等人。表现最突出的当数顾秉谦和魏广微。顾秉谦为首辅,掌拟旨批答,朝廷有一举动,则归美魏忠贤。魏广微呈寄魏忠贤书札,称“内阁家报”,当时人叫他“外魏公”。 魏忠贤的党徒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五虎”为文职,包括工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一年内由太仆少卿六迁至工部尚书的吴淳夫、一年内由大常少卿升至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五彪”为武职,包括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腹杨衰。

居“十狗”之首的是周应秋。此人善烹饪,魏忠贤的侄子、肃宁伯魏良卿最喜欢吃他烧的猪蹄。他升至左都御史有赖于此,被人称作“煨蹄总宪”。十孩儿四十孙更是人品繁杂。如李蕃、李鲁生由知县分别擢御史、给事中。他们先投靠魏广微,魏广微失宠,改投阁臣冯铨,冯铨失宠,又投靠崔呈秀,因而被讥称为“四姓奴”。 魏忠贤的党羽还为魏忠贤建立生祠。最先建生祠的是浙江巡抚潘汝祯。他假借机户恳请,建祠于西湖,建成后上疏,请熹宗赐匾额。熹宗名之曰“普德”。作为对此举的鼓励,潘汝祯升为南京刑部尚书。而浙江巡按的奏疏晚到一天,竟被罢官。此例一开,兴建生祠立刻成为风气。全国各地都争先恐后地为魏忠贤建生祠。

一名叫陆万龄的监生还别出心裁,建议在国子监建造生祠,把魏忠贤与孔子并论:“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 甚至尊贵如楚王也为魏忠贤建起生祠。 主持制造生祠的官员不一定都是魏忠贤的党徒,如袁崇焕是明末颇有见识的边方帅才,未必有心投靠魏忠贤。只能说,建生祠形成了一种潮流,即使为了自我保护,也不得不随潮流而动。 生祠“极壮丽庄严,不但朱户雕梁,甚有用琉璃黄瓦,几同宫殿。不但朝衣朝冠,甚至垂旒金像,几埒帝王”。每建一词,多者用数十万,少者也要数万。所用钱财,不是盘剥民众,就是取自官府。建生祠需要土地,或占民田民墓,或拆民房民舍,无人敢阻拦。开封建词,拆毁民舍达两千余间。生祠飨祀,按王公规格。祠内供像,以沉香木雕刻,外部镀金,工艺精细,眼耳口鼻及手足都可转动,有如生人。外则衣服奇丽,内则以金玉珠宝为肺为肠,发髻上有一空穴,不断更换四时香花。明人对权势者的奉承阿谀,至此而极。 魏忠贤亲自提督东厂,锦衣卫官多是他的亲信和党徒。厂卫是魏忠贤专权的主要工具。 厂卫的主要任务之一是监视官僚系统。魏忠贤时代,豢养厂役数百人,在东厂抽签,分派各衙门。

监视审狱的厂役叫听记,监视其他官府和各城门的厂役叫坐记。厂役将所探得事项汇报东厂叫打事件。有这一类情报,不论昼夜,都可直接从东华门投入。许显纯掌镇抚司,每审狱,魏忠贤必派人坐其后,“其人偶不来,即袖手不敢问”。至于社会上层人物的隐私,以至“家人米盐猥事”,很难躲过厂卫的耳目,多在宫中传笑。如宁安大长公主(兴献王女)之子李承恩,藏有公主所赐器物,也被发现。中书吴怀贤读杨涟疏,还不敢与他人交谈,只是击节称叹,被家人告密,死于非命,家亦被抄。工部郎中叶宪祖见内城建内祠,颇有感触,窃叹:“此天子幸辟雍道也,土偶能起立乎!”把魏忠贤神像称作土偶,大不敬。魏忠贤闻知,把他罢官削籍。 厂卫的触角也深入到民间。下面一件事很有代表性:“有四人夜饮密室,一人酒酣,谩骂魏忠贤,其三人噤不敢出声。骂未讫,番人摄四人至忠贤所,即磔骂者,而劳三人金,三人者魄丧不敢动。”三人始则“噤不敢出声”,继则“魄丧不敢动”,显然不是预先布置的圈套。 厂卫对民间的监视,尤其是针对富民的监视,也无孔不人。吴养春靠黄山收息,是徽州有名的富户。他的家仆告他私占黄山,历年所得租税计六十余万金。吴养春被逮至京,照数追赔,他本人被拷打而死,妻女自缢,家产尽收。郡中许多富户也因受牵连而破产。一般来说,专权宦官同外朝官僚、同民间富户的关系都是很紧张的。

另外,魏忠贤专权期间,还在社会上造成了相互监视的风气。如“有徐生者,偶过渡,逢一京师人同舟。生问曰:‘魏监茶毒朝绅,公复何似?’其人怒曰:‘魏尚公举朝奉为天生圣人,汝一小书生,敢妄低毁,何胆大如斗也!’”再如“南昌书肆中,有一生阅《三朝要典》,偶发不平之慨。忽一人攘臂直前,欲挟以见杨抚院。众为解劝,俾生与多金,始获免”。前一京师人和后一人肯定不是厂卫探事人员。对魏忠贤的不满和抨击还要受到此辈凌辱和威胁,或许是更大的悲剧。 作为封建专制工具的厂卫系统,在魏忠贤擅权时期,造成很多冤狱。扬州知府刘峰,试图收买有关方面,救援被押狱中的国戚李承恩,为东厂太监张体乾缉获。张体乾进一步诬陷刘铎勾结道人方景阳,诅咒魏忠贤。

事实上,方景阳与刘锋根本不相识。刘被斩于市,方被毙于狱。处死民人,处死民人,就更简单了。魏良卿旧宅有两大狮子,目下视,“魏太监怒之,榜石工至死”。 魏忠贤统领下的厂卫,所用刑罚之酷,更是令人发指。被称为“六君子”的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六人都受过全刑,各打四十棍,拶敲五十,夹杠五十。杨涟受刑最多,五日一审。许显纯令将他头面乱打,齿颊尽脱;钢针作刷,遍体扫烂如丝;以铜锤击胸,肋骨寸断;最后用铁钉贯顶,立刻致死。死后七日,方许领尸,止存血衣数片,残骨几根。左光斗估计,锦衣卫狱对他,或是“亟鞫以毙之”,或是“阴害于狱中”,如果送到法司,或无死理,于是“靡焉承顺”。他也被五日一审,“河话百出,裸体辱之。弛扭则受拶,弛镣则受夹,弛抄与夹,则仍戴扭镣以受棍”。

另如周顺昌在狱中大骂许显纯,许显纯用铜锤击周顺昌齿,齿俱落。周宗建骂魏忠贤不识一丁,魏忠贤命以铁钉钉之,又使他穿绵衣,以沸汤浇之,顷刻皮肤卷烂,赤肉满身。 魏忠贤专权时期,厂卫横行,造成了超过历次宦官专权的恐怖环境,这恐怕也是魏忠贤给后世留下的最深刻印象。 魏忠贤本人、他的亲属和党羽,利用一切机会,谋求显赫的地位,阁臣和部院大臣按照常规,可得到公孤加衔,自不必说。像田尔耕加少师兼太子太师,许显纯加太子太保,却是不多见的。魏忠贤的族人中,荫封锦衣卫指挥使的有十七人,他的族孙和姻亲中有多人官至左、右都督及都督同知、佥事等。他的侄子魏良卿地位最高,封宁国公,加太师。另一个侄子魏良栋封东安侯,加太子太保,侄孙魏鹏翼封安平伯,加少师。后两人都还是襁褓中稚子。 在名义上,魏忠贤本人除了司礼大监和提督东厂太监职务以外,还进上公,加恩三等。再者有熹宗所赐印鉴,文曰“顾命元臣”。而实际上,他的权势远不止这些。对他本人有九千岁的称呼,对他的雕像行五拜三稽首之礼。最轰动的事件是魏忠贤去涿州进香,“铁骑之拥簇如云,蟒玉之追随耀日,登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人以为驾幸涿州,及其归也,以舆夫为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双遮,则已俨然乘舆矣”。凡朝中草疏,李永贞必遣人急速驰白,即百里外,亦一日往返,传达魏忠贤之意,票拟始敢批发。 魏忠贤是否有心篡位,这并不重要,而他权势的发展,已经威胁到皇权,这一点就足以决定他的命运了。这便为魏忠贤日后的悲剧收场埋下了伏笔。

对于这一切,卢鸿很是明智地保持了冷眼旁观,他现在人微言轻,也无力改变什么,强自出头只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惹下杀身之祸。

不过卢鸿也并非无所作为,他利用魏忠贤对自己的轻视,先后暗中救下了好几位遭受魏忠贤迫害的大小官员,将他们藏身于碧云观中。这自然使得众清流官员对卢鸿感激涕零。

朱由检在这事件中也是与卢鸿一般,保持着冷眼旁观,不过,在他的心中,那颗对老阉贼魏忠贤的愤恨的种子,正在悄悄滋长,渐渐成长为滔天恨意……